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七對於她的到來一點也不詫異,只淡淡問:“是他派你來的?”
李斯如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爾後冷冷看她:“在過一個時辰,如果你不跟他道別,那我就只好強行接你入宮了。”
“……我……正在想一個分開的理由。”對於李斯如突然對舒靖態度的轉變,她心裡也微微詫異,但此時此刻她更擔心的卻是即將來臨的分離。
李斯如對她的想法心知肚明,幾步走到她旁邊,笑的殘忍而沒有溫度:“你要理由是吧?那我便給你一個理由。”說完在她耳邊輕說了幾句,只見蘇小七的表情急驟變成,最後化爲慘白。
“理由已經給了你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去跟他說。”李斯如退後幾步面無表情道,不等蘇小七回話身形一閃飛離了。
風吹得桑樹搖晃出一陣清涼氣味。
蘇小七站在樹下出神。
地上是太陽透射桑樹斑駁的光影,搖搖晃晃,好不美麗。
她纖弱單薄的身軀在豔陽下猶如一隻翠綠的蝴蝶,停在那兒,袖下白皙的手指緊緊握住,手背暴起青筋。
“我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你。幸好,推開門看到的仍是你。”舒靖站在門口處笑望着她,滿頭髮絲慵懶的披在一邊肩膀上,衣領敞開,微露出裡面晶瑩白皙的肌膚,一雙細長的狐狸眸染上光華,十分旖旎。
蘇小七深吸了一口氣,爾後慢慢擡起頭看着他,那種陌生而又悲痛的目光令他心裡驟然一慌。
“怎麼了?”幾步上前走到桑樹底下與她並肩而立,嘴上雖掛着玩笑的笑,但神色已經有些擔心了。
“……”她不說話,只看着他。
舒靖略微蹙了一下眉頭,爾後伸手便要探她的額頭:“是不是受寒了?”然爾手還沒有觸摸到她的額頭她便閃開了,那動作明顯有着對他的厭惡。舒靖心頭一緊,笑容漸漸淡下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小七。”
他從沒這麼認真的喊過她的名字。
蘇小七倔強而又固執的保持着與他對視卻不說話的樣子,黑白眼裡佈滿了血絲,好像幾天幾夜沒有睡過一樣。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心卻有着從未有過的慌亂。
蘇小七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說過,他們沒死的。”突然其來莫名其妙的話令他一時間沒有體會到是什麼意思,接下來的話卻如一道天雷劈向他的腦子。
“土匪窩裡七十二口人全被處死了。可是你卻告訴我他們好好的,沒有事。”她說着說着開始笑了起來,神態癲狂。
舒靖眉頭倏然緊蹙,上前幾步:“小七,不是這樣的。”伸手要拉住她,她用力後退只聽“嘶啦”一聲那一截被撕斷的袖子被他捏在手中,而她終是退離在離他有幾米遠外的地方。
“他們死了近一年!!!而我卻現在才知道!!!”從未有過的悲痛襲上心頭,蘇小七幾乎是哽咽着說出口的,嗓音沙啞:“我蘇小七對天發誓過會保他們周全!!!可是他們最後竟死在了我最信任的人手中!!!”
隔壁迴廊的有一道急促的身影跑了過來,只聽小寶焦急道:“夫人!不是你想的這樣!”然爾他話還沒有說話,舒靖卻揮手示意他住嘴,而他仍微笑的站在那兒看着她,只是神色有幾分因爲不被理解而黯然的痛。
“七王爺。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背地裡卻隱瞞着他們的死,讓我以爲他們還活着!!!在那七十二口人枉死的時候我卻整日過着錦衣玉食,安穩平和的日子。”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傷心欲絕:“那是七十二條命呀!!!你怎麼能當成草芥般混然都不在意!”
小寶聽得眉頭緊蹙,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舒靖又生生閉住了嘴。
“乖。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可是,別喊我七王爺。”舒靖微笑的對蘇小七說,聲音溫柔如斯,只是細長的狐狸眸卻有難以名狀的情緒在沉浮着。若仔細看可以看到他的整個瞳孔都在搖晃着。
她聽了更是悽然一笑,手指向他:“到現在你還在想着你的兒女私情!”
舒靖的臉倏然慘白,襯托出一張薄脣紅似血般悽豔。
“是呀。一個可以搶自己侄兒的女人的人,一個可以爲了私慾連人命都不管的人,一個曾流連煙花之地的人,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做到對朋友無愧於心!對愛人忠貞不二!”蘇小七放聲大叫,眉眼卻滿是對他的譏諷和嘲笑。
急促的呼吸慢了下來,他用力想呼吸卻發現胸口悶悶的缺氧,微眯起細長的狐狸眸,裡面寒光熠熠,他一步一步走向蘇小七,開口時語氣仍溫柔可是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乖。你說了這麼久應該累了,我帶你回房睡。”
站在旁邊心急如焚的小寶一聽舒靖此言心便墜到谷底了,爺從來不生氣,但他要是真生起氣來後果便很恐怖。就像此時此刻,他如此輕言細語的哄着夫人,但其實怒火已經達到極限,在這樣下去就不得了了!!!
蘇小七看着朝她越走越近的舒靖,他在對她笑,豔麗無雙。可是她卻含着淚後退着,搖着頭:“別過來!!!”
他眉頭揚起一抹戾氣,轉瞬即逝。固執的向她走來。
“我叫你別過來!!!”他越走近,她的心便如千絲萬刀凌遲着,痛不欲生。蘇小七雙手抱頭閉目一通亂吼:“我討厭你這個花心虛僞,冷血無情的男人!”
向前的腳步頓了下,他仍繼續。
蘇小七退到一顆樹上緊挨着,淚水洶涌,環在腦袋上的手無力垂下,視線模糊中看到那深愛的輪廓,心隱隱作痛,傻瓜!我都這麼傷害你了你爲什麼還是要向我走來!!!可心疼心痛之後她又冷靜下來,不能心軟,心軟只會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