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思明知包大成不是嫖客,可堅決不給包大成平反,道理很簡單,這是她好不容易拿住的包大成的把柄,她要充分利用這個把柄,拿到她想要的更多的東西。
由於沒有聽見包大成摔杯爲號,埋伏在多多茶點裡的婁大全、錢多多以及衆位風塵女子,誰也沒敢動手,眼睜睜看着陳思思昂首走出了大門。
婁大全衝進包間,一把抱住目瞪口呆的包大成:“大哥,她把你怎麼了?”
包大成一聲長嘆,搖頭說道:“沒怎麼。”
“那你把她怎麼了?”
“也沒怎麼。”
“那你們……”
“我們很好。”
“大哥,你不想報仇嗎?”婁大全問道。
“罷了,”包大成仰天長嘆,還報個鬼的仇,他泄露了水痘疫情,這個把柄算是讓陳思思拿定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三十分,宋清風的玫瑰花準時到達了柳青青的辦公桌上,這意味着,新一輪的攻勢開始了。
敵人不僅是狡猾的,而且是頑強的。這就要求柳青青,必須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穫,這個道理,適用於獲得一份愛,也適用於拒絕一份愛。
柳青青痛定思痛,終於發現,自己的做法有失於簡單粗暴,尤其是對待演員包大成,明顯是有失公平。包大成畢竟只是個業餘演員,還是三流的,連當年王寶強同志徘徊於北京電影製片廠大門外的水平都沒有達到,其智力水平也是有目共睹的,對包大成同志的任何過高要求都是不切實際的。
於是,在接到宋清風同志的玫瑰花之後,柳青青春風滿面地走進了纖纖消殺公司,先是對宋清風同志微微點頭,禮貌大方,不亢不卑,盡顯職業女性本色。然後,來到包大成面前,微微一笑,香腮粉紅,滿面含羞,盡顯淑女本色。
“大成,實在對不起,昨天晚上我舅舅來了,我媽非叫我回去,沒辦法,怕你一個人孤單,只好讓大表姐先陪陪你。”
“大表姐?誰……”包大成盡顯笨蛋本色。
柳青青大急,對着包大成奮力擠眉弄眼:“是呀,大表姐啊,她對人可好了,雖然長得像個母夜叉,她沒欺負你吧?”
“哦,母夜叉,不,大表姐,好,好。”包大成恍然大悟。
“大成,你現在沒什麼事吧,我有幾個文件,是關於麗麗百貨最近的經營情況,你是麗麗百貨的老員工,來幫我把把關,好嗎”柳青青說着,又轉向宋清風,細聲細言請示:“宋主任,借大成一會,行嗎?”
宋清風瞠目結舌,他很難把多多茶點裡那個如花似玉的女孩,與大表姐這個稱呼聯繫起來,而且人家長得也不像母夜叉,待要不信,這柳青青顯然對包大成與大表姐的單獨約會毫不介意,待要相信,也實在是匪夷所思。只得唯唯諾諾:“行,行。”
宋清風眼看着包大成跟着柳青青出了辦公室,心中雖然惱怒,意志卻也更加堅定,因爲,宋清風知道,那位大表姐的容貌舉止應該在柳青青之上,對於一心追求美女的包大成,顯然大表姐更具吸引力。這點,通過包大成同志面對大表姐的唯唯諾諾,是可以得到印證的。
包大成跟着柳青青,一路上,心中忐忑,而柳青青則是懷恨在心。
包大成的忐忑不安,和柳青青的懷恨在心,其實,都是毫無道理不合邏輯的。這都是因爲,兩個人對於自己的角色定位,同時發生了混亂。很多表演藝術家把自己的終生奉獻給了表演藝術事業,他們的表演不分臺上和臺下,上臺在表演,下臺也在表演,在單位裡表演,回到家中在表演,走在馬路上在表演,上.牀也是表演,他們要把表演堅持到底。可是,包大成和柳青青不是表演藝術家,充其量,都只是個臨時客串,是沒有必要對錶演藝術如此執着的。
但是,兩個人都忘了向範偉同志學習,好好捋一捋。人家範偉一捋,就知道誰拍錯了板,雖然包大成的智力與範大廚師差不多,但柳青青的智力明顯高於範大廚師,只要靜下心來好好捋一捋,是不難發現這裡面的問題的。
問題是,年輕人,都太浮躁了!
