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夏非寒的堅持,上午醫生檢查過後,何文珊還是隻能給小兒子辦了出院手續。做孃的都會胡思亂想,孩子有點點問題,就恨不得整個醫院的專家都在後頭跟着纔好,小時候是這樣,孩子長大了,依舊是這樣。母愛是世界上最不容易變質的情感。
下午下了課,戰荳荳又翹了晚自習,直接跟着立秋一起回家。回家熬湯是來不及了,只好來廚房幫張嫂的忙。“立秋,非寒哥有沒有說怎麼出的車禍啊?”戰荳荳包打聽,話說之前光顧着擔心了,還沒來得及詳細瞭解一下事情的始末。
“哥說避讓一個行人,自己不小心撞得。”夏立秋蹙着漂亮的眉頭,看了一眼戰荳荳,嘆氣:“也不知道他幹嘛沒事幹去那鹿山景觀大道。”
立秋清透的目光看得戰荳荳有點發毛,想起昨天上午她還問自己是不是跟夏非寒吵架了,戰荳荳就愈發覺得這罪魁禍首是自己。可是,就算自己真跟夏非寒吵架了,夏非寒幹嘛會去鹿山?
戰荳荳換位思考,要是自己被夏非寒惹毛了……她會騎着風火輪到處跑麼?呃,也有可能啊,據說急速是散發怒氣的最好方式。你看那些富二代嘛的,就喜歡飆車。
至於鹿山……戰荳荳想起了某天某人想去看月亮,那天還有個某人不小心上了男廁所……
鹿山景觀大道的唯一目的地,就是鹿山風景區。他的性子不像會去那兒遊玩的,難道……戰荳荳隱隱有點感覺,又抓不太明確。
吃晚飯時間,大家衆星拱月的重點保護對象卻像平常一樣下樓吃飯了。別人當他是個寶,但是他卻只當自己是棵草——但如果萬一戰荳荳真敢對草一樣對待他,他立馬就會讓她知道他是多大的一個寶。
矛盾辯證法,只對她一個人適用。
“非寒,你下來幹嘛,我給你端上去就好。”何文珊責怪他,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傷筋動骨休息一百天呢。
“媽,我沒事。”夏非寒皺眉,實在不想再翻來覆去解釋:“真的一天問題都沒有。你就當我是桌子上磕了一道口子,別大驚小怪的。”
“你這孩子……這怎麼是大驚小怪呢。”何文珊反駁,傷在兒身痛在母心。
戰荳荳這個羨慕啊,瞧人家母慈子孝,再想想上次自己受傷老爸那個樣子,嘖嘖,人比人氣死人。
“放心吧,過幾天就好了。吃飯吧。”這個年齡段的青少年,正是最不喜歡父母把他還當小孩的。夏非寒雖然理解母親的關愛,但是也無法接受這過度關懷的方式。
“好了文珊,醫生不是也說沒事了麼?”夏鴻鈞寬慰妻子,做父親的,表達的方式就含蓄內斂的多:“非寒來,多吃點,就當補補身體。”
“這兩天也不許出去了,老實在家呆着。”老爺子也吹鬍子瞪眼發佈命令。現在外面這交通狀況實在差,孫子的這個愛好,着實讓人提心吊膽。要不乾脆就封了他的車?
“嗯,知道了。”夏非寒輕描淡寫的答應了一聲。哪個玩車的人沒受過大大小小的傷?這種程度已經算是小case,非常幸運了。
吃過晚飯,戰荳荳告辭回家做作業,臨近考試,各種模擬卷多的要死。夏非寒冷冷皺起了眉頭,這死妮子,當他說話空氣麼?
“戰荳荳!”他輕喝一聲。
“呃?”戰荳荳正跟立秋商量明兒早上萬一試卷來不及做就借鑑一下的小計謀,冷不丁聽見有人叫自己,嚇了一跳,一看聲音的主人,立馬屁顛屁顛跑過來:“非寒哥哥,你還不上去休息啊,要不要我扶你?”
你才需要扶……夏非寒站在樓梯上,順手就居高臨下一個大抹頭:“走什麼,晚上不復習了?”
