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青霖最初是隨着王溫奇來到儒溪村的,王溫奇在村裡的人望很高,鄭青霖也自然成了貴客。 村長家的大院裡有很多閒置的客房,鄭青霖便借住在了這裡。 鄭青霖剛來的時候,在村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她相貌氣質俱佳,人又落落大方,沒有那種矯情的小女兒形態,村裡人對她的印象都不錯,尤其是村裡的年輕人,看到市裡來了這樣的美女都是兩眼放光,村長的兒子楊成鴻更是大獻殷勤。 後來王溫奇等人接二連三出了事,村子裡人心惶惶,也就沒人關注她了。 這天晚上,她在睡夢中隱約聽見了院裡有驚慌的嚎哭聲,聲音由小變大,由少變多,亂哄哄的鬧成一團。 因爲她是女眷,又是借宿,半夜出去多有不便,所以她便一直呆在了房裡。 早晨天還沒亮的時候,鄭青霖就發現臥室的門窗都被從外面鎖上了。 而且村長警告她,今天好好的呆在屋裡,不要出門。 村長的話語冰冷,與往昔大相徑庭。 早上7點的時候,鄭青霖見外面沒了動靜,便從屋裡撞開了窗戶,跳了出去。 以往熱鬧非凡的大院,如今靜的嚇人,即使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也顯得陰森恐怖。 鄭青霖在大院轉了一圈,發現人去樓空,已經找不到半個人了。 她出了大院,發現村子裡同樣靜的出奇,連雞叫犬吠的聲音都沒有,她發現事情不對了。 她敲了幾戶的門,全都沒有應答。 最後她發現一家村民的大門虛掩,便走了進去,頓時大吃一驚。 這家的少婦和孩子全都死在了臥室裡,死狀悽慘,與之前的死者一樣。 鄭青霖趕忙衝出了門,挨家挨戶的查看,發現村裡的青壯年都不見了,而留守的老弱婦孺都死了。 儒溪村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死村! 鄭青霖驚的花容失色,站在村子的街道中心,半晌說不出話來。 連日的降雪已經停了,天空卻依舊陰雲密佈,朔風呼嘯,掀起滿地銀屑。 “該死!該死!該死!” 鄭青霖連吼三聲,又驚又氣又委屈,眼眶瞬間紅了。 “早就跟你說了就是不聽!我早說過的!你就是不聽!啊!” 鄭青霖氣的暴跳如雷,嬌軀亂顫,周圍的雪地全是她跺出的腳印。 過了片刻,鄭青霖的氣消了不少,她遙望村子的後山,杏眼圓睜,恨恨的說:“哼,讓你不聽我的,現在他突然動手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同一時間,在村子後山的南面山麓上,衆人已經將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楊波是村長的親弟弟,村長剛經歷
喪子之痛,整個人憔悴不堪,這裡的一切事情便暫時由他主持。 畢航剛剛扶着村長走回來,楊波上前說,“哥,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村長點點頭,說:“那好,開始吧。” 正在這時,被綁在火堆上的姜北悠悠轉醒了,更確切的說,是被凍醒的。 這個季節山裡的風實在是太冷了。 姜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打量四周,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不禁渾身一個激靈。 他隱約記得之前在睡夢中被吵醒,然後後腦就被敲了一記,然後就暈了,怎麼現在被莫名其妙的綁在這了? 他掙了幾下,捆他的繩子綁的很緊,沒掙開。 這特麼的是什麼情況? 衆人見姜北醒了,都不約而同的擡頭看向他,沒人言語,那眼神比這凜冽的山風還要冰冷。 姜北對上這些麻木冰冷的眼神,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本來他就被凍得直哆嗦,這下更冷了。 “村長,你們要幹什麼!”姜北喊道,因爲太冷,喊出的聲音都帶顫音了。 楊波走到姜北面前,冷哼一聲,“幹什麼?哼,當然是要拿你火祭!” 姜北雖然不懂火祭是什麼意思,但看這架勢明顯是要燒死自己啊。 你妹的,老子又不是宣傳日心說的布魯諾,用得着來這套嗎! “我了個去了啊!你們瘋了嗎!