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萱如此強硬的態度,讓李澈皺了眉頭,就是曹瑩也是嚇了一跳,她未曾見過劉萱與李澈私下相處模樣,可劉萱這般強硬的對李澈說話,她既是擔憂又是歡喜。
李澈是何等男子,豈會容忍一個女子對他橫眉?劉萱這般模樣,無論李澈對她多寵,總是會忍受不了的。
曹瑩轉眸看向李澈,果然見他皺眉似有不悅,當即看向劉萱柔柔的開了口:“妹妹如今身子已重,不得動怒以免動了胎氣,不妨聽陛下的話,先行回殿。”
劉萱聞言擡眸看向曹瑩,她不是傻的,自然知曉曹瑩對李澈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大變,至於爲何態度大變,她不知也不想知,她只知曉,既然曹瑩變了,她也不能如同從前一般對待曹瑩了。
她朝着曹瑩微微一笑:“陛下還未斥責本宮,曹貴妃便來勸慰,是擔心本宮奪了曹貴妃的寵愛?”
“妹妹何出此言?”曹瑩面上露出一絲苦澀:“本宮只是擔心妹妹的身子罷了。”
劉萱絲毫不想理會她,直接開口斥道:“本宮不需要你的擔心,如今曹貴妃已非當年之人,本宮也不欲以當年之禮相待!”
她說完看向李澈道:“臣妾現在不想瞧見曹貴妃,陛下看着辦!”
“妹妹你!”曹瑩聞言頓時面露委屈,她轉眼看向李澈泫然欲泣:“陛下,臣妾真的只是擔心妹妹的身子。”
李澈聞言閉了眼,長長嘆出一口氣來,他睜開眼並未曾看向曹瑩,而是看着劉萱道:“崔來福,送曹貴妃回殿。”
曹瑩沒想到李澈竟然會讓她走。當下便要開口,而這時崔來福卻已經來到她的身邊道:“貴妃請吧。”
曹瑩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李澈,似不相信他真的會趕她走一般。
爲什麼?她這半個月來,日日與他相見,她以爲她就快要得到自己所期望的了,可爲何劉萱一來。他就變了?
李澈並不看她。只冷聲開口:“崔來福!”
崔來福看向曹瑩道:“娘娘請吧,莫讓老奴爲難。”
曹瑩不甘的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氣擡腳朝涼亭外走了出去。
姑母說的沒錯。她難道此生都要老死在宮中麼?難道真的看着劉萱一人獨佔李澈,而心甘情願麼?若是當真如此,那她當初不顧一切的嫁給他又是爲何呢?
若是不曾見過他的深情,她也認了。認了李澈便就是個冷心之人,可她見到了他的深情。見到了他對劉萱的寵愛,她的心中不免生出一絲不忿與期盼來。
爲何是劉萱?她自認無論是長相還是才藝均不比劉萱差,可爲何偏偏是劉萱而不是她?
他本是帝王不是麼?而她從前是他的側妃,現在是他的貴妃不是麼?她早已是他的女人。她就該得到他的不是麼?
從前是她想錯了,她一味的想着要他的心要他的情,所以她不願做任何勉強亦或是讓他不快的事情。
可姑母說的對。帝王的心思本就是叵測的,若是求情。自己終究會落得姐姐那般的下場,她求的不該是他的情,而是能夠陪伴她渡過這後宮長長寂寞的骨肉!
她的一味退讓,得來的是什麼?除了李澈的冷漠,便是姑母的責罵?姐姐一事顯然是被陷害的,可劉萱陷害了姐姐不說,最後竟還假惺惺的讓姐姐削髮爲尼。
她信了的,相信劉萱並非心惡之人,可她的信任得到的卻是姐姐的慘死!
若是姐姐有了骨肉,再如何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的下場!所以骨肉不僅僅能夠陪伴她,更是她在這後宮立足,唯一能夠傍身的保障!
