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致哥哥……”三個人中,只有戰荳荳還有點弄不清狀況,不太明白兩個人之間打着什麼啞謎。她只是覺得,在夏致哥哥面前,握着許久都不曾握的夏非寒的手,這絕對不可以。她慌亂的想要把手抽出,但是上下兩個男人的手,卻同時牢牢將她禁錮住。
現在是屬於男人之間的交流,與她無關。
夏致和夏非寒對視着,百感雜陳。心中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看着對方的眼神,又發現好像一切都很多餘。屬於孿生子之間特有的默契和心靈感應,可以讓他們省卻很多無意義的東西。
夏致想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彼此,你們可能原諒我這段時間的自私,我們是否還能跟以前一樣的相親相愛……
夏非寒想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和荳荳的事,你可能原諒我們倆的隱瞞和背叛,你可能放下荳荳看着我們相愛……
夏致想說,你們愛便愛吧,我知道愛情是不受控制的,我已經接受,我沒有事……
夏非寒想說,真的對不起……
戰荳荳鬱悶,不知道這沉默對上眼的兩人是怎麼回事。她只是執著低頭看着交纏的四隻手,努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總覺得現在這場景尷尬又怪異。
“好了,”夏致忽然輕笑,打破了沉默。他和非寒說了兩句話,但這已經足夠了,很多話心裡明白就好,再說出來,第一矯情,第二,傷感情。
隱瞞和欺騙,或者可以換來一時的歡愉和享樂,但同時內心也會背上負疚的罪惡。把一切都坦白,雖然會讓眼前虛幻的幸福戳破,但可以享受到的,是內心的平靜。
當然,還有傷心和失落,可這,本來就是存在無可避免的。有了這一段時間幸福的回憶,有了這一段時間的緩衝,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走出去。畢竟,他只是失去了愛情,但是沒有失去荳荳,也沒有失去非寒,他所愛着和關心着的人,依舊在身邊,而且,他知道,他們也是如此的愛着自己。
愛的願意放棄他們的幸福,這還不夠嗎?
“嗯。”夏非寒的語氣也輕鬆了很多,這緊繃了一個多月的冰山臉,除了在夏致手術成功後展露過狂喜之外,終於再次開始寒冰消解。
這樣的結果,或許是最美好的吧。甚至之前,他想主動向夏致坦誠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如此的順利和平靜。他以爲夏致會有強烈的反彈,他以爲夏致會責怪氣惱,他以爲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會受到些許的影響……雖然最終夏致還是會原諒他們,但絕對不是如此的輕易和平和。
至於之前這個多月發生的事情……不管夏致是在什麼時候發現的,還重要嗎?
夏致是如此的愛着荳荳,而荳荳現在是屬於自己的;夏致剛剛經歷生死磨難,而自己是健康完整的;夏致本來可以就這樣繼續佔有着荳荳繼續下去,但他卻主動將荳荳還給了自己——最重要的是,是自己和荳荳,欠着夏致在前。
無所謂誰成全了誰,誰又傷害了誰,因爲,大家都是一樣的。
夏致放開了上下交握的手,空中只剩下夏非寒緊緊拽着戰荳荳的手掌。
“夏……非寒哥哥,你放手啦!”戰荳荳急紅了臉。怎麼能這麼沒羞沒臊呢,夏致哥哥要看出來怎麼辦,壞蛋……
“行了,別傻了。”夏非寒反手甩了她一個大抹頭,如果不是隔着牀鋪又當着夏致的面,他真想現在就把她攬進懷裡,好好發泄一下他內心的思念。這一個多月,他真的受夠了。
“你才傻!”戰荳荳摸着腦袋,瞪着夏非寒,就差擠眉弄眼了。到底誰才傻啊……
“傻丫頭,”夏致輕笑,努力讓心情輕鬆。明白荳荳這麼做,不是爲了欺騙他,只是爲了維護他,內心就好受了很多:“好了,我知道你喜歡非寒,別怕我傷心了。”
“什麼?”戰荳荳的身體頓時保持在了一個扭曲的狀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夏致哥哥知道了?知道她喜歡非寒?怎麼可能?什麼時候?而且這就是反應?剛剛夏非寒來之前,氣氛還好好的啊?他們倆之間不過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而已,什麼時候夏致哥哥就知道了?……
“夏致哥哥……”戰荳荳呆滯,不敢相信,愣愣的盯着夏致的表情和眼睛,心理上一時無法調試……“你說什麼?”
