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紫湘瞳回過神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她已不知不覺走到了煙鱈殿。此時的煙鱈殿大門緊閉,但隱約漏着點點燈光。
看着那燈光,紫湘瞳覺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在這深宮之中,他們兄弟姐妹四人,也就只有皇兄烈橙俊對她百般關照。
“公主……”隱嵐不知主子爲何在此停下腳步。
“進去瞧瞧吧。”
煙鱈殿是皇子的住所,自然要守衛森嚴的。然而當紫湘瞳推開門走進去,卻不見一個人。帶着疑惑邁進院落,通明的燈火晃得她睜不開眼。大概殿中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這兒了,不斷能見行色匆匆的下人穿梭着,個個都忙得滿頭大汗,見到紫湘瞳也只是行個禮便轉身離開。
“發生什麼事了?”隱嵐攔住一個端着玉盤的宮女。那宮女緊繃着臉,突然被人攔着,剛想怒斥幾句,擡頭卻見紫湘瞳的身影,連忙道:“三公主快去看看吧,大皇子他舊傷復發,疼痛難忍。整個院子的人都在想辦法呢!”
舊傷復發?紫湘瞳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與皇兄相識三年,從未聽他提到過什麼舊傷啊?怎麼這突然就……
“已經這樣多久了?”她強行穩定心神,問道。聲音裡不知覺地帶着威嚴。
也算是隱嵐心思縝密。她攔住的宮女光看衣着就不像是一般的下等侍女,而且她神色間雖流露着焦急卻又在舉手投足間不失幹練與沉穩。想必就算不是大皇子身邊的人,也至少是中等宮女。隱嵐猜的沒錯,這宮女一直在煙鱈殿侍候,雖不是烈橙俊的貼身侍女,但也是有一定職權的。對於烈橙俊的事自然是十分清楚。
就聽那宮女說道:“回稟三公主,大皇子是在十多年前的戰場上落下的箭傷。據回來的侍衛說,
大皇子是被炎陵皇子手中的靈器所傷,刺穿了胸口,差一點喪命。好不容易保住性命,但需要常用藥石來調養,而且,總會在夜間陣痛。平時的疼痛都是大皇子硬生生忍過去的,可是近幾年卻頻頻發作,這幾天都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今日不知怎麼了……發作得更厲害了……”
紫湘瞳聽着宮女的抽泣聲,心也被狠狠地揪起。她的哥哥,在白日裡還與她說笑,在夜間,竟要忍受如此的痛苦。她有着深深的懊悔,自己白日竟然沒有發覺到異常。是他掩飾得太好,還是自己太過於粗心大意了呢?
“快帶我過去!”
宮女應了聲,主動走在前方帶路。一行人匆匆穿過長廊,向寢殿走去。
將隱嵐和楉姜安排在外殿幫忙,紫湘瞳獨自一人走近內室。還未至門口,便已經聽到了粗重的喘息聲,像是一頭被困着的野獸在籠子裡嘶吼着,卻又竭力將聲音壓在嗓子裡。他該有多痛!紫湘瞳再也無法鎮定,一把將門推開。
只見烈橙俊正坐在牀榻上,他蒼白的臉上掛滿汗珠,他痛苦地呻吟着。捂着胸口的手不停地顫抖,上面的青筋暴出,顯得猙獰。這是紫湘瞳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
“我不是說了嗎?不許進來!”言語中的嚴厲是她從未聽到過的。
“哥……”
烈橙俊驚愕地擡起頭,沒有料到妹妹會在深夜造訪,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你……怎麼來了?”知道想要隱藏傷痛已是不可能的事,勉強給了紫湘瞳一個笑容,隨即眉毛皺成一團,“把門關上。”
紫湘瞳知道,哥哥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這副模樣。依言照做,然後慢慢走近,淚水迅速蓄滿眼眶。她跪坐在烈橙俊身邊,拿起起一邊的絲絹爲他擦拭臉上
的汗珠。她並未質問烈橙俊,爲何會向她隱瞞。烈橙俊也沒有解釋,只是費勁地擡起頭,想要用暴起青筋的手拭去妹妹臉上的淚珠,但又無力地垂下了。
“哥,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冷……”紫湘瞳手上的動作一滯。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離開陵淵府的時候,紫湘瞳在難過之餘還是鬆了一口氣的。她以爲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修煉了。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父王竟也與巫師一樣,禁止她修煉法術。於是她只好繼續隱藏,千方百計地躲過衆人視線,偷偷修煉。以至於三年來修爲無明顯的進步,僅僅提高了兩層。而在受到大姐祁珊的挑釁時,她也只能依靠隱嵐和哥哥。
如今……這般情形,她不禁矛盾。若是不爲哥哥支起幻火,有靈力的只有隱嵐,卻早被她給支開了,哥哥免不了要多受點痛楚。若是爲哥哥支起幻火……她就會暴露自己是靈師的事情,這樣做的後果便是遭到父王責罵,甚至會被廢去一身修爲。
這絕非是她憑空想出的後果。她也曾央求過父王,希望能有機會修煉法術,然而她得到的只是父王一臉的陰鬱。
“瞳兒,你不能修煉法術!巫師已經稟明,之前的教訓你還不夠嗎?你若執意要修煉法術,本王就沒你這個女兒!”
便是一句話,將紫湘瞳心中剛燃起的一絲希望無情地澆滅。她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在被禁足了兩個月後,她終於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瞳兒……好冷……”烈橙俊的呢喃將她拉回現實,紫湘瞳看着那張因疼痛而扭曲着的面容,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紫湘瞳覺得異常爲難。她到底該怎麼做?難道,這次真要讓自己之前做出的所有努力全都付之東流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