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
夏非寒心中一動,略有古怪。她這是願意跟他夜不歸宿的節奏麼?“那伯父知道了怎麼辦?”戰國的嚴厲,他是曾經親眼見識過的。
“呃……”戰荳荳遲疑了一下,她剛纔也是脫口而出,沒有真正的想好。不過,這也不失爲一個方法對不對,同樣是過一個晚上時間,一個估計要花費上千,一個估計只要花費上百,這種躺着都能省錢的好事,她爲什麼不做?而且,超五星級酒店啊,不住白不住:“能不能叫立秋給我大師兄打個電話說一下,就說我在你家睡了?”
戰荳荳充滿希冀的看着他。
這是要讓他來勸說立秋撒謊麼?夏非寒斜了她一眼,掏出手機。
“立秋,嗯,荳荳今天跟我來上海了,買了火車票但是沒身份證,今天回不去了,明天一早汽車。嗯,放心,你幫她打個電話回去,就說她在我們家睡了。”
上海?荳荳?回不去?明天?夏立秋細細咀嚼着這些關鍵詞,微微嘆息。自己一直搖擺不停的心,現在終於可以定下來了嗎?在大哥和二哥之間,她也該早點站定立場吧?
是乾脆幫着二哥勢如破竹直接擴張,還是幫着大哥扳回劣勢的趨勢……呃,局勢明朗了一點,可是她的決定,好像還是很難做啊。
“嗯,我知道了。”夏立秋淡淡答應。她平時不撒謊,只是沒這個需求而已。這種關鍵時刻,一些善意的謊言還是需要的。
“哈哈哈哈哈立秋你真好!明天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啊!”話筒裡隱隱約約傳來戰荳荳開心的大笑。
居然會因爲滯留而高興麼?夏立秋真心懷疑,這回不去,是真實的自然因爲造成,還是有着一定的人爲因素在裡面。
“嘿嘿,今兒終於消停了。”戰荳荳一屁股坐進沙發裡。話說只睡了兩小時的身體,要應付這麼高強度的體力和腦力勞動,還真是有點透支了,今天的她,確實不太想折騰,只想好好安定下來。
因爲身邊的人給她安定的力量。
“嘿,丹尼斯,在這兒幹嘛?”門口涌進幾個老外,各式型男都有,其中就有鬍渣帥哥。
“咦,你妹妹不是已經走了麼?”
戰荳荳又很自覺的站起來,挺胸擡頭收腹。誰讓自己實在是太內秀,一般不好好跟她相處一段時間的人,是根本發現不了她獨特的魅力的,所以對於這些見面少少的夏非寒的同事,她只有用尋常人眼中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
還是那句話,不能給非寒哥哥丟人。至於爲什麼一向不拘小節或者對別人目光不在意的她會有這種想法……她也不知道,這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想法。
“沒趕上火車,明天再回去。”夏非寒簡短回答。對於這些志同道合而又都比自己年長的同時,他倒也沒有了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不過依舊面無表情的酷酷。
“那剛好,叫上你妹妹一起去吃飯吧,我們還指望着你做翻譯呢。”又一個大胖子帥哥笑言。
夏非寒低頭,看着戰荳荳:“同事約好了吃飯,一起去嗎?”地主之誼,責任難卻。
“他們請嗎?”戰荳荳臉上依舊掛着矜持的笑容,嘴裡說的卻是無恥的話。
“滾,”夏非寒忍不住刷了一下她的頭,鐵公雞一毛不拔也就她這程度吧,三句話離不開省錢是要怎樣,怕他養不起她麼。
“哎喲,”戰荳荳捂着頭,苦瓜臉:“非寒哥哥,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啊!”
“你有個鬼形象?”他懷疑她這姿態能憋多長時間,五分鐘,十分鐘?他轉身對着同事們:“行,十五分鐘後下樓?”