兩個人來到了對面的麗麗百貨柳青青自己的辦公室,作爲總經理助理,柳青青有一間獨立辦公室。
柳青青砰的一聲,把門關了過去。
包大成的聲音與關門聲幾乎是同時響起:“柳青青,實在對不起,我,我錯了,我不該……。”包大成腦子裡怪怪的,不該什麼?好像沒有什麼不該。
“你也知道錯了?”柳青青狠狠地說道,腦子裡也是怪怪的,錯了什麼?好像也沒什麼錯。
如果兩個趁此機會冷靜下來,很快就能想清楚這一切。可問題是,兩個人似乎都不打算冷靜下來。
“說,她是誰?”柳青青厲聲喝道。
“誰是誰?”
“裝什麼糊塗,大表姐!”柳青青橫眉。
“哦,是大表姐。”
“誰的大表姐?”柳青青喝問。
“你的呀。”
“我沒有大表姐!”
“你剛纔不是說舅舅……。”
“停!”柳青青發現,再糾纏於大表姐,這事就沒法談了。
柳青青吐了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放低了嗓門,牙齒咬得緊緊的,臉上儘量和藹可親,以標準的笑裡藏刀型問道:“包大成同志,昨晚在多多茶點坐在你對面的女人,她是誰?”
“陳圓圓,哦,不,母夜叉,不,是……。”包大成語無倫次。
大表姐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又蹦出一個陳圓圓,柳青青氣不打一處來,待要發作,又見包大成一副疲憊樣,只得強忍怒火,咬牙切齒,滿臉堆笑,問道:“大成,她是幹什麼的,我是怕你上當,現在的女孩子心眼多,你恐怕很難對付,我幫你參謀參謀。”
包大成心中慌亂。按照現在的流行說法,包大成同志已經被記者陳思思策反了,陳思思是他的上線,此時的包大成,怕的不是柳青青發現一個母夜叉,他怕柳青青發現那母夜叉是個記者,而他本人,是個臥底。
“只是,只是一個一般朋友。”包大成說道。
“一般朋友?一般朋友怎麼搞得像秘密接頭一樣,藏在那個黑暗的角落裡?”
柳青青說者無心,包大成聽着,就像是五雷轟頂,莫非,柳青青已經掌握了他的犯罪證據!泄露疫情,對於纖纖消殺公司而言,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罪!
“沒有,我們什麼都沒做!”包大成臉色蒼白,奮力辯白。
柳青青也是五雷轟頂!什麼也沒做?一般狗男女極力否認的事情,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莫非包大成已經和那大表姐成了苟且之事?
“好,好,包大成,算你恨,能幹,能幹!”柳青青一字一頓,滿腔義憤。
“真的什麼也沒有,真的!”包大成的解釋完全是徒勞的,這也怪他的智力和隨機應變能力實在是有待提高。包大成是以爲柳青青發現了泄露疫情之事,而柳青青卻是認定包大成與那大表姐有了肌膚之親,儘管柳青青使勁吸了吸鼻子,也沒發現包大成身上她的香水味,但是,概念一旦形成,便是根深蒂固,難以改變。更何況,柳青青知道,那個多多茶點提供超薄加粒的安全套!而且免費!
包大成的越是辯解,柳青青的判斷越是堅定。
此時的柳青青,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一甩胳膊,把一大堆文件報紙摔了一地,憤憤吼道:“包大成,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給我滾!”
平心而論,柳青青對包大成的評價,比陳思思的評價要高一些。柳青青評價包大成是人面獸心,而陳思思的評價是獸面獸心!
包大成狼狽不堪地逃回了纖纖消殺。
迎接他的,是宋清風主任的問寒問暖。
纖纖消殺總共只有十來號人,加上麗麗百貨,也只有二十來個人,哪裡出點事,傳得比風還快。就在柳青青與包大成在吵鬧不休的時候,由於柳青青同志情緒激動,嗓音控制得不是太好,有好事者已經將包大成生活作風問題傳達到了兩家公司的每一位員工,一般來說,這種問題的傳達速度,是大大快於紅頭文件的傳達速度。
包大成與柳青青發生激烈地爭吵,纖纖消殺和麗麗百貨兩家公司廣大員工是這樣判斷的:包大成重新出任市場部經理後,生活邁入小康,飽暖思淫.欲,出於生理上需要,徘徊於人民廣場,邂逅一風塵女子,該女子對包大成同志一見鍾情,而包大成經理對該女子也有強烈的生理需要,兩下一拍即合,在廣場側一間多多茶點成其苟.且之事,女子隨即肚大,包大成經理出於高度的責任感,打算負責到底,於是,向前女友柳青青同志講明情況,在萬分痛苦之中,與柳青青訣別。
所以,當這個說法傳進宋清風的耳朵裡時,宋清風精神大振,原本已經死了的心,煥發出薄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