山村鬼醫
晚上我就在那個山村婦人家住下了,其實她並不太歡迎我,不過我賴着臉皮她也沒轍。爲了感謝她給我地方住,給我東西吃,我得稱呼她一聲嬸。由於她身體有些胖,加上我不知道她叫啥名,就在嬸的前面加了一個字,叫做胖嬸。
在來到胖嬸家之前,那個小孩的家人抓着我,苦的是撕心裂肺:“他說了什麼,他告訴了你什麼?”
我衝他們搖了搖頭:“他什麼也沒說,不過我會留下來找到害死他的兇手。”
他的家人還詢問其他的問題,不過這些問題我都不知道,便不作回答。我跟他們說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還是讓孩子早日下葬,入土爲安的好。
離開他的家人之後,我的心裡頭又忽然響起那個孩子說的另外一句話來。我問他想對他的家人說什麼,孩子卻告訴我,他死的很慘,一定還會回來的。
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會回來?
可能是太困了,我躺在牀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可是睡着睡着,我突然間就醒了。很奇怪,我好像感覺到了一陣驚懼感,那是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
睜開眼睛,只見屋裡頭漆黑一片,只有窗戶的位置隱隱約約可見到一絲燈光。我伸出手去,順手將煤油燈點燃。當燈光亮起的瞬間,我發現屋裡什麼也沒有。
可是,我偏偏硬是覺得不太對勁,心裡頭那陣驚懼感還在。
我沒多想,覺着自己八成是因爲白天見到了那個小孩的鬼魂,纔會這樣。我吹了煤油燈,準備繼續睡覺。
然而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了一陣叫喊聲。這叫喊聲非常的小,但是我聽到了。聽上去,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不知怎的,在聽到這叫喊聲的瞬間,我心裡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我繼而沒有任何考慮,直接從牀上翻身而起,跳了下去。
我跑出了屋子,這時候聽到的叫喊聲就更大了。叫喊聲就來自於村裡的某一棟房屋。
村子裡面一片漆黑,寂靜無聲,唯獨這道叫喊聲異常的刺耳。我卻在這時頭皮有些發麻,那叫喊聲傳來的地方,居然正是白天小孩死掉的那棟屋子。
一瞬間,我覺得後背有些發毛,感覺老是有人在背後盯着我一樣。
我有些想後退了,特別是一想到那個孩子的死相的時候。
可就在這時,那叫喊聲變得更加的大了。然後我看到一個女人瘋狂的從小孩子死掉的那棟屋子裡跑了出來,朝着我的方向狂奔而來。
她速度太快了,我來不及反應,只得不停的後退。卻在這時,這個女人如同瘋子一樣撲向了我,將我撲倒在地上。
仔細一看,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小孩的母親。我被他給嚇到了,躺在地上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而這個女人,這時仍舊在不停的大叫着,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還在不停的發抖。
我終於在驚訝中回過神來,傻傻的看着她:“大嬸,你怎麼了?”
在聽到我的聲音以後,她忽然間不動了,繼而滿臉驚恐的盯着我,嘴裡哆嗦着蹦出一句話來:“兒啊,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死了還不安寧。”
我將她推開了,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這時候,我心裡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我順便將她也拉起,又說:“人死不能復生,大嬸...”
