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下午,在自己家的書房裡,紹城市政法書記湯正帆看着電腦裡的電子文件陷入了深思。
現在一些非絕密性的文件,在家裡的電腦裡都可以看到。
不久以前市裡花了一大筆錢,在市政府大院和市委住宅區建了局域網,能夠通過輸入授權密碼登陸內部網站,同時根據登陸名稱和密鑰的不同,能夠讀取不同類型的文件。
這個套系統的建立,大大方便了市領導假日裡在家辦公、提供信息傳遞速度,也就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不過也苦了這些五十、六十歲的老頭,這個年紀還要學習計算機的操作。
湯正帆掃了對面牆上嘀噠嘀噠走動的石英鐘一眼,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些流氓混混怎麼會選擇市中心的大酒店鬥毆呢?還在大白天?爲什麼死的反而都是人多的一方?那個收銀臺的防禦效果真有這麼好?”
“這報告總有點不對頭。”湯正帆將金豐縣的報告又掃了幾眼,然後扔到一邊。又看了牆上的時針一眼,搖了搖頭。
他點開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發來的新文件。文件是有關流氓團伙的情況通報,還有幾張流氓團伙骨幹分子的圖片文件。
他坐正身子點了一個圖片文件看了起來:這是一張明顯由人工畫的肖像,很年輕、也很嚴峻。理着平頭,上身醬色毛衣。
這時,一個女孩走了進來,問道:“爸,媽媽問你現在和我們去醫院看外公不?”
湯正帆剛要關閉文件,眼尖的女孩很吃驚地說道:“咦——,他的相片怎麼在你的這裡?我見過他。”
湯正帆不相信地轉頭看着自己的女兒,問道:“你見過他?他叫什麼名字,哪裡的人?”
女孩搖頭道:“我見過他,但不知道是誰。我前天坐大巴車回家的時候,他就坐在我身邊,吊兒郎當的。爸,他怎麼啦?”
“他……,一個混混,我們正在找他。”湯正帆自然不會給女兒說實話,接着問道,“你給爸爸說說你知道的情況,從哪裡上的,又在哪裡下的,你們談了什麼。”
“爸,你要找我協助你們破案啊?你先說他幹什麼壞事了,我才說。”女兒提了一個條件。
“不行,這不能說,這是紀律。”湯正帆堅決拒絕。
女孩知道父親不會妥協,她想了想,說道:“對了,爸,我知道一個情況。他好像是薛書記的親戚。”
湯正帆脫口問道:“薛書記?哪個薛書記?”
女孩笑道:“我們市還有幾個薛書記,就是爸爸你的頂頭上司啊。”
湯正帆嚴肅地說道:“穎穎,你可不要亂說。這個傢伙是犯罪嫌疑人。他怎麼可能是薛書記的親戚?”話是這麼說,但湯正帆知道女兒沒有確切的把握不會說這話。
女孩連忙說道:“我哪裡敢跟您亂說?那天我和他坐的是一個座位。他就是這個樣子,而且他穿的也是醬色毛衣,你這裡看不到他穿的褲子和鞋子,我可以告訴你,他穿的是深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的球鞋。不信你問你的手下。”
湯正帆自然知道那個小子的穿着,也更加肯定女兒說的是對的。
女孩皺着眉說道:“他真是討厭,本來靠窗的位置是空的,我想進去坐,他一下就坐了過去。世界上哪有這麼不禮貌的人?”
湯正帆看了女兒一眼,沒有說話。他多少被女兒提供的信息震驚了。
女孩笑道:“爸爸,你很着急啊。我跟你慢慢說。”說着,她還在旁邊椅子上坐下,然後才說道,“大巴車到中途高速公路的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喊電話裡的那個人叫薛哥。那個人的妻子是這個傢伙的表姐,好像很久沒見面。他說對方是一把手。”她邊說邊回憶,清純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湯正帆搖頭道:“叫一聲薛哥,你怎麼說就是市委書記?一把手也有很多啊。每個企業、每個單位都有一把手。再說薛哥這個稱呼中,薛也許是學習的學,叫‘學哥’、也許是下雪的穴,也叫‘雪哥’。有人用姓加一個‘哥’字,有人用名加一個‘哥’字。可能性太多。”
女孩又回憶了一下,說道:“那傢伙還開了一句玩笑,說‘書記夫人親自接我,我受寵若驚啊’。這下你該相信了吧?”
湯正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可能性很大,但不一定就是他。”
女孩又再回憶了一會,似乎想不出那個電話還有什麼內容。但很快她的眼裡冒出了喜悅的光,說道:“爸,還有一個情況。我出汽車站的時候,我在出租車上看見了那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薛書記的老婆是不是很漂亮,身材特棒?”
湯正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漂亮是漂亮,什麼叫身材特棒?”
“就是……,哎,跟你說不清。”女孩臉突然紅了一下,說道,“她旁邊停着的是一部新的富豪車,銀灰色的。”
這下湯正帆不得不承認了,因爲他們二家都是住在市委住宿區,別墅相隔並不遠。他也到薛華鼎家裡去過一次,和馬春華市長等人一起去的,串一串門,相互認識一下。他看見過薛華鼎的老婆開的是一部富豪車。
女孩得意地說道:“爸爸,我沒說錯吧?”
“嗯。……,”湯正帆連忙囑咐道,“你可不要對別人說,這事爸爸還要調查。”
女孩認真地點了點頭,接着好奇地問道:“他犯了什麼事?”
“他打傷了好幾個人。還帶着流氓打架,造成三人死人多人受傷。”湯正帆不知爲什麼,還是把情況跟女兒稍微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