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牀,吃午飯。一個早上在他那昏暗的房間裡在他的懷抱裡,總覺得有點昏昏沉沉的不真實,等出了門被冷風一吹被太陽一照,戰荳荳總覺得有哪兒很不對勁,剛纔房間裡發生的一切,所有的對話和信息好像一場夢境。
不過暫時,她沒什麼心思去深思。宿醉的腦袋本來就不太夠用,現在更是充滿了離別的思緒。
她真心不喜歡送人的感覺,那代表着離別,可是她更加捨不得不送,因爲那是下一次見面前最後的機會。
雖然家人都還在後橋,但是戰荳荳執意要跟着夏非寒先回家拿行李而後送他去機場。送別是一方面,另一個方面,她絕對提前開工去打工。
爲了儘早攢錢,爲了儘早實現自己的計劃,爲了儘早挽救夏非寒可能存在的不良傾向,她得好好努力了。
“等會兒讓張叔送你回來?”夏非寒目不斜視,餘光瞟着身旁發呆的人兒。和她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如此的快。
“不用,我自己回來。”戰荳荳搖搖頭,剛纔怕夏非寒懷疑,她還沒跟家裡人說不回去了,打算先斬後奏。
夏非寒轉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呃,好好,我讓張叔送還不行麼?”戰荳荳縮頭投降,訕笑着解釋:“我這不是覺得大過年的打擾人家不好嘛。”
“你不是號稱跟我們一家人?”夏非寒提醒她,某個人說起來總是一套一套的,但是行動上,還是很矜持。
“所以我不是讓張叔送了麼?”戰荳荳覺得浪費這麼美好的時間聊這些實在太沒價值了:“夏非寒,你到國外一定要好好的啊……那個,有空的時候……”想說讓他多出去和朋友散散心,又怕全是男的;想讓他多去接觸接觸美女,可是覺得心裡怪怪的……“有空的時候,多讀點書吧……”
“你才應該多讀點書吧?”夏非寒對她的殷切希望真心無語,這是學霸對學渣才應該有的教導吧?
“反正不看書考試的時候也有你教。”戰荳荳扮了個鬼臉,老神在在。
夏非寒無語,自己這算是助紂爲虐嗎?好想很霸氣的跟她說你這德性老子不幹了,可是真要到了那種關頭,他一定抵擋不住吧?“你很好的印證了那句古話。”
“什麼話?”戰荳荳笑嘻嘻的接口,反正自己臉皮夠厚,隨他說:“是不是臨時抱佛腳啊?這叫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你這叫死豬不怕開水燙!”
回家,收拾行李。戰荳荳在這方面還算是有點小本事的,很靈巧的把夏非寒整理出來的東西統統塞進了大箱子,盡力做到物盡其用:“非寒哥哥,還有沒有?”
她纔是他一輩子都卸不下的行李啊,真想把她打包塞進箱子裡。夏非寒環顧四周,忽然:“你去樓下幫我看看手機充電器在不在。”
“剛剛放進去了啊。”戰荳荳無辜,提醒他。
“哦,那看看電腦電源線。”
“也已經放進去了……”戰荳荳開始懷疑夏非寒的記憶力。
“反正你下樓看看還有什麼沒拿,”夏非寒乾脆就拎着她從地毯上起來,半推着把她送出門:“我要換衣服,總行了吧?”