我看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八成是因爲他兒子的死,他兒子不止死了,而且死的及其的悲慘,她會變成這樣,一點也不奇怪。我本來是想勸慰她兩句的,誰知道話還沒說完,她忽然又尖叫了起來。
而我發現,她在尖叫的時候,兩隻眼睛正緊緊的盯着我的身後,那張臉徹底的扭曲了,像是被嚇着的。
在這一瞬間,我渾身的汗毛一根接着一根的豎了起來。我來不及看她,而是緩緩的轉過頭去。
村子裡黑漆漆的,我視線裡只出現了一些黑漆漆的樹影和房屋的黑影。我的視線,就在這些黑影之中移動。然而移動着移動着,我的視線在掠過了一棵樹以後,視線裡再次出現了一間房屋。
而在那間房屋的房屋門口,正直挺挺的站着一個人。
剎那間,我頭皮都麻了。房屋不是其他的房屋,正是小孩死掉的那間房屋,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掉的那個小孩。
此刻,他面朝着我們,腦袋往後仰着,使勁的仰着,他的手向前伸着,使勁的伸着。
他現在的樣子,正是他死掉時的樣子。
我瞬間懵了,只感覺腦子嗡嗡亂響。我就算以前跟吳仙醫在一起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畫面。而在這時,孩子的母親仍舊在聲嘶力竭的大叫着。
很明顯,包括她,也被自己的孩子給嚇着了。
而我在迷迷糊糊中看到,那個小孩忽然朝我們的方向走了幾步。接着,他仰着頭,往我們的方向伸出了手。他手在半空中連着招了兩次,然後他的身體啪一聲倒在了地上。
可能是孩子的母親叫喊聲太大的原因,我們的四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大幫的村民。就在那個孩子倒下的瞬間,四周的村民們如同浪潮一般的尖叫着,向四周退散。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牀上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這時候我才聽說了昨晚上的事情,原來昨天晚上那個小孩的墳被人給扒了。昨天晚上出現在小孩死去的那間屋門前的,並不是小孩的鬼魂,居然是小孩的屍體。
而我的心裡卻清楚,這個小孩的墳沒有被人扒,是他自己從墳裡爬出來的。
忽然間,我有些疑惑了。按理說,現在小孩的屍體裡面只剩下地魂而已,地魂的責任就是守屍。他爲什麼會這麼不安分,竟然控制着自己的屍體爬回家裡來。
經過昨晚上的事情,整個村子這會是死氣沉沉,每個人都沉浸在一陣不安的氣氛之中。
我沒有多想,起牀走出了屋子。
這會,他的家人已經從新整理好了小孩的屍體,準備再次將他安葬。我沒敢跟上去看,因爲昨晚上那個小孩的動作歷歷在目。
轉過身來,心裡頭滿是不安。我走進了那間屋子,看了兩眼,發現屋子還跟昨天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我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不知道究竟什麼地方奇怪。
回到屋子裡,我開始翻看《鬼醫之術》,書上說昨天小孩的那種行爲叫做走屍,走屍其實跟詐屍很類似,卻又有些不同。走屍,是因爲小孩心中有怨,是這股怨帶着他屍體重新站了起來。
詐屍則不同,詐屍是因爲喉嚨裡有口氣沒有嚥下,這口氣雖然也是怨,但是詐屍是靈魂全部被封印在身體裡面,並且詐屍以後沒有神智。
看到這裡,我心裡頭忽然反應了過來。其實書上說的意思很簡單,那個小孩之所以會走屍,是因爲他想要告訴我們什麼。而他想要告訴我們的東西,無法通過嘴巴說出來。
可是,他究竟想告訴我們什麼?
放下書以後,我在屋外轉悠了一圈,天很快黑了。我在胖大嬸家吃過了飯,自己回了屋裡。
這幾天來,由於我一直待在胖大嬸家,吃她家的住他家的,這心裡頭很是不好意思,於是在吃飯的時候,就多跟她說了幾句話作爲補償。
“孩子,你上次說你沒有家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於是支支吾吾的說:“我父母都不見了,我爺爺死了。”
胖大嬸的眼神在閃爍:“你真可憐,小小年紀就遭遇這樣的不幸。”
我跟她說話,不是爲了讓她安慰我的。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快速的吃完飯就回了屋子。
時間一晃到了深夜,我沒有睡覺,而是點着煤油燈來到了屋門口坐着。
此刻,整個村子一片的死寂,農村人睡得早,村裡已經沒有一家還亮着燈火的了。我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小孩子死掉的那間屋子看,而在這時,我心裡猛的傳來了一陣驚懼感。
我轉過頭,在黑暗深處,我看到一個人影,一個非常奇怪的人影。
這個人影仰着頭,手向前伸着,一點一點的往村子的方向走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