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的聲音透着小心謹慎。生怕惹得小姐的先生不高興了。
明明這幾天先生也沒有來,小姐一個人在莊園裡呆着也挺開心的。沒想到,小姐竟然會見到法蘭西斯先生,這真是讓她意外。
應雋天卻只是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露西;“法蘭西斯?”
是他所知的在法國極有名的那個,法蘭西斯的家族?還是說,只是同姓的不相干之人?
“是。法蘭西斯先生說,既然小姐喜歡這些玫瑰,就送給小姐好了。”露西重複着那個男人的話,手中還拿着那一大束玫瑰:“小姐,你看——”
“放到我房間裡吧。”宣墨箏看着那新鮮的玫瑰花,像是看到那一片美麗的玫瑰園。那個男人,連她拍一下玫瑰都要找她要錢,這會卻送來這麼大一束,這算什麼?自相矛盾嗎?
還是說,那個男人等着下次見她,找她討要這一束玫瑰的費用?想到這裡,她有些失笑。
“好的。”露西欠了欠身,拿着那一大束玫瑰離開了。
應雋天抽出張紙巾輕輕的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宣墨箏的臉上。,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愉悅讓他捕捉到了。微微眯起的眼,看不透他眼中的情緒。
視線盯着宣墨箏的臉,似乎是想要看清楚一般。只是那情緒太快,他沒來得及看清,又消失了。心裡涌上幾分不悅之色,他以爲,她一個人在這邊,會過得很無聊的:“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一個人過得很好?”
“不然呢?”宣墨箏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坐直了身體看着應雋天:“你以爲,你會看到一個,傷心失落,痛苦難過的女人?”
她的聲音不算大,但是語氣卻是絲毫也不友善。她選擇了一條最難走的路,沒有道理在一開始走的時候,就自己先認輸。
未戰先輸,不是她的個性。尤其是,當她已經有所決定的時候。
她這般尖銳的樣子,又是另一種面貌,跟之前充滿心機的她,完全不同。應雋天挑眉,突然就笑了。
“這麼尖銳的你,纔是你的本來面目吧?”
尖銳?她這叫尖銳嗎?宣墨箏沉默,他沒有見過她真正尖銳的樣子。而她,也不想讓他看到:“是又如何?”
事實上她本來就有很多面,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去了解,和發現她的每一面。
倒是她,一直以爲自己只見過他的一面,卻在後來發現了他的很多面時愛上了他。最後的結果是賠上了自己的一顆心,而他,卻永遠只會用冰冷的一面對她。
應雋天雙手環在胸前,身體倚向靠背。整個人透着股子閒適。
他也不說話,只是那樣看着宣墨箏。
宣墨箏進餐的動作不快,慢條斯理。李家祖上曾經是清朝高官,家規森嚴。這套家規自李藍嫁進宣家之後,有些習慣也跟着帶進來。餐桌禮儀也是極重要的一環,不管是吃什麼,吃相都極爲優雅。她姿色雖然不算上佳,但是那張出塵的臉,古典的韻味,巧是外國人最喜歡的類型。
法蘭西斯。那個掌握了法國大半經濟命脈的一流富豪之家,就不知道是對方的哪個兒子了。
宣墨箏的優雅只維持了幾分鐘,被應雋天如此盯着看,她的優雅也要維持不下去了。
將筷子放下,她端起餐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有事?”
“這幾天玩得開心嗎?都去了哪些地方?”
宣墨箏不明白他問這個幹嘛,垂眸不語,更沒有打算要回答。
“怎麼?不想說?”應雋天笑笑:“你不說的話,我怎麼知道我們去過哪些地方?萬一回家我們的爸媽問起來,那我又要如何回答?”
宣墨箏對上他的眼,他眼神平靜,臉色沉穩。好像是真的想要問清楚,以便回了s市之後方便他們一起圓謊罷了。
可笑,宣墨箏,你真可笑,你難道以爲,他會關心你不成?別做夢了。換言之,他既然有這個心,當初爲什麼又要把她丟下?
他不是她,估計也體會不到,在飛機上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卻發現他不在她身邊,而是將她扔下時的那種苦澀,難受,還有痛——
“不想說也沒關係。明天還有一天,你想去哪?”
