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祈安掙扎着從渾渾噩噩之中逃脫出來。當她的意識完全清醒後,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花園裡。只一眼望去,她便喜歡上了這裡。
她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奇花異草。五顏六色的蜂蝶四處飛舞,所有的花朵都是綻放開的,無論是小到指甲蓋,還是大到成年人的手掌,都盡情地釋放着各自的美麗。剛剛沒膝的草叢也相當溫順,走在草叢中央石子鋪就的夾道上,草尖輕輕掠過小腿,觸到是直達血脈的柔軟。從小一直呆在凌淵府的雪祈安所能玩樂的地方只有府邸那座小花園,哪裡見過這麼美的景色。她像是恢復了孩子心性,摘了一把的花。放至鼻端,深吸一口氣。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令她陶醉。她敢打賭,這絕對是她見過的最美的地方。
雪祈安循着夾道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手上的鮮花也越來越多,後來都快要拿不下了,靈機一動,索性將一些花編成了一個美麗的花環,戴在頭上,連頭髮上都染了花香。她開心地笑着,覺得周圍的花兒都被自己感染了,全都仰着臉對她笑着。便是這樣走着走着,卻離正在說話的兩個人越來越近。
“姐……你決定了嗎?”身穿淡紫色長袍的少年一臉心疼地望着坐在他對面的女子,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女子點點頭,故意不去看少年臉上露出的失望的神情,淡淡地開口道:“嗯,決定了。我愛他,哪怕是王再怎麼阻止,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雪祈安躲在樹影后,探出腦袋。叢林掩映的涼亭中傳出的聲音卻讓雪祈安一愣,隨即只感覺像是墜入冰窖。她又想起了那個夢境,那個爲曜驚痕而自殺的素兒。現在的這個聲音……正是素兒的!
“天兒。姐知道你不願意修煉,一心想要自由。只是這自由對於我們是太過奢侈的
東西。你雖不是王唯一的皇子,但卻是最爲優秀的一個,將來應當是要做王的。姐明白,你的努力都是爲了姐。但是天兒,你要答應我,凡事要以大局爲重。不可爲了私情而置你的子民而不顧……”
“姐……”
“三皇子……”一個宮女面帶焦急地匆匆跑至涼亭,卻不忘給素兒和少年行禮,“公主殿下。三皇子。”
那宮女還未站直身子就迫不及待地向少年稟告:“三皇子,王正找您呢,明日便是成年禮了,您還有許多事情尚未安排妥當呢。快跟奴婢回去吧。”
“我不……”
佚天賭氣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素兒截住了:“天兒,快去吧。姐還想在明天看到天兒帶上成人冕呢。”說着,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
那宮女行了告退禮,帶着佚天匆匆離去。素兒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一雙美眸向雪祈安藏身的地方望去。那目光似乎透過了叢林直接看到她身上,雪祈安不由得一驚,只覺得身子一輕,下一秒便站在了素兒面前。
雪祈安已慌得不知所措,只能呆傻地站在那裡。
“你來了。”好像是跟熟人說話似的。
“你認識我?”雪祈安有些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
“當然,我怎麼會不認識你。”素兒笑笑,眉間的印記微顫,傾城的容顏絢爛得讓人挪不開眼。
“你是誰?”
“我是槿素。”
“那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我。”聽到這個回答,雪祈安已經完全蒙了!
她說什麼?她說我是她?怎麼可能?雪祈安的心裡忍不住尖叫起來。她是雪祈安,雪域第一巫師雪默的女兒。怎麼可能是槿素,這個她從未聽說過的女子?
“你胡說,我是雪祈安,雪默的女兒,纔不會是你!”
“雪默的女兒?”槿素皺起了眉頭,像是無法理解。
突然,她的眉間印記開始不受控制地跳動,像是一個鮮活的生命在呼吸。槿素顯得極爲痛苦,原本佈滿笑意的臉上此刻擰在了一起。那眉間花樣的印記已經從原本散發的紫光變成了淡藍色。這藍色愈來愈濃,“滴答”一聲,竟是光芒凝成的藍色水珠落在了鼻尖。
倒也奇怪,一滴滴水珠沒有一滴落在地上,全部是浸透到臉部的皮膚裡,只一會兒,槿素的整張臉都呈現出淡藍色。那淡藍色還在不斷擴散,脖頸、鎖骨……到最後連雙手都被染成淡藍色!
雪祈安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了。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目睹着這一幕,她的雙眼裡流露出恐懼和驚駭。
睫毛輕輕抖動,槿素睜開了眼睛。那眼瞳不再是深邃的墨色,而是淡淡的藍色,像是一汪真實海洋。雖然容顏並無改變,但雪祈安還是清楚地感到,這個人並不是槿素。
“你……是誰?”雪祈安費了很大的勁兒,纔將卡在喉嚨裡的話吐了出來。她問得十分艱難,就連思考的能力都暫時喪失了。
“槿素”似乎還不太習慣這副軀體,黛眉輕蹙,說不盡的萬種風情。她偏過腦袋仔細地想了想,之後望着雪祈安,一臉善意的微笑。
而雪祈安卻能發現她笑容之下的危險訊號。
“我是玖月。”
千年前的炎陵王后,死在戰場上的王后玖月?從小就將《簡史》背了個滾瓜爛熟的雪祈安,對於“玖月”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一陣頭暈目眩,她差點栽倒在地。
此時的雪祈安已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了,她只希望自己能儘快昏死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