“切,早說嘛。”戰荳荳恍然,而後小眼神下意識的瞄了他全身上下來回幾趟,小聲嘀咕:“又不是沒看過……”
夏非寒眼睛一眯,目光中充滿威脅,腳步往前跨了一步,頓時造成壓力無數。戰荳荳脖子一縮,尖叫着飛奔而走。
她只敢口頭說說,他可是敢作敢當。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夏非寒這才關上房間門,走到衣帽間。打開最裡面的一個抽屜,裡面安靜的躺着一個帽子和一雙手套,正是戰荳荳送的聖誕禮物。
圍巾一直放在身邊,帽子和手套他一直用不着,所以都珍藏起來了。不過這次又要離開,他想多留一些屬於她的東西,屬於她的回憶。
小心的把三件套用袋子裝好,細心的放進箱子裡,關起上鎖,怕好奇的她看見。怕她嘲笑,也怕她會明白。上午她的哭泣給他敲響了警鐘,他以爲自己很慢很隱忍,其實還是有點操之過急了。
他不能賭,他輸不起。所以,他必須採取最爲妥當的策略。
爲了愛情,也爲了親情。
時間很趕,收拾完東西后,張叔直接開車把他們送到機場。這一次沒有了全家人的圍繞,戰荳荳一人亦步亦趨的跟着夏非寒,輕輕鬆鬆幫他推着大箱子——某個少女大力士非要顯擺,夏非寒也就隨她去。
雖然很想好好寵她,不過,她是什麼樣的,她愛什麼樣,就隨她。他要按照着她喜歡的方式去愛她。
機場太大,某個明顯有路癡嫌疑的少女轉了幾個圈之後,就開始有點茫然。以前都是跟着大部隊,今天自己當先鋒,頓時傻了。
“這邊。”夏非寒看出了她的囧樣,如果不是時間太緊,還真的不介意看着她這麼傻傻的樣子:“跟我來。”
他自然的接過箱子,另外一手緊緊握住了她的小手,朝着某處邁開長腿。
呃?戰荳荳茫然的感覺着自己的手被握進溫暖的掌心,心裡頭有點怪怪的。來不及抽出,身體已經隨着他的拖行而朝前去。
她以爲這麼手拉手應該是戀人之間才做的事,比如她跟夏致哥哥;但是看着夏非寒那面無表情的側面,她卻覺得現在的一切也很自然……或許,他只是因爲趕時間對不對?
戰荳荳自我安慰着,心中沒有一絲想要脫離的念頭。跟夏致哥哥手拉手,是那麼溫溫馨馨甜甜蜜蜜,和夏非寒手拉手,感覺好像很不一樣啊。
……或許,只是從小到大沒跟他這麼友好的親密過……戰荳荳再次自我催眠。
夏非寒的手握得非常的緊,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微微有點出汗。表面上雲淡風輕好像絲毫沒在意自己這狀似“下意識”的動作,其實心中一直注意着她的反應。
他好怕她會甩手放開。
幸好沒有,她只是遲疑了一下,驚訝了一下,就再也沒有任何抗拒的意思。甚至到最後,他感覺到她的小手還微微用力拉住了自己。
夏非寒的脣角忍不住勾起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安檢口,分別處。時間本來就不充裕,乾脆就滅了他們捨不得要想盡理由多留的念頭。
手終於放開,兩個人默默排隊,就看着並不長的隊伍慢慢變得更短。
還有一個人。
戰荳荳終於憋不住了,夏非寒死麪癱沒表情,自己這個送行的好歹拿出點誠意對不對?偷眼瞄了瞄他的側臉,暗暗搓了搓手,然後一把從側後方抱住了他的腰:“非寒哥哥,你一路走好啊!”
她抱着自己的時候,夏非寒內心雀躍。這是他想做的事情,又怕會不會太過。這次回來,他已經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情,他不知道上天會不會永遠給他這麼好的運氣。誰知道,他不敢做的,她做了。
很想回頭把她就這樣抱在懷裡……但……
她的聲音爲什麼要假裝的這麼沉痛?還一路走好……夏非寒頓時理解,某人的行爲雖然契合了他的希望,但是心態上,還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她這還玩兒呢是吧?簡直是無視他那麼不捨得的內心啊。
夏非寒一掌按住從自己腋下鑽出的腦袋瓜,很不客氣的捏着她的腦袋把她拎到自己身邊,而後一個大抹頭:“死滾。”
戰荳荳揉着自己的腦袋瓜,就見那頎長優美的身影,已經頭也不回的走向安檢通道……“靠!夏非寒!你個死沒良心的!”居然都不回頭看她一眼……
因爲回頭,他會捨不得啊……夏非寒冷漠的表情在聽到她的呼喊後微微動容,但,腳步未停的朝後揮了揮手:“老實在家。”等我。
走了哈……戰荳荳微微愣神,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心裡忽然空空蕩蕩……她還沒找他算賬呢……
呆立了半晌,直到覺得空調裡都覺得有點寒意。掌心裡他留下的體溫早就消散不見,戰荳荳抱緊了雙臂,原地跳跳取暖。
有什麼好難過的,送走了那個大色狼,應該開心纔對——而且,離別,不就是爲了再次相見?短短半年,她都送他三趟了,還離別愁緒哀怨個毛……
甩甩頭,戰荳荳自我鼓勁兒:gogogo!出發去咖啡店!