宣墨箏端着杯子的手一緊,挑眉,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戒備,只是很快就又掩去了。
“不用了。我就在莊園裡好了。”
她上過一次當了,不想上第二次。雖然法國她以前沒事經常來,法語也難不倒她,他也不可能把她賣掉。
可是誰知道應雋天接下來又會怎麼樣呢?她自認比不過應雋天的冷絕,比不過他的聰明,更比不過他的算計與心狠。
這一次她努力的將防備掩下,卻依然讓應雋天看了個正着。
“怎麼?你怕我又放你鴿子?”
宣墨箏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起筷子繼續進餐。他做過些什麼事,他自己還不清楚嗎?
她這般抗拒,倒是讓應雋天后面的話也沒有再說了。
晚上的時候宣墨箏才發現規,既然她不相信,那就不去也罷。
他不再開口,宣墨箏鬆了口氣。她可不敢保證,如果他再次提出邀請,她會不會腦子一發熱,就真的又跟着他去了。
餐廳裡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又有些尷尬。宣墨箏卻不知道,晚些時間,她還會更尷尬。
莊園很大,但因爲這邊工作的傭人,都有自己的房間。所以多出來的房間都是空着的。並沒有其它的人。
應雋天是宣墨箏的丈夫,露西自然不會再另外收拾房間出來,直接就是將應雋天的東西拎到了宣墨箏房間裡。
所以這會當宣墨箏在自己的房間看到就雋天的行李時,讓她着實愣了一下。
她突然意識到露西可能是誤會了。有心讓露西上來重新安排一個房間,應雋天已經洗好澡,從砸裡出來了。
他只圍了一塊浴巾。結實的胸膛就這麼暴露於空氣中。
宣墨箏有些不自在,這是她的房間,她的行李也在這裡。沒道理因爲應雋天在這裡,她就要走人吧?
“抱歉。”宣墨箏轉開臉不去看應雋天的胸膛,聲音有些窘迫:“隔壁還有房間,我讓露西收拾出來好了。你——”
那個你字後面要說的話,因爲應雋天的動作而停下。他也不看她,直接走到邊站定,然後一躺。
他什麼意思?
“應雋天——”她心知他對自己的厭惡,纔不敢相信,應雋天會對她怎麼樣。可是內心那如小鹿般亂撞的心跳。還有隱隱的期待,是怎麼回事?
“要去你去。”應雋天打斷她的話,拉高被子蓋着自己的身體:“你若是不怕這裡的傭人在你走後跟你父母嚼舌根。你大可以去隔壁睡。”
反正他是沒有這個打算的。
宣墨箏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後面的話也說不出來。
盯着那緊閉雙眼似乎是真的在睡覺的應雋天。她在心裡苦笑一聲。
真是夠了,她以爲應雋天會對她怎麼樣嗎?他討厭她,想遠離她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真的對她做點什麼?
壓下內心那絲難以啓齒的苦澀,宣墨箏拿起自己的睡衣去了砸。
溫熱的水衝過她的身體,她的心跳並沒有因爲水流的衝擊而變緩。內心反而越來越有股子焦慮之感。
房間只有一張。而她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讓露西真的再去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換言之,她今天晚上要跟應雋天睡在同一張上——
宣墨箏的臉紅了。隔着一層水霧,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胖,略瘦。但是身材窈窕。要有的地方,分量也不小。這樣的一具身體,能吸引應雋天的注意嗎?她不知道,手擡起無意識的撫上了頸項處的那兩處咬痕,苦笑產豐閉上了眼睛。
宣墨箏,想太多,也是一種病。得治。
磨蹭了半天,差點沒有洗掉半層理墨箏終於離開了砸,外面的燈光已經關了,只剩下頭留着盞頭燈。她站在門口,深吸口氣,不知道自己是要繼續,還是後退。
房間有一個沙發,不大。若是她在上面睡一個晚上,怕是明天會累得夠嗆。更關鍵的是,這邊晚上的溫度不高。這樣睡覺,很容易感冒。
在心中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最終還是擡起腳,一步一步,向着邊走去了。
昏暗中,她可以清楚的聽到,應雋天的呼吸聲。平穩,綿長。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她的手擡起,按着自己的心口。那裡,跳得厲害。她咬牙,終究還是掀開被子在他身邊小心的躺了下去。
題外話:
一更,白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