“傻丫頭,”夏致揉揉戰荳荳的長髮,輕笑着再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你和非寒互相喜歡。”
“……我……”戰荳荳這次終於確認了夏致說的話,心中百感雜陳,一時失語。她直覺的想要否認,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這沒有必要,也沒有意義,於是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老土的詞:“對不起……”
恐慌是第一感覺,這麼久以來的隱瞞,就是害怕夏致會受不了,特別是他傷勢未愈……但看着夏致溫和的笑容,內心又有點恍惚安定。
愧疚是第二感覺,謊言被戳穿後,總會有難言的尷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但感受着夏致掌下的溫柔,不安感漸漸消散。
於是接下來的就是感動。感動於夏致的寬容,感動於夏致的諒解,感謝夏致,在面對她和非寒的欺騙和背叛時,還能如此平和相對。讓她覺得無顏面對。
“這段時間,該我說對不起纔對。”夏致輕嘆,不捨的放開手,他和非寒之間,只需要一個眼神,但對於荳荳,還是必須言明,否則這個小丫頭,會一直拿這樣愧疚的眼神看着他。“其實手術前,我就知道了,只是有點害怕,有點不敢面對,也有點自私,所以裝作不知道,這段時間,讓你們受委屈了。”
“是我們讓你難過了……”戰荳荳聽着夏致的話,內心卻更加難過。他們以爲,他們如此的隱瞞是爲了夏致安好,可如果夏致本來就已經知道,那這安慰就是一種更大的傷害。夏致哥哥該用着怎麼樣的心情,才能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他每天看着自己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看着她和非寒的相處,該是一種什麼心情?他還要承受着來自生命的考驗……戰荳荳流淚,心疼:“對不起……”
“行了,”夏非寒皺眉,又刷了一下抹頭。他不喜歡這種悲悲慼慼的氣氛,愧疚不是表現在言語和情緒上,而是行動上:“道歉來道歉去,不嫌煩。”
“什麼叫不嫌煩啊?”戰荳荳流着眼淚朝夏非寒兇巴巴,也努力想改變這氣氛。更重要的是,心頭的壓力沒了,整個人頓時就恢復了幾分本性。這段時間,她讓自己成長,讓自己懂事,讓自己體貼又知書達理,她都快丟了自己。如今坦白從寬,陰霾散去,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又活回來精力十足:“你沒心沒肺你纔沒感覺!”
“好了好了,”夏致無奈,開始做和事老……這好像纔是自己在三人關係中最適合的位置吧,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這麼做的:“既然大家都明白了,再多說就無義了。我們彼此之間都不需要愧疚,只需要以後都好好的就行。非寒,你要照顧好荳荳,怎麼說你也是男生,比荳荳大;荳荳,你也別老跟非寒嗆……”夏致開始定位自己大伯的位置,不過講着講着,看着眼前一邊拉着手一邊氣惱互瞪的兩人,不禁莞爾:“算了,當我沒說,你們隨便吧,好好的就行……”
這就是非寒和荳荳的相處方式吧,他們的愛情,就是建立在這互相慪氣互相爭鬥之中。愛情不是隻有自己想象的那一個模樣,它還有好多面孔,未必不精彩,未必不美麗。
“哼,”戰荳荳故意氣咻咻,想讓氣氛活躍一點:“我都不要讓他讓,反正他不管什麼都是我手下敗將——不許比智商!這個得問我爸媽!”
“不比智商,難道跟你比情商?你有麼?”夏非寒又打了一下她的頭。
“你不要打我頭!都說了會打笨的!都是被你打笨的!”戰荳荳氣惱的拍開他的手:“你看夏致哥哥多溫柔!你不能好好學學?”
雖然夏致已經表明了放棄,表明了成全,不過被戰荳荳這麼比較,夏非寒還是很鬱悶——估計這種比較,會伴隨着他一輩子吧,但他並不真正的反感。這就是他們三個人之間相處的模式,差異是存在的,比較是現實的,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愛情不是選擇最好的那個,而是自己喜歡的那個。
“你怎麼不跟立秋學一點?”立秋多聰明,只需要看一眼,便七竅玲瓏皆通透。
“好了你們倆,”夏致好像又回到了從前,荳荳和非寒針鋒相對,只是現在,他們倆稍微成熟了一些而已:“有那麼多精力,不如好好想想,馬上該怎麼跟爸媽解釋吧……哎,別看我,我是病人,我要休息……”
聽了夏致的提醒,夏非寒還好,戰荳荳的臉卻苦瓜了起來。
先不提自己這變來變去會不會讓未來公婆反感,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夠在戰國手底下活過這一次……老爹好不容易開放一次,最近這段時間對自己容忍無比,結果,還是假的……
然後,還換對象了……
她會死的很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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