還在新年中,咖啡店的生意沒有平常好,但臨到初七,已經有不少錯峰迴來的白領歸來,倒也不算太冷清。戰荳荳一個電話回家,好不容易說服了老爹老媽,結果小姨同志就迫不及待以照顧她爲藉口,也要上來會情郎了。
小姨回來不打緊,關鍵是,她通風報信給未來兒子,so,晚上八點下班的時候,戰荳荳就在門口看見了擺酷的熊安安同志。
戰荳荳仰天,拍了下額頭,嫁出去的女人果然就是潑出去的水,女生外嚮啊!
“看見我有那麼不高興麼?”安然略有點不爽,隨便換個女生,他安公子往這兒一站,還不得痛哭流涕的撲到他懷裡,哪像她啊,還一臉不情願——不過,或許就是因爲如此,他才喜歡她?
“有啊,很多很多。”戰荳荳自己習慣了當護花使者,這角色轉換當真接受不來:“你說你每天這樣來接我是不是閒的蛋疼?”
話好粗俗啊。安然覺得自己真的有點蛋疼了:“你管我。”
“我懶得管你。”戰荳荳也拿他沒辦法,反正自己只要一如既往的拒絕就好了,那種仗着男生喜歡自己老是跟人家曖昧來曖昧去的事情,她可做不出來:“走,吃宵夜去!今兒姐姐請你!”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被路燈拉長在冷清的馬路邊上。戰荳荳帶着安然試圖找到上次和孟軻然吃的那家大排檔,但新年裡人家估計都沒出街。
“完了,喝西北風了。”戰荳荳縮縮的抱着肩膀,今天出來衣服穿少了,送完夏非寒後她就一直覺得處於冷颼颼的狀態,本來還想吃點熱乎的燒烤暖暖的。
吃屁。
汗,今兒自己火氣好像很大啊。
一看佳人冷得發抖跳腳,安然立馬覺得機會來了。很豪氣的拉開自己羽絨服拉鍊,本來想脫了直接給她,又覺得太二太裝,乾脆拉開衣襟,一把將她籠罩進自己衣服裡。
將她小小的身軀直接裹進自己懷抱中。
很充實很溫暖很幸福的感覺有沒有?安然帥氣的臉上露出一抹傻傻的笑容,而後臉色倏地一緊,整個身體做好捱揍的準備。
他每一次的偷親芳澤,都是冒着生命危險,用血淚換來的。可是他就是喜歡,樂此不彼。
果然,戰荳荳立馬就在他懷裡掙扎起來:“熊安安!你過年吃多了撐着了?本姑娘警告你!放開我!”