想起劉萱的手段,想起姐姐的下場,曹瑩咬了咬脣,即便她不爭不搶,最後落得的只怕也是青燈古佛的結局,既然如此,她爲何不努力看看,爲何不爭着看看?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直到曹瑩遠去的背影消失不見,劉萱這才收回目光看向李澈。
李澈揉了揉眉間顯然是有些頭疼的,他上前兩步來到她身側,柔聲道:“外間涼莫要在此吹風,隨朕一同回去。”
劉萱擡頭看他面色清冷,她本就氣質出塵,如今這般清冷的面色更顯出幾分疏離來,她淡淡開口問道:“聽聞陛下夜宿在了曹貴妃處?”
瞧着她清冷模樣,李澈微微皺眉:“此事回殿再說。”
劉萱輕哼一聲:“此處無人,陛下何不講明白?”
“你不信朕?”李澈劍眉攏起,語聲微冷:“萱兒,朕以爲你是信朕的。”
“信,怎會不信。”劉萱嘆了口氣:“但陛下可知,即便是再多的信任,也經不起陛下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
劉萱轉眸看向別處,語聲有些悵然:“人說夫妻同心方能白頭,我曾以爲經過那麼多事,你與我是心意相通的,然而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我曾說過,希望你無論發生何事都能坦然相告,你也曾允了的,可如今又是爲何呢?你總以爲是爲了我好,可這麼做當真是爲了我好麼?”
劉萱長長嘆了口氣:“我即便是現在相信你,可這樣的事情多了,信任終究有一天會變成猜疑,而猜疑最終會讓你我離心,這樣的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麼?還是你認爲,我只需要安安靜靜的當一個後宮女子,永遠站在你的身後被你護着,不需要自己去想,只需要跟着你的步子,當個木偶亦或是瓷娃娃?”
“朕沒有這般想法。”李澈半蹲下身子,撫上她的面頰與她平視:“朕只是不願這些這些無謂的事情煩擾你,不過是些小人手段,朕不想擾了你與皇兒。”
劉萱迎上他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如神邸一般的俊顏,又是一聲嘆息:“後宮就這般大。有些事情總是會傳到我耳中的,我雖然信你,可終究還是會亂想,這種亂想,要遠比事情的真相更讓我煩憂。”
李澈半垂了眼眸,黑濃的睫毛在眼瞼之上投出剪影,他沒有說話。
劉萱瞧着他的模樣。嘆氣道:“倘若陛下當真不能明白臣妾的意思。倘若陛下仍舊要一意孤行,那臣妾就不多擾了。”
說完她拂開他落在面頰上的手,託着肚子便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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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澈看着她黯然的面色。起身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拽住了她:“朕雖宿在了她的宮中,可並沒有入她的寢室,只在外間看了一夜的奏章。”
劉萱聞言。脣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來:“那你日日與她相見賞梅,又是爲何?”
瞧着她的笑意。李澈頭痛的揉了揉眉間:“朕白日需處理事物,晚間若是日日不眠,也是經不住的。”
聽了這話,劉萱脣邊笑意更甚。她嘟了嘴,有些嬌嗔道:“陛下明知我問的不是這些,我是問你爲何要她如此?是因爲曹菲的死?”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卻是不言。
見他不言,劉萱又開口道:“你不必如此。對於曹菲我本就想動手除去的,所以此次被陷害,我並無惱怒,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你只猜中了一半。”李澈牽着她的手,帶着她緩緩走下涼亭,便走便道:“你如今身子越發重了,雙胎本就易早產,鞏院首曾對朕言,生產只怕就在年關之時,這樣的時候,朕一是不想讓這些無謂的爭鬥煩擾你,二是爲了安撫曹氏一脈。”
劉萱點了點頭,隨着他往甘露殿走去,曹菲的死,曹氏一脈將帳算到了自己頭上,李澈也確實需要安撫的,而安撫最簡單也是最好的辦法便是寵幸曹瑩。
她嘟了嘟嘴:“只怕陛下不僅僅是爲了這些吧?”
李澈聞言看她一眼,而後又移開目光:“正如你所想,後宮之事朕已煩不勝煩,是該有個了斷的時候了。”
說完他便不再開口,顯然是不打算多議此事。
劉萱點了點頭又問道:“錢通前來求見我,你爲何阻了?可是馬場出了事?”
李澈聞言略帶訝異的看她一眼:“你爲何知是馬場,而不是他處?”
