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嗎？”看那個買衣服的姑娘滿心歡喜出了門，老闆娘問柳鈺螢：“錢賺了，還讓顧客高高興興的，學着點。”
“那您又說498，又說298的，那別人問我，我到底該說多少呢？”柳鈺螢問。
“要價多少，這哪有個定論，那不得看對方什麼身份和什麼消費水平嗎？那剛纔這個姑娘，一看就是白領，對她們來說，收入也還不錯，穿衣服多少有點講究。但也不算高級白領，高級白領就進商廈買衣服了，就不來咱這了，她們又想要個好，又買不起太貴的，所以298對她們來講，差不多就正好在接受範圍內。”
“那您怎麼知道正好她能接受呢？”
“傻呀你？你不會試探嗎？你看她一進門，先挑款式試衣服，沒問價格，就知道，她對價格並不是那麼在意，大概就能判斷出來了，如果298接受不了，她就講價了呀，你不是大學生嗎？這還用教你？”
對於這種見人下菜碟，看人要價的售賣方式，柳鈺螢很不適應，家裡賣豆腐也好，賣桃子也好，都是一個價格，童叟無欺，都是公平的。明明同樣一件衣服，要根據不同的身份，要不同的價格，這讓涉世未深的柳鈺螢很不認同。
打工的第二天，店裡來了一位打扮精緻的女顧客，進門就把各個款式看了一遍，反覆摸衣服的料子。最後，指了指柳鈺螢身上的套裝：“老闆娘，這套怎麼賣？”
“老闆，您來多少套？”知道柳鈺螢接不住這種大顧客，老闆娘趕緊迎了上來。
“我不是老闆。”那位顧客皺了一下眉。
“老闆，”老闆娘笑臉相迎：“不是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您大概是開養生會所的吧？瞧瞧您這皮膚，緊緻光滑，白裡透紅，像剛剝完殼的雞蛋一樣。要麼說，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呢，和您一比，我們都不好意思叫個女人。您要是不做養生，那可是全海城女人的損失，那，再看看您這氣質，從裡到外透着一股貴氣，這可不是一般老闆能比的，像我們，蒙您厚愛，也賞臉叫我們個老闆，可我們哪配叫什麼老闆，您看，我們這這大挎包往腰上這麼一挎，往這一站，這不就是個大土包子嗎？和您這老闆哪能比，您那來來往往的都是大客戶，有品質有素質，有身份有地位，只有您這種有學識有能力，才貌雙全的人，才能幹那個大買賣。像我們這種人，那都不配的。”
“嗬，老闆娘，夠會說話的。”女顧客揚了一下眉毛：“多少錢一套？”
看那個女人渾身名牌，滿身貴氣，柳鈺螢以爲老闆娘會獅子大開口，狠狠要價。
結果老闆娘笑了一下：“老闆，您這走南闖北，什麼沒見過，您的眼睛裡，那可是一粒沙都揉不進去，看看，我們店裡最好的衣服被您瞧上了，您會所裡的姑娘們要是穿上我們的衣服，那準保個個有氣質，也會給客戶們展示不一樣的風采。咱們的衣服，主打一個性價比，款式自然大方，顯檔次。您可着這條街去逛，不會再有比我這個店裡更有檔次，款式更好的衣服了。而且，您這身經百戰，一擡眼，就能看到這衣服的底價，要不您的生意怎麼能做那麼大呢？這樣，您要10件，100，10件以上，90。我可不敢跟您要一分錢的謊，一件衣服我就賺您2塊錢。對您來講，每一分鐘都是金錢，我也不在這胡亂要價，耽誤您的時間，我要耽誤您的時間，那算謀財害命，我得天打雷劈，遭天譴。您要覺得合適，
您說要什麼尺碼，立馬給您拿貨，您要覺得不合適，就再去逛逛。”
“行吧，先給我來20套。”那位顧客笑了笑：“會做生意啊，以後我家的工裝，就在你這買了，給我張名片，以後買工裝讓我的助理聯繫你。”
“好嘞，老闆，這是我名片。”老闆娘把名片遞給那個顧客：“您車在哪裡，我打好包，給您送過去。”
柳鈺螢幫着老闆娘按照對方提供的尺碼，把衣服打好包，送到停車場客戶的車上後，她不禁疑惑地問老闆娘：“老闆，您真厲害，您怎麼一眼就看出來她是開養生會所的呢？”
“你以爲我能掐會算啊？”老闆娘翻了下白眼：“你以爲我賺的錢都大風颳來的？哪個做生意的不是眼光六路，耳聽八方？上次一個姐妹請我去她會所做美容，見到過她，她那個養生會所，裝的那叫一個豪華，不過，消費也是真貴，也就是我那個姐妹請我，要我，我纔不花那個冤枉錢。”
“那既然她那麼有錢，您怎麼不多要點錢呢？”
“多要點錢？我告訴你吧，越有錢越摳，她掙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的錢，她那裝修得富麗堂皇的，也沒少砸錢，不過她得靠那個裝修唬人，裝修差了，那些有錢人誰還去？粉都擦臉上了，對於員工工裝這種費用，那不還得能省就省？”
“可是，那您也不能賠本啊，您不說咱這套衣服成本價100嗎？而且， 昨天您賣298，還說賠錢，怎麼今天賣90，明明賠錢還說掙了2塊？”
“那坐辦公室的小姑娘，能和這身經百戰的老闆比？小姑娘懂啥，說啥信啥，把她哄美了就行了，這個老闆那是吃素的？做生意的腦子裡要是沒有本生意經，誰能做得了生意？她如果不是對品質有要求，同時又對成本把控得極其嚴格，還用自己親自來挑選工裝？再說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就是個大小的區別，誰不知道誰啊？我要跟她說賠錢賣，她也得信啊。”
柳鈺螢聽得雲裡霧裡的，回到店裡，正好有一對母女等在那裡，點名還是要柳鈺螢身上穿這套衣服。
柳鈺螢看她們穿得很樸素，人也很樸實，剛看老闆娘90都賣，她就知道這衣服進價還會更低。她剛想開口報120，多少能賺點就行，老闆娘看了一眼母女倆，搶先報了價：“398，少一分不賣。”
柳鈺螢疑惑地看了一眼老闆娘，她以爲這個價格肯定超出了那個母女倆的預算，估計她們聽完報價，扭頭就得走。
果然，那母女倆互相看了一眼，放下衣服走了出去。
“看她們也沒什麼錢，您爲什麼要這麼高的價格？”柳鈺螢有點心疼那母女倆的眼神，想到了每次她跟媽媽去趕集，看到好看的衣服買不起時，也是這種眼神。
“放心，她們一會還回來，記住了啊，398，一分不能少。”
“爲啥呀？”柳鈺螢很不解。
“別管爲啥，叫你這麼賣你就這麼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