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文命伸手一摸,發現她的額頭竟然火炭一樣,心中又有些着急,這種情況他曾經在小的時候見到過,氏族裡的獵頭進山捕獵受了重傷、甚至是驚嚇之後多會發燒,主要是因爲失血過多,毒素侵蝕所致,如果熬不過去就會變成一具死屍,很少有人能夠在這種疾病下活過來。
看到雀飛仙如此狀況,姒文命不禁暗暗着急,卻有束手無策。
似乎是感應到了姒文命身上的清涼,雀飛仙噩夢之中忽然伸手抱住了姒文命的手臂,開心的說道:“大哥,你原諒我了對不對?都是我不好,拖累了大家,也害了你!”
看到她在那裡說胡話,姒文命隱隱有些自責,早知如今,或許當初放雀流螢一命也不算什麼,可惜此刻說什麼也已經太晚了。
姒文命盤膝坐在地上,伸手將雀飛仙抱起來,任由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枕在自己的腿上,輕聲說道:“好閨女,哥哥不怪你,哥哥早就原諒你了,你好好休息!”
隨着姒文命的話語,亦或者是他身上有一種溫暖的氣息,片刻之後,雀飛仙終於安穩睡去。
雨夜寒冷,姒文命唯恐她體弱着涼,於是催動五行隨心咒,點火燒柴,又凝華了些清水,放在石釜中燒開,以獸皮蘸取着,幫助她清理了面孔上的污漬血痕,順便幫她降溫。
看到她面目蒼白,沒有半分血色,姒文命又取了一枚碧血丹幫助她順服下去,若論補血益元,碧血丹效力極強,可是雀飛仙如今體虛發熱,碧血丹卻不能針對退燒發揮作用。
因此,姒文命只好抱着這個妞兒,一邊用水幫她降溫,一邊哄她睡覺,帶到她體溫稍退,外面的天空已經漸漸明亮起來,竟然枯坐了半宿。
天色微亮的時候,害怕有人上來查崗,姒文命將雀飛仙放到了洞穴裡,自己則走了出去,在洞外的平臺上活動麻木僵硬的身體,這一夜他,爲了不驚醒雀飛仙,他都不敢稍動,這個小妞兒半夜再次發夢,掙扎哭喊,鬧出了一身大汗,凌晨才消停下來。
姒文命一邊活動身體,一邊默默回憶神農本草經上關於藥草的記載,其中一味叫做魚腥草的藥物,能夠退燒去熱,而且大荒之中到處都有,主要生長在陰涼潮溼的地方。
姒文命不敢離開太遠,他沿着小路走進樹林,想要碰碰運氣,果然在一處巨石下方找到了這種草藥,這是一種葉片呈現心形,色澤紫紅的小草,旁邊穗狀花序頂生,黃棕色。
姒文命摘取了一片紫色葉子,搓碎之後有一股魚腥氣味,品嚐了一下,有些辛辣味道。
這與神農本草經上的記載完全一致,姒文命這才放心的採集了不少魚腥草帶回山洞裡,放入石釜熬成藥湯。
雀飛仙此刻依舊低燒之中,神智尚不清醒,一會喊哥哥,一會又喊三姐,胡話說個不停,姒文命將藥湯熬製好,卻發現沒有喂藥的工具,平時他暫居此地,渴了就喝冷水,餓了就吃肉乾,根本不用那些複雜的器械,有五行隨心咒在身,一切補給全部自理,可如今多了個病懨懨的小姑娘,忽然發現十分不方便來。
姒文命無奈再次出動,用匕首削取了幾根木材,加工成木碗的形狀,這才順利的將藥湯送服下去。
得到了藥湯的補充,雀飛仙終於甦醒過來,姒文命又喂她服用了一些清水和肉糜,讓她好好休息。
感受到姒文命無微不至的關懷,雀飛仙雖然羞澀,可是卻乖巧了很多,她在一夜噩夢掙扎之中,早已熟悉了姒文命身上的味道,在他身邊纔能有片刻的安靜。
天雖然亮了,可是雲層還是沒有消散,大約中午時分,姒熊忽然來到了哨崗,姒文命及時將雀飛仙藏進洞裡,只在洞外接待了姒熊。
看到懸崖一側樹林裡一顆巨樹折斷,變的狼藉,姒熊忍不住問道:“文命,你這裡昨夜又發生了戰鬥嗎?怎麼如此混亂!”
姒文命笑道:“夜黑風高,誰知道哪裡跑來了兩隻野獸大戰一場,後來被我嚇跑了!你到這裡有什麼事情?”
姒熊想起了自身任務,焦急的步入正題說道:“哎呀,文命,正有要事需要通報你,昨天,魁頭回到氏族,彙報姒襄與東夷勾結一事,卻被族老們大罵一頓,他強力爭辯,又爭取了族衛的支持,上門查找證據,結果你猜怎麼着?”
姒文命早就知道這事兒不可能順利,可也沒有耐心猜謎,於是催促道:“別賣關子,快說快說!”
姒熊眨了眨眼,嚥了口唾沫說道:“結果發現那些東夷人一夜之間忽然全都不見了!而且姒襄根本不承認與你交手死掉的那個是他的手下,只說是氏族一員,卻被你下手殺害分屍,簡直是手段毒辣,至於你們說的東夷族人,那是姒魁栽贓嫁禍給他!”
姒文命暗暗想到:“昨夜,那些東夷人都來此地刺殺於我,一名被我踢下懸崖,一名被我當場擊殺,剩下一名,此刻就躲在我的洞裡,可惜她傷勢未愈,於我又有恩情,我也不可能將她交出去證明姒襄的陰謀詭計!如此一來,倒是百口莫辯了。”
姒文命皺緊了眉頭,思忖片刻說道:“那這事兒,魁大叔想要怎麼辦?”
姒熊再次嚥了口唾沫,略有些憂慮的說道:“嘿嘿,事關氏族安危,魁頭當然不幹,取出了不少證據證物,可是族老們根本不信,倒把魁叔臭罵一頓,只好不了了之啦!魁頭覺得這事兒對不住你,所以纔派我來親自向你商量,如何處置!”
姒文命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說道:“那這件事情不如就這樣吧,既然我們沒有證人證據,姒襄也絕不肯俯首認罪,不如各退一步!”
姒熊說道:“啊?怎麼可以這樣呢?萬一姒襄真的勾結外族,出賣氏族利益,此刻,咱們不能揭穿他的假面,那時,氏族豈不是要蒙受更大損失?”
姒文命發現姒熊有些固執,而且十分忠誠,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式說道:“那麼你覺得就連魁叔都無法證明的這件事兒,我們應該怎麼去做?”
姒熊摸着後腦勺,尷尬的笑道:“我?我當然沒什麼好辦法了!但是文命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姒文命點點頭,堅定的說道:“沒錯,我有辦法,我的辦法就是等!耐心等待姒襄再次犯錯的機會,這就叫以退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