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邊站在大船之上,狂風撲面,他不由將眼睛眯起,此時他擡頭看了看天邊,只見得太陽正在向着中天移去。他的船隻離徐達和風凌雲不過五六丈遠,加上士兵的操船技術極是了得,他相信徐達和風凌雲到不了軍營,便會被他給追上。只是這時,心下不由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但是現在他是順風的,卻是沒有覺察到危險所在。他雖然也同天文算術,但比起劉基與風凌雲來卻是相差甚遠,只有真正有變化之兆時才能算得出來。像風凌雲與劉基那般隔着幾天便能預測的本領,他卻是沒有。
徐達選來的將士,哪個都是一等一的操船好手,他故意將距離保持在五六丈之內,就是要達到引追兵入甕的目的。
康山的帥船上,朱元璋與劉基立在船首,此時俞通海、廖永忠、康茂才等水師將領已經準備好了,只待風向大變,西北風起,他們便直接架船而出。而這幾大船火油,就是爲那些追兵準備的禮物。
“不對勁!”張定邊越是往前追,越是覺得不對,在這時,他走手一揮,叫道:“降帆停下!”衆將士雖然不知道爲何要突然停下,但是既然張定邊有命令,他們不敢不聽。
徐達等人聽得張定邊叫聲,均是一驚,此時風向未有變化,他們的船隻逆風而行,很難追上這些巨船的。
恰在這時,東南邊的天空中,幾團雲彩自山頭浮現,變幻滾動,朝着西北方向快速移動。空氣中的頓時吹過傳來一陣涼意,大風忽起,吹得船帆獵獵作響。劉基見狀,羽扇輕輕一揮,俞通海與廖永忠、康茂才三人頓時駕着五六船火油出了中軍,直向前面飛速快行。由於船順風順水,加之俞通海、廖永忠、康茂才均是操船好手,那裝滿火油的大船隻,行動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張定邊見得對方軍營裡這時竟然有船隻出動,他也是一個精通水戰的將領,當下向着那船隻底下看去,那船隻吃水深度極深,但船上卻是隻有操作的人。思緒翻轉間,他已經猜到了裡面裝的是什麼,面色陡然大變,叫道:“跳水!”
張定邊的聲音在鄱陽湖上傳開,反應快的都與他一起跳入水中,向着深處沉去。但未有反應過來的還呆呆的站在大船上,俞通海三人的船隻在臨近大船時都一一點燃,大火熊熊,頓時衝向那二十幾艘大船,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傳出,只見得鄱陽湖面上頓時燃起五六丈高的火焰,水花混着火花,極是絢爛。而陳友諒那二十餘艘巨船,走在前面的已經付之一炬,後面的幾艘卻是被大火籠罩。
張定邊這時踩在一截浮木之上,他的頭盔已經在跳水時被空氣中掀來的熱浪給打飛了。臉上還有幾處傷口,那是被炸開的木屑給打中的。在這時,他終於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陰謀,目的就是要引他們前來追擊,好給他們重重一擊。只是這一切不僅是要搶大船,還要能算到今日的風向走向。在這時,他才真正的生出恐懼,也知道了爲何朱元璋敢憑二十萬人馬,以及那些派不上場面的船隻與他們決戰。因爲他們中有能人,幾乎能算準、天氣、風向等自然的變化。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神仙一般。
徐達這時調轉大船,向着後面那幾艘正在被大火焚燒的巨船奔去。在這時,俞通海、康茂才、廖永忠等人紛紛自水裡冒出,上了徐達的大船。
徐達命那些人對準對面的大船,箭矢如急雨一般爆射出去。那大船上正在滅火的將士在慌亂之中一一中箭。張定邊見狀,騰身往着火的大船奔去。
徐達與風凌雲相視一眼,提劍向着那大船躍去。在這時,剛好迎上張定邊。
張定邊大刀一橫,叫道:“今日你們已經贏了,莫要做得太過火!”
朱元璋的戰船與陳友諒的相比,那簡直是沒有可比性的。徐達與風凌雲一個想法,能搶過來的自然最好,搶不過來的只能毀掉。因爲這留給敵人,絕對是極爲恐怖的存在。當下風凌雲攔住張定邊,道:“你去毀船!”