“啊?還複習?你的傷?”戰荳荳抱頭,靠,怎麼莫名其妙又捱打了呢,哼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殘疾人的份上……“你還能動腦筋麼?”
“你腦子摔壞了麼?”夏非寒冷聲:“額頭破一點腦袋就整個沒用了?你腦袋這麼金貴?”
“我這不是關心你麼,”戰荳荳忍不住爲自己叫屈,好心不能被當成驢肝肺啊:“受傷的人要少動腦筋多休息,這樣纔有利於傷口恢復。”
“囉嗦。上樓。”夏非寒轉身,直接行動表示。
戰荳荳撇嘴,腳底生根,哀怨的看向樓下,尋求支援。
“荳荳,怎麼了?”本就不遠的夏立秋成爲第一個救兵。
戰荳荳苦着臉:“非寒哥說還要幫我補習……”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麼?當着人家哥哥妹妹爸爸媽媽爺爺的面,她這個健全人士還這麼壓榨一個傷殘人士的勞動力,別人不鄙視自己,自己也過意不去啊。
夏立秋也小小愣了一下:“哥?你……”
“我沒事,閒得無聊,找點事做。”夏非寒說得好像這還是娛樂活動一樣。
夏立秋也無語了,看了一眼戰荳荳,表示無能爲力。二哥從小獨立自主,他自己的事情,習慣了自己做決定。
“荳荳,準備好了嗎?”樓上,夏致已經換好衣服下樓準備送戰荳荳,走到樓梯下層,就看見了聚在樓梯口的三個人,不禁疑惑:“怎麼了,樓梯會議麼?”
“夏致哥哥,”戰荳荳指控:“你快把這個病人帶回房間壓着他好好休息去。”
廢話真多……夏非寒一甩手,不過這次戰荳荳有備而來,一閃就閃過了他的手。
還敢躲?夏非寒瞪了她一眼,戰荳荳嘴一撇,訕訕然又把頭湊了回去,夏非寒停在那裡的手順勢又是一個抹頭。
“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了嗎?”夏致奇怪的看着三個人,穿過夏非寒,站定在戰荳荳旁邊,順手幫她捋了一下被夏非寒弄亂的髮絲。
“非寒哥哥說還要跟我補習。”這麼好的事情,現在怎麼就變得這麼痛苦呢?
夏致看向夏非寒,苦笑,他以爲早上非寒說着玩的。病人家屬的心態幾乎都一樣:“非寒,還是歇兩天吧?養好身體在說。不然,我來幫荳荳補習也一樣。”
“沒事,飯後娛樂。”夏非寒淡淡的說。開玩笑,讓夏致幫她補習的話,自己不是更加鬱悶。
“非寒哥哥,我不想做大壞人啊,”戰荳荳哭喪着臉:“萬一你用腦過度留下後遺症,以後我是不是得對你負責啊?”
負責纔好,可惜沒這個機會。“怕我累?就把你腦袋弄聰明點兒,別蠢得跟豬一樣。廢話少說,上樓。”夏非寒酷酷的命令。
“非寒……”夏致遲疑。
“沒事,一小時。”夏非寒主動縮短了時間。戰荳荳的一句不想當壞人提醒了他,確實,自己雖然覺得沒什麼,但是估計老媽會有點想法。
婆媳關係不和睦的可能性,要堅決扼殺。
戰荳荳哀怨的看着身邊兩個無力的同盟,又擡頭仰望着某人的屁股,垂下頭,無精打采的跟着夏非寒上樓。一想到有個傷殘人士帶病給自己補習,她就瞬間想到了無數爲園丁歌功頌德的文章,大多都有這種帶病堅持上崗的優秀事蹟,號稱激發了學生們大片大片的學習動力——但也有很多人就這樣積勞成疾一下子嗝屁的啊,這種壓力,這讓她這種心地善良的好學生情何以堪。
夏致和夏立秋相對而視,皆無言。夏立秋頓了頓,試探的開口:“哥,二哥對荳荳的學習很上心。”其實應該不止學習了吧。
“嗯,”夏致拍拍小妹的肩膀,輕笑:“他一向就是很有責任心的。算了,隨他去吧,等會兒早點結束,應該沒大影響。”
夏立秋看着大哥溫潤的笑容,暗自嘆息。
房間內。“怎麼着,還不樂意?”夏非寒冷笑着瞅着身後頭無精打采的跟屁蟲。雖然知道她也是關心自己,但是她就這麼不瞭解他的心麼?她想跟他在一起的心就這麼不迫切嗎?