當真都當她好欺負麼?夏非寒欺負她,熊安安都敢來趁機佔她便宜?戰荳荳新仇舊恨一起算在了倒黴的熊安安頭上。
用力想掙脫開,但是安然打不死的小強精神早就練得如火純情,用雙臂將她箍的緊緊的,厚厚的衣服變成了天然的束縛和緩衝,讓她衝不開,也打不痛他。
“熊安安!”戰荳荳用額頭去頂他的下巴,熊安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水來土掩,仰起頭。這麼久的捱打,他早就把和她的身高體重差記得牢牢的,甚至連她的腿長和臂長都已經估摸的差不多了。目前的情況下,他或許打不過她,但是自保能力還是有一些了。
在熊安安的懷抱中,戰荳荳忍不住恍惚了一下,腦海中閃出了夏非寒的模樣。想起在一個冷冷的天氣裡,他也曾經這樣擁抱她,那是在後橋,在後山,在雨天,在雨衣裡。她一樣的被禁錮,但是心情好像不一樣。
當時的她,把他的懷抱當成了遮風避雨的港灣,讓她覺得有溫暖,雖然不習慣,但是並不抗拒。
可是在熊安安的懷抱裡,她可以感受到的是暖暖的體溫,但是心裡卻充滿了反叛。她會記得這是一個男生的懷抱,她會考慮諸多禁忌。
不一樣的,還是不一樣的。雖然討厭夏非寒,但是她把他當成親人;雖然不討厭熊安安,可是她只把他作爲朋友。
在夏非寒的面前,她會忘記夏致哥哥的存在,但是在熊安安的面前,她時刻不會忘記自己本命男神。
“熊安安,我再警告你最後一遍!”戰荳荳惡狠狠的警告,語氣充滿威脅。
安然很警惕的又收縮了包圍圈,順便提起全身注意力防備她可能發起的進攻。
“吃了雄心豹子膽!”戰荳荳眯起明媚的大眼睛,猛地一擡腿,膝蓋向上一頂,直接襲擊他最薄弱的某個環節。雖然因爲身高的差距因爲體位的關係,她這一招沒有發揮出十成功力,但是也已經夠安然受得了。
“唔……”安然倏地放開某人,一彎腰,雙手捂住某處……天煞的,這女人怎麼能這麼狠……這次,他真的蛋疼了……
戰荳荳瞧着他一臉痛苦的模樣,有點小小的愧疚,但是不敢表現出來,反而是一揚漂亮的小下巴,拍拍手叉腰高傲狀:“防狼絕技第一式,怎麼樣,下次還敢不敢?”
安然的表情變化莫測,夾腿彎腰護襠的姿勢着實有點不雅,他咬着牙,發出低低的呻吟:“快,扶我……要暈了……”疼暈了……
“呃?不是吧?”戰荳荳只是從書裡電視裡知道這一招很厲害,但是沒有親自試驗過,畢竟自己武藝高強,基本上拳腳就能解決的事情,哪還需要用這一招……呃,也因爲,自己長得好像有點乏善可陳,從小到大也沒什麼怪蜀黎對自己做出過什麼危險動作,她沒機會試驗啊。
難道自己天生神力一下子用力過猛了?不是吧?戰荳荳也有點慌了,她踢的可是未來姨夫家兒子的命根子,萬一有點兒閃失傷了人家傳宗接代的寶貝,小姨的終身幸福不會被她耽誤吧?而且,熊安安雖然不是自己喜歡的菜,但好歹也是一高大威猛帥氣的小夥子,不能人道的話……
會不會跟夏非寒一樣,變成一個小受?呃……氣質不太符合啊,要不夏非寒傲嬌腹黑攻,熊安安威猛狂傲受?……
“戰荳荳!”安然咬牙,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在發呆?
“啊?”戰荳荳急忙回神,趕走腦海裡那些讓她臉紅心跳亂七八糟的想法,急忙上前扶住安然:“你要不要緊?打120好不好?”告訴醫生這裡有個碎蛋的傢伙?
“好疼!”大冬天的,安然的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了,他把身體的分量往戰荳荳身上一靠,整個人趴在她肩膀上低喃:“好疼。”
戰荳荳看不到,趴在她肩膀上後,安然痛苦的神色忽然就舒緩了那麼幾分。
戰荳荳自責又害怕,自己不會真的下手太重把安然打殘了吧?“你等等!你等等!我來打電話!”這個大排檔攤子在巷子裡,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五十多米開外的馬路上也難得看見車影。
“不行,好像腫了,疼。”安然的聲音都變形了:“幫我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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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小哥猥瑣之後,安安同學也開始了猥瑣之旅……會成功嗎?汗,章節名閒的蛋疼也不行?這不是一句網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