地點是早就定好的,上海知名的某個著名的西餐廳,據說位置非常難定,夏非寒提前一天訂的時候,也是因爲剛好有退才輪到。一行連戰荳荳六個人,打了兩輛車,齊齊殺將過去。
外灘邊上,舊的大使館區附近,憑着手機精確導航,六人才在一個不起眼的大門找到了餐廳字樣。歐式建築,被最美麗的法國梧桐所包圍,置身其間,讓人忘記城市的喧囂。並不太熱情的服務,優雅寧靜的恰到好處;食物表現以歐陸風格爲主,不會讓這些老外們太過不習慣。
煙燻鰻魚、黑椒牛仔骨、雲豆、土豆色拉,芝士蛋糕,意大利肉醬面,金槍魚色拉……美味的食物怎麼能夠少得了紅酒的作伴。每人面前的紅酒杯都倒着淺淺的紅酒以供品嚐。
西餐的禮儀,戰荳荳自然也是略懂一些的,可是正如夏非寒預料的那樣,她的自控能力還沒有那麼完善,第一口第二口,還能小口輕抿,等到後來,鬍渣帥哥跟她“cheers”的時候,她一激動,吐掉嘴裡的雞骨頭,端起杯子一下子豪情壯志,大腦被中國博大精深的酒文化所控制,仰脖子一口就幹掉了,
果真……夏非寒遠目,那什麼改不了什麼的古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鬍渣帥哥就在戰荳荳旁邊,對戰荳荳的酒量小小驚異了一下,豎了一下大拇指,兩個人開始有模有樣的交談起來。
夏非寒出於對同事的瞭解和信任,自然不會懷疑人家對戰荳荳有什麼企圖,也就隨他們去。況且,聽她那一口蹩腳的口語,估計自己會噴酒的吧?
“delicious?oh,nonono!”戰荳荳搖晃着指尖,開始吹噓自己:“Icandoit,moredelicious!”這所謂的上海二十大有情調餐廳,在她看來也不過如此,無非是環境好點盤子漂亮點菜點賣相好點,要真算口味的話,她也就能打八十分。
“really?”鬍渣帥哥表示疑問。
“ofcourse!inchina,eatChinesefood!”戰荳荳認爲,既然來中國,就應該嚐嚐正宗的中國菜,這才叫體驗。“nexttime,icook,youeat!”
鬍渣帥哥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是夏非寒看不下去了,過來解釋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妹妹她喜歡廚藝,做中餐非常好吃。她說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嚐嚐她的手藝。”
“oh!”胡茬帥哥恍然大悟,連連朝戰荳荳比這大拇指。
美好的氣氛一開始,便收不住結尾。紅酒醉人,戰荳荳喝得興起,吹牛也吹得興起,用簡單單詞拼湊的語句,基本上也能化繁爲簡,表達出她的意思;關鍵不懂的地方,還由夏非寒這個神翻譯在。一頓飯下來,她早就拋棄了故作的矜持,和衆人相談甚歡。
這纔是那個熟悉的戰荳荳啊,豪爽不做作,對人自來熟。
酒足飯飽,衆人興致未消,又一起去泡酒吧。戰荳荳人生中還從沒見識過酒吧怎麼樣,也央求着夏非寒帶她去。
“你沒成年。”夏非寒不假思索的拒絕。
“我已經十八啦!”戰荳荳哀求。
“你那是虛的,法定年齡是週歲。”夏非寒纔不會讓她鑽這種小空子。
“那……那什麼法律上說,只要年滿十六週歲,然後靠自己養活自己,也能算成年的。”戰荳荳狡辯。
正確的解釋應該是,在法律上,已滿16週歲不滿18週歲的人,如果具有完全行爲能力(可以獨立生活、靠自己勞動提供自己的經濟來源)是算做成年的。夏非寒側目:“你靠自己養活自己了?”