“沒有!”戰荳荳昂首挺胸高聲回答。既然老師這麼認真,她當然只能捨命陪君子,自己認真學早點完成少讓他操心,就是對他身體的最好關心。“我們開始吧。”
這個學習態度是不錯,可是太認真了,認真的眼裡只有課本沒有他。夏非寒覺得自己好像又跟課本吃上醋了。
照例是先講解要點,然後再做習題。相比起平常吊兒郎當總是跟他嬉皮笑臉的態度,今兒的戰荳荳小臉上滿是堅毅之色。
“懂了嗎?”夏非寒挑眉看着她,頭上纏的繃帶太醜了,出院前就讓醫生拆了,現在貼着一個長方形的厚紗布,遮住了右眉的尾端,牽動起來還有點疼。
“怎麼了,疼了?”戰荳荳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急忙放下筆,湊了過來,小手小心的摸着他的額頭:“是不是太累了?”
關懷的表情,內疚的眼神,溫柔的話語,跟平常那隻潑辣的搗蛋貓相去甚遠。夏非寒貪戀這樣難得表露的溫柔,想說沒事,又捨不得說出口,怕她就此遠去。
“要不我們結束吧,停幾天,等你好一點我們再補回來?”戰荳荳跟他商量。
“囉嗦,快學,”夏非寒一把拍上她後腦勺,不過因爲此刻她正湊近看着自己,這一摁就把她摁向了自己的肩膀。
“哎喲!”戰荳荳捂着鼻子哀怨,好心沒好報的最佳寫照啊。
“非寒,荳荳?”夏致敲了敲門,推門而入,正巧看見了戰荳荳愁眉苦臉的樣子,微微一笑,而後看向夏非寒:“今天結束怎麼樣?我早點送荳荳回家,你早點休息。”非寒纔是決定者。
“嗯,”夏非寒簡單答應了一聲,雖然還是有點捨不得,不過都是關心自己,自己再堅持就過了,而且,也會太明顯了吧?順手又敲了她一下:“還不快收拾書包。”
戰荳荳淚流滿面,夏非寒現在對自己絕對是有暴力傾向啊,雖然每一下都只是將將劃過頭頂,幾乎沒有什麼痛的感覺,但是在外人看來,自己的一世英名早就已經毀地乾乾淨淨。
不甘心啊!等他康復以後,她一定要無所畏懼,重振自己的雄風!
收拾書包下樓,跟着夏致一起去取車。花園裡間或有昏黃的地燈,掩蓋在花枝和草叢中,看不太清楚道路。
夏致輕輕伸出一隻手,在戰荳荳手邊;戰荳荳愣了一下,而後樂滋滋的把手放入。
夏致微微用力,握緊她的芊芊玉手。小時候牽手更多的是一種哥哥牽着妹妹的感覺,好像立秋一般,但是現在握着她修長的手指,才發覺真的還是有所不同了。
有很多感覺依舊相似,但其中,少了一點什麼,又多了一點什麼,一時無法分清。
兩個人手拉着手,一前一後穿過庭院走向車庫。樓上,漆黑的窗簾後,夏非寒倚欄佇立,靜靜看着。
“怎麼樣,學的還好嗎?”坐進車裡,夏致微笑着問荳荳:“非寒是不是又兇你了?”
“唉,你說我十個腦袋也頂不上他一個腦袋啊,反正不管怎麼學都會被他罵的。”戰荳荳搖頭晃腦唉聲嘆氣:“而且最近他好像還開始體罰我了哎。”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不會吧?”夏致有點懷疑,非寒出聲嗆荳荳罵兩句,那是肯定的,全家人對此都不會懷疑,但是說到體罰……荳荳好像從來沒吃虧過吧?
“真的哎,我的頭都要被他搓圓了。”戰荳荳摸摸自己的腦袋瓜,感受着頭頂的弧度。
“打是疼罵是愛,”夏非寒忽然想起這句古話:“非寒對你絕對是很好的,不然怎麼會帶傷幫你補習?”