還有沒有法律觀念了,你們這麼亂用私刑可是犯法的!”姜北扯着嗓子喊。 “犯法?”楊波冷笑道:“我們村裡人一個個慘死的時候法律在哪?你現在跟我們說這個還有個屁用!” 楊波轉向衆人,高喊道:“大夥說,這個殺人兇手,這個惡魔,該不該燒!” “該燒!該燒!燒死他!燒死他!” 所有人振臂高呼,羣情洶洶,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情緒是最容易被煽動的。 姜北的心一個勁兒的下沉,他看着這些人空洞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這時候跟他們講道理已經完全沒用了。 “你們瘋了嗎!燒死我你們誰也脫不了干係,以後警方查起來,你們一個個都得坐牢!”姜北尤不死心,高喊着,做垂死掙扎。 “警方查起來?”楊波冷冷的說,“到時候我們就說村子裡從來沒有過你這麼個人,誰都不說,警方怎麼查?” 接着,他轉頭問衆人:“你們會說嗎?” 無人應答,衆人都是一臉的麻木,彷彿已經宣判了姜北的死刑。 姜北用目光掃過衆人,在人羣中找到了殷峰,而他則故意躲避着自己的眼神。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難
道自己最後竟然莫名其妙的掛在這了嗎? 這逗B的一生,真特麼的莫名其妙啊! “來幾個人,”楊波喊道:“把這廝的嘴堵上,免得他再羅嗦!” 人羣裡出來兩個年輕人,爬上火堆,用布條把姜北的嘴塞住了。 不,一切還沒完,還來得及。 這一刻,姜北突然冷靜下來,他閉上眼,暗暗運用元念。 理論上,行識眼可以與一切發生共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能掙脫開。 這時,楊波回人羣中點燃了火把,便向姜北走去。 “等一等。”畢航喊道。 楊波微微皺眉,問:“你幹什麼?還要袒護他?” “不是,”畢航微笑着說,他伸出一隻手,“讓我來吧。” 楊波看了村長一眼,村長點點頭默許了。 楊波便把燃燒的火把交到了畢航手裡。 畢航走到火堆旁,擡頭看了一眼,見姜北雙目緊閉,面無表情,他不由得輕輕一笑,那笑容裡滿是戲謔。 接着,畢航手臂向下反轉,將火把頭插到雪裡,“噗嗤”一聲,火熄滅了。 衆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大惑不解。 楊波質問道:“畢航!你在幹什麼!” 畢航微笑道:“沒幹什麼,姜北是無辜的,沒必要燒死他。” “胡鬧!”楊波大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是想與全村人爲敵嗎!” 畢航呵呵一笑,說:“別激動,姜北確實是無辜的,因爲,我知道兇手是誰。” 這話猶如平地驚雷,衆人全都大吃一驚,瞳孔睜大,脖子伸長,有如一隻只被提起的鴨。 村長顫巍巍的向前幾步,顫聲問:“大侄子,你說你知道兇手是誰?” 村長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幾乎所有人都生怕剛纔自己聽錯了。 畢航微笑頷首,說:“是的,我知道。” “兇手是誰?”村長睜大了眼睛問。 這一刻,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停止了,沒有風,沒有雪,沒有山巒,沒有樹木,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什麼都沒有。 只有畢航。 在衆人的眼中,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了畢航。 整個世界都在關注他即將說出的答案。 “兇手就是……” “哈哈哈哈哈!”畢航突然仰天大笑,笑聲高亢嘹亮同時又滄桑悲涼,彷彿在這笑聲中蘊藏了無數的辛酸往事和世事無常。 笑聲震得樹枝上的積雪簌簌而下,猶如那連日的大雪又重新回來一般。 畢航笑罷,環看衆人,眼神逐漸變得陰冷兇殘,猶如一隻惡狼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兇手就是我!”畢航從牙縫裡,狠狠的擠出了幾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