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
這下子宋盈雪放開了韓珍,和董青禾挨着並肩往前走,時不時聊聊。
韓珍臉上泛起笑意,她喜歡的女孩,女兒也處得好,這是再好不過的。
宋府很大,宋大人夫婦感情極好,當年花了大價錢買的,尤其是宋大人夫婦沒了,又遣散了些下人,宋盈雪還讓人拆了幾間屋子,整個府邸極爲囊括。
兩個人也算得上一見如故了,董青禾是江湖中人,本身不拘小節,宋盈雪又因爲她是韓珍的女兒,有意結交。
相處起來很是和諧,加上宋盈雪能夠頂住世俗壓力自己扛起這個家,董青禾原本就極爲欣賞,兩人本來就興致相投,更加親近。
一起逛了宋家的後院,又去宋盈雪的書房,她和韓珍這位大才女探討了一下詩詞歌賦,直讓董青禾汗顏,不愧是奇女子,這份文采,不說從沒見過的號稱“太京第一才女”的賀仙漱,比之韓珍指導着的秋葦是毫不遜色的。
午間,宋盈雪精心準備的午飯被端上來,都是難得一見的菜色,用料之繁瑣,說是準備了一日毫不遜色。
董青禾酣暢地吃了個痛快,又讓宋盈雪拿出自家準備的果酒,痛飲了一番,連帶着宋盈雪也喝了不少。
這讓韓珍頭疼了,她這個女兒,真的是不比世家子弟拘泥,行事還要大氣幾分。
除了她家,哪個大家族會容許媳婦這般放肆,柔情蜜意纔是搶手的。
兩個女子的交情算是結下了,韓珍也可憐宋盈雪遲遲融入不了上層社會,常在董青禾面前提起,讓她找宋盈雪談談心,這又造成了日後一次見面,許多風雲由此而變換。
一直到董青禾回了竺曉居,又才換了身衣服,繼續去靜心樓查看卷宗。
五日後,莊生回來了。
滿面喜色地拖了一車東西回了西臨閣,這幾天葛禹一直在等他,見他回來也放了心。
這下子莊生可是帶回了一大車的禮物,都是從莊家運來的,一一分給董府和葛禹他們。
這原本是莊家給他的,用來孝敬藥菩薩的。
莊家答應讓他去藥王谷跟着藥菩薩學幾年醫術回來,董青禾知道這後一點也不意外。
藥王谷的醫術是翹楚,能跟着藥王谷得人學醫術,絕對是幸運,即便是莊家得人也不能抗拒這個誘惑。
莊生學了藥王谷的精華歸來,莊家的醫術就能更上一層樓,何況莊生年齡還小,再過幾年也不算大。
莊家裡面是有反對聲音的,不過在傳出來藥菩薩給老大臣們治病,尤其是莊思凡親眼看着她給老夫人們治病,派人去說服父母,表示出對莊生的支持。
葛禹他們要離開了。
儘管董青禾和醫心毒手都很捨不得,她也不得不面帶笑容送他們離開,尤其是歐陽若,在離開前和她談了整整兩個時辰的話,話裡話外都是牽掛的心思。
只是,他們一走,還帶走了莊生,莊家人可是以爲他是和藥菩薩一起走了,這個身份就不能光明正大地用了。
西臨閣關了,大門再也沒有打開。
羅宸是最驚訝的,他還是聽人說藥王谷的人全部離開了的,竺曉要走,怎麼也不告訴他。
到西臨閣去敲門,平日裡敲兩聲就來開門的人也沒有來開門。
提氣從外面一蹬翻身上了圍牆,再一點,落到了地面上。
環顧四周,除了沒人之外,和平時他來一模一樣,安靜地有些怪異。
在葛禹他們還沒來上京城之前他是去過藥菩薩住的地方的,也不耽擱,直接奔那裡面去了。
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覺着不對勁,停了下來,這裡有人,不是在院子裡,而是外面。
雖然氣息很淡,也沒有敵對的殺意,但他還是感受到了,就像是家裡的影衛一樣,明顯,這也是誰家的影衛。
推開門進去,幾間屋子,一一打開,裡面什麼都很整齊,彷彿主人馬上就要回來。
整個西臨閣空蕩蕩地沒有人煙,看來是真的走了也不告訴他一聲,羅宸嘆了口氣,竺曉這是不滿麼。
光天化日之下翻牆進民居本來是違法行爲,他進來了還好說,萬一出去剛好遇到有人就麻煩了。
用最快的速度出來,還好沒有遇到人,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眼騎着馬離開。
接到稟告,董青禾握筆的手重了些,緊緊地握着筆,遲遲沒有下筆,最終還是放下筆,拿起一本書。
心亂了,又怎麼靜心凝神練字。
羅宸的事,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在羅宸眼裡,她一直都是藥菩薩、竺曉、藥王谷的少谷主,這些和董家大小姐可完全是兩個天地的人物。
儘管刻意不去見他,沒料到,最後居然還是在街上遇到了。
身爲董家大小姐,董青禾有義務時常去巡視一下,看看自家的鋪子,尤其是太京城裡面的,這裡可是扔一塊石頭進來說不定就能打到和官員相關的人的太京城。
穿着一身男裝一家家地看作買東西的樣子,沒想到對面羅宸正好騎在馬上,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說不出的感覺,董青禾低下了頭。
儘管是男裝,羅宸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正是被誤認爲已經離開了的藥菩薩。
就騎在馬上,也沒有動作,只是雙眼直直地看着她。
董青禾有些被抓到的羞愧感,走了過來,站在旁邊。
“用了飯嗎?”
羅宸低低的聲音詢問眼前他想了好幾天的人,眼裡滿是喜悅和愛憐,只可惜董青禾沒有擡頭。
搖了搖頭,她確實還沒吃。
“走吧,上前面的酒樓。”
前面有一個酒樓,裡面的東西挺有名氣的,尤其是醉雞和醉蝦是一絕。
要了一個包間,坐下來,羅宸主動給她倒茶。
“葛伯父他們走了?”
“走了。”董青禾點頭,他們確實走了。
“那你?”
羅宸猶豫了,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她留下來,可是因爲他?
如果是因爲自己,那怎麼會也不告訴他實情。
“可以不要問麼?”她不知道要怎麼說,不願意騙他,也不能說實話。
“好。”
溫柔一笑,只要她還在就好,只是眼底的落寞怎麼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