“呃……好吧,那我原諒他好了。”戰荳荳自我安慰,本來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夏致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非寒哥哥對我現在好像怪怪的?”
嗯?夏致心中一動,剛好前面紅燈,急忙一個停車,側首看着她:“怎麼會這麼覺得?”
原來,荳荳也這樣感覺嗎?那就不是他的錯覺了?
“第六感!直覺!”戰荳荳很嚴肅的表態。
夏致覺得虛驚一場,好笑又無奈的揉揉她的腦袋,努力撫平着夏非寒的刀削功帶來的傷害:“傻丫頭。不是被非寒罵兩句,就胡思亂想的吧?”
“nonono!”戰荳荳擺着手指,很有節奏的搖頭:“我形容不出來,就是有感覺!以前我跟非寒哥那是鬥智鬥勇的厲害啊,我基本上都不落下風對不對?每次都能把非寒哥氣得夠嗆!”
憶往昔,戰荳荳豪情滿懷,得意洋洋。她殷切的看向夏致,期待得到他的認同,光輝的過去啊。
“那是非寒讓着你。”夏致微笑着推翻她的幻想。雖然非寒表現得一向不太明顯,但是作爲雙胞胎,作爲最親近的人,他還是有所感應的,很多時候,非寒真的是懶得跟她計較。
“啊?不可能吧?”戰荳荳對自己實力是很有信心的,可是一想到現在的情況,忽然覺得又很有可能:“靠……”
“女孩子注意說話用詞啊。”夏致無奈的提醒她,荳荳的外貌女性化了很多,但是性子,女性化進程還有點慢。他看着她臉上如醍醐灌頂的驚歎表情,忍不住開玩笑:“怎麼了,細細一想,覺得我說得對了?”
“我沒覺得,但是很有可能啊……K……怪不得現在我都鬥不過他,還以爲是我自己兩年沒對手退步了,感情他一直保留實力扮豬吃老虎呢啊!”這丫的,太壞了……
“你現在鬥不過他?”夏致咀嚼着這句話,這就是荳荳所說的改變嗎?
“呃,也不能這麼說,只能說,我現在優勢不明顯。”戰荳荳還嘴硬了一下,怎麼能承認自己比夏非寒慫呢,雖然這是事實:“哼,夏非寒現在真是一點風度都不講,無所不用其極,手段太卑劣!心腸太狠毒!”居然開始用美人計,開始色誘,開始玷污,開始摸黑,開始暴力……總之,什麼不好他現在就用什麼來對付自己。
自己原來底子裡是個欺軟怕硬的主麼?
夏致一頭汗,這是感覺的而不同還是男女思維的差異?他現在都覺得非寒對荳荳好像很好……到底這是他的錯覺,還是荳荳的錯覺?
“不是吧,你看非寒還給你補習……”
“他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戰荳荳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推測很正確:“他就是找個光明正大的機會欺負我!”吃她豆腐打她罵她親她……可是這些都不能跟夏致哥哥講啊!
“荳荳……”夏致稍微嚴肅了一點,在他看來,非寒這帶傷輔導的舉動,怎麼都不可能是荳荳說的這麼陰險。
嗚嗚嗚嗚……戰荳荳都要哭了,看着夏致哥哥的臉色,就知道大家肯定已經都把夏非寒當成一個大聖人了。那丫的,這是在挖牆腳麼,把所有原來支持她的人,統統都拉到了他的一旁?
高智商的陰謀論?用來對付她追求夏致的新招嗎?戰荳荳的思緒開始陷入這個方向,牛角尖愈鑽愈深。
“哈哈,好啦,開玩笑的嘛。”戰荳荳打了個哈哈,心中暗暗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其他人尋求幫助了,就靠自己來打敗這個妖孽狡猾的狐狸吧!
好忙碌的週末啊,仔細想來,從七月底上架後,每天五千字讓扇子都沒有一個空餘的時間好好享受一下,連看個韓劇美劇都成了奢望啊,我的犯罪心理第九季好像更新了不少了吧,我的冰與火之歌第三季好像也已經出來了吧……我決定了,過年的時候,我一定要放自己三天假,到時候大家都放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