劉萱撇了撇嘴:“這有何難?如今我手中產業,除了馬場其餘都已入了正軌,我聲名早就狼藉,一品香也不會因爲曹菲的事再受影響,想來想去也只有馬場一事了。”
李澈聞言揚了揚脣:“萱兒果然依舊聰慧,民間有句俗語一孕儍三載,看來倒不適用與你。”
他調笑完嘆了口氣道:“那些馬匹經過長途跋涉,已經疲累不堪,加上中原與遼國水土不同,那些馬匹並未能適應,如今正是深冬,馬匹便得了疫症。”
“疫症?”劉萱一驚,急忙問道:“可是所有的種馬都得了?”
李澈點了點頭:“不僅僅是那些遼國來的種馬,就連馬場原本的馬匹也被傳染上了疫症,此事你知曉也無辦法,只會讓你煩憂罷了。”
劉萱對此並不贊同,她皺了眉頭道:“或許我知曉了也是毫無辦法,但總比最後知曉來的好些。”
她說完看向李澈道:“可有解決的法子?”
李澈嘆了口氣:“目前並無解決的法子,那些照料馬匹的馬伕已經是京城最好的,朕已讓遼國公主前去馬場,她總歸是遼國人,對遼國的馬匹多有了解,但目前仍無任何進展。”
劉萱心頭一緊,眉間緊緊皺起,馬場是她寄予了厚望的,若是運營好了,正如李澈所言,日後即便是各大世家,也要從她的馬場處購馬,可如今馬匹均染了疫症,若是救治不能及時,莫說是將來了,就是擴建馬場的費用,加上原本馬場馬匹的那些損失,也能讓她大損。
李澈見她皺眉寬慰道:“不過是些錢銀罷了,總歸有重新掙回的時候,你切莫煩憂,眼下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
劉萱點了點頭,確實如今不是她該煩憂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嘆了口氣:“所有的事情都聚到了一起,曹太后還真是會挑時候。”
說到此處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來,她看向李澈道:“你明知曹太后欲對曹菲下手,依你之能,若是有心曹太后定然不會得逞,你爲何……”
李澈輕嘆一聲打斷了她的話:“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此事確實是朕故意爲之,她在後宮橫行慣了,也是該到了收斂的時候,只是眼下並不是好的時機,待你生產過後再談。”
是了,如今什麼事情也比不得她的生產更爲重要,劉萱聞言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若想讓我安心生產,切不可再如從前一般,萬事都將我瞞着,便如曹菲一事,若是當晚你不在甘露殿而是在乾清宮,你讓我如何作想?”
李澈聞言微微一愣,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他挑了挑眉無奈道:“從前之事以讓你耿耿於懷,朕又豈會再近其他女子的身。”
說完他低下頭來,輕輕在她耳垂輕咬一記,在她耳邊低喃道:“放心,朕的整個人整顆心都只屬於你一人,今後即便再宿他處,也定然會向你稟報,這樣可好。”
劉萱頓時紅了臉,不知是因爲他那一記輕咬,還是因爲他羞人的情話,她輕咳一聲,嬌嗔着看他一眼:“早些將話說開多好,免得互相猜忌,若是換了我,你又該如何作想。”
她本以爲李澈聽了這話會反駁她,卻不曾想,他竟然突然沉默了下來。
李澈沉默一瞬,而後又重新揚起笑容,牽着她的手笑着道:“好,朕今後再不瞞你。”
李澈將劉萱送回了甘露殿,小柱子瞧見兩人面上帶笑的回來,頓時鬆了口氣,正要將李澈與劉萱迎回殿,卻聽得李澈道:“朕還要去陪曹貴妃,小柱子好生伺候着。”
小柱子微微一愣,而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劉萱,見她神色如常這才點了點頭應下。
劉萱伸手替李澈整了整衣領,而後輕聲道:“我不管你有何打算,但你答應我的切莫忘了,還有,小心她如同曹菲一般。”
如曹菲一般如何劉萱沒說,但李澈卻是明白,他笑着在她鼻尖輕點一記,輕聲道:“放心,即便是媚藥,朕也會有其他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