“呃,沒有,但是至少也有一半啦,所以年齡上,你也不要跟我計較這麼多嘛,我就差幾個月啦。”戰荳荳抱着夏非寒的手臂撒嬌。
是還有半年多呢。夏非寒無奈,對她的要求,只要不是原則性的,他一向是秉承放任的態度:“那你過會兒老實點。”
老實點的意思,是大口喝啤酒麼?戰荳荳從來沒來過酒吧,但是酒吧裡那些玩骰子的遊戲,她卻樣樣精通。夏非寒看着她熱火朝天和他的同事猜拳賭酒,就後悔了剛纔怎麼能答應她。
玩起來就瘋了,太過豪爽,渾身還有種江湖子弟的感覺……
夏非寒默然,戰伯伯武館教出來的風氣,好像不是這種紈絝風吧,怎麼到她這裡就全都變質了。
眼看着她三瓶啤酒下去了,夏非寒終於忍不住把她拎了起來,先帶回酒店。剛纔的紅酒加上酒吧的這種小瓶啤酒,她雖然沒醉,但是也明顯有點大舌頭了。
“非寒哥哥,我厲不厲害?哈哈,跟我賭……”戰荳荳咯咯笑。骨子裡,她就是爭強好勝的,而且喜歡男人間這種直來直往的方式,拼拳頭,拼酒,拼膽量。
“滾,”夏非寒刷她後腦勺:“臭死了,回去馬上洗澡。”她不知道,她喝醉酒,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天人交戰的折磨麼?面對有趁虛而入的機會,他依舊會渴望那樣的方式,可是又已經遠遠不能滿足。他迫切的希望有一天,他和她可以真實相對,而不是他醒她醉。
“哎喲,你不也喝酒了,你哪裡香了啊,你也去洗澡!”
夏非寒打開房間門,將她先拎着進去,省得在門口醉酒喧譁嚷嚷:“好啊,那一起?”
“不要!”戰荳荳猴子一樣往旁邊一蹦,堅定的搖搖頭。她只是喝高了,又不是喝傻了,這點還是分得清的:“我先去洗,你不準進來啊!”
他都把她看光光過了,還會在乎這點蠅頭小利麼?夏非寒不屑的勾起嘴角:“等會兒我洗澡的時候,纔要說這句話。”
戰荳荳雄赳赳氣昂昂的哼了一聲,轉身走進了衛生間。夏非寒側耳傾聽着裡面響起水聲,才無奈的搖搖頭。
今天晚上,自己該怎麼做呢?
好糾結的問題啊。
夏非寒躺在牀上胡思亂想,盯着電視機發呆。浴室的門忽然打開,然後傳來戰荳荳尷尬的叫聲:“非寒哥哥?”
“幹嘛?”夏非寒好像聽到了召喚,倏地坐起身。雖然明知到不可能有什麼香豔的事情發生,但還是忍不住小小激動了一下——剛纔他正回憶起某個片段某個動作,身體還保留着那種狀態。
“那個,拿件浴袍給我行嗎?”戰荳荳不好意思,進來太匆忙,忘記拿了。
那現在她應該是光溜溜的?夏非寒輕抿了一下乾澀的薄脣,起身從衣櫃中取出一件:“豬腦子啊,老是忘記東西。”
“你手伸進來,不許偷看啊!”戰荳荳將門打開一個小縫,自己躲在門背後。
豬啊……夏非寒的身子驀然一震,身體裡一股暖流洶涌而過。她以爲這樣自己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嗎?她不知道里面有一面鏡子,正好可以成爲傳遞彼此畫面的橋樑嗎?
雖然鏡子被水霧蒸騰的有點模模糊糊,但是那白花花的輪廓,是怎麼也逃不了的啊。
夏非寒喉結一動,伸手將毛巾遞過去,聲音略有點乾澀:“給你。”
手上一動一空,下一秒,門已經推上來,夏非寒無奈縮手,也無奈看着畫面一點一點消失。
警覺性還挺高的嘛。
回到牀上躺着,不多時,戰荳荳就推門而出。長長的男士睡袍,將她一直裹到了膝蓋下方,寬大的衣襟在胸口一直交叉到腰側,胸口也無任何春光可漏。
“非寒哥哥,輪到你咯!”戰荳荳洗了個澡,覺得渾身清爽。
“頭髮不吹乾麼?”夏非寒起身,撥了撥她水唧唧的髮絲:“牀上過會兒要是看到一滴水,你就死定了!”
“要不要這麼潔癖啊,洗乾淨洗乾淨了!”戰荳荳低下頭,小牛一樣把頭湊到他眼前,還撥着自己髮根:“看到沒看到沒!一個頭皮屑都沒有!”
“我沒給人家捂潮被窩的習慣。”夏非寒冷哼,他的潔癖在她面前已經改正很多了,但還是有一些無法忍受:“過來!”
“唉唉唉!夏非寒!你幹嘛?”戰荳荳哀嚎着被夏非寒提溜着頭髮,重新拽到浴室去:“夏不冷!你個禽獸!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你好意思說麼?你哪裡香你哪裡玉了?”夏非寒嘲諷,憐香惜玉的對象,一般都是弱不禁風的小女子吧,她有哪裡符合一點?他記得她可是一個女金剛女戰士。
“我渾身都香!你夠鼻子堵起來聞不到啊!”戰荳荳又跟東成西就裡面張學友證明自己是“歷代丐幫裡面最英俊、瀟灑、雪白、乾淨的少幫主”一樣,一摞起自己袖口,露出直長手臂:“看到沒看到沒!雪白玉臂!玉啊!”
噗……夏非寒差點忍不住破功笑出聲,有人這麼不要臉的麼?忍着笑意撥正她的腦袋,打開吹風機站在她身後:“老實點站好了。”
腦後嗚嗚吹起暖風,戰荳荳很享受,但還是很氣哼哼:“你憐不憐惜不惜?”
夏非寒直接漠視她,專心致志目不斜視的伺候着她半長的髮絲。真的是豬麼,難道他現在這樣不算是在憐香惜玉麼?
“憐不憐惜不惜啊!”戰荳荳喝酒還存在着一點後遺症。他就在她背後,頭上頭髮被抓着讓她不敢有轉身之類的大動作,只好撅起小屁股狠狠蹭了他一下。
夏非寒低頭瞄了一眼,可惜對他來說,她太矮了,那屁股的高度不夠,不然應該是一次不錯的享受。懶洋洋開口:“真要我憐真要我惜?”
“那當然,”戰荳荳得意,還是得用武力來降服比較管用啊。
夏非寒將她的髮絲挽到一旁,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脖頸,然後將她的浴袍領子略微往下一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在她脖子後靠近肩膀處狠狠咬了一口,還有一個狠狠吸吮的動作,然後若無其事的擡頭,順便幫她把領子拎正,繼續慢條斯理的吹着頭髮:“好了,吸過了,還需要怎麼憐麼?”
“夏……夏不冷!”戰荳荳臉紅紅的,一時有點無語倫次:“不……不是這樣……”爲什麼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浴室綜合症了?哦頭好暈好暈,身體裡面好像缺氧了。
“那是怎麼樣?”夏非寒好整以暇,挑眉看她。
“就是……就是……”以她的智商,怎麼能夠通俗易懂深入淺出的解釋清楚這務虛的“憐香惜玉”……“就是你要對我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別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你也要見到我;在你心裡只有我……”戰荳荳噼裡啪啦一口氣說完,哼哼,他就不相信陽春白雪的他會看過下里巴人的《河東獅吼》。
“除了永遠覺得你是最漂亮的那條做不到,其他哪條我沒做到了?”夏非寒淡淡的問他,包括夢裡也要見到她,在心裡只有她……
“爲什麼做不到爲什麼做不到?我哪裡長得不好看了?我現在如花似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身材更加前凸後翹火爆熱辣,我怎麼不漂亮了?”戰荳荳昂首挺胸叉腰潑婦狀。
他確實沒騙過她確實陪着她確實做到了每一個承諾……因爲有太多的做到了,而只有一個做不到,所以她的忽略了話中真正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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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鼓勵!麼麼噠!扇子想通了,雖然扇子很想照顧到每個親的喜好,但能力和水平畢竟有限,還是揚長避短,繼續做自己最擅長的事,寫自己最擅長的故事,這樣纔不會丟了西瓜撿了芝麻對不對?扇子會一如既往加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