張定邊氣得臉色發紫,當下使出拼命打法,大刀揮動,一招一式均是沒有防守在內。此時大局已定,風凌雲自然不會與張定邊拼命,以他的武功,攔住拼命的張定邊雖是有些困難,但是以徐達的速度,這已經足夠了。
徐達調動真氣,躍上船頂,青釭劍揮動,將那船帆桅杆一一給砍了。而後有點燃火把,加大火勢。衆將士見狀,哪敢半刻停留?紛紛跳入水中。
徐達做完這一切,再次來到甲板。此時他右手一挽,青釭劍頓時泛起耀眼光芒,向着張定邊的後背刺去。
張定邊大戰風凌雲頗顯吃力,徐達這一劍又是突襲。眼看張定邊就要斃命在徐達的劍下。卻在這時,船底傳來一聲巨響,大船頓時東倒西歪,張定邊的身子頓時被傾斜的甲板甩了出去,脫離徐達的劍鋒控制,只是被劍氣浸體,受了點皮肉傷而已。
原來徐達已經到處點火,又砍了大船的桅杆和船帆。那大船着火之後,便開始猛烈燃燒,各個部分都在開始炸裂。是以纔有了甲板上的一幕,這也是張定邊命不該就此結束。
徐達暗叫可惜,若是能在此殺了張定邊,那陳友諒就算是有那許多大船,其助力至少要減去一般。因爲張定邊確實太猛了。當下他收了青釭劍,叫道:“走!”
風凌雲與他一躍而起,望着那大船騰飛去了。他二人剛到大船上,又是一聲猛烈的巨響,那最後一艘着火大船頓時炸開。就此,陳友諒出動的二十艘大船,均是沉在了鄱陽湖中。
張定邊滑落到水面上,剛站直身子,冷不防大船陡然炸開,倉促之下無力應付,頓時又被一股熱風給掀飛出去,如一塊巨石一般,落到了百丈遠處的湖水中,頓時濺起一丈多高的水花。
風凌雲與徐達聽得聲音,回頭一看,剛好見到張定邊洛水一幕,同時發出暢快的笑聲。俞通海、廖永忠、康茂才三人這時走上,與二人並肩而站。俞通海道:“這第一戰就打得如此漂亮,開門紅呀!”
廖永忠笑道:“陳友諒的這船隻雖大,卻沒有我們的小船好使,這次大戰,他是必敗無疑!”
徐達卻不像二人這般樂觀,這場大戰的勝利,是他費盡心力的一戰,雖是勝利了,但這等損傷,對於陳友諒來說不過是皮肉之傷而已。
大船因爲逆風,行動虛度極慢,到營寨中時,朱元璋、劉基等人均是迎了上來 。
“好啊,我就說嘛,這個陳友諒,不過是紙老虎而已!”朱元璋哈哈一笑,高興至極。劉基這時也笑道:“徐將軍果然厲害,劉某佩服!”
徐達笑道:“若無軍師的神機妙算,今日這場大戰不會取得這麼豐碩的成果。”徐達先前只是想將陳友諒的巨船給引出,而後纔有野狼戰術逐個擊破。那樣雖然也有勝利的把握,但是絕對會有損傷。有了劉基的預測,利用風向的轉變,不僅燒了陳友諒二十多條大船,還幾乎沒有什麼損傷,可見劉基雖然沒有上戰場,但其作用之大還要超過徐達。當然,若是算上他統領全軍,發號施令的話,這一戰的首功,確實是非劉基莫屬了。
朱元璋笑道:“今日這一戰,軍師與徐達都是首功,俞通海、康茂才、廖永忠亦是功勞極大,我讓軍師都給記上了的。”朱元璋說完,又轉過來看向風凌雲:“凌雲你的功勞也不小,說,你要什麼?”
風凌雲的能力,朱元璋心裡是有數的,這不是他第一次向風凌雲伸出橄欖枝了。衆人聞言,均是朝風凌雲看來。劉基這時卻是目光淡然,但他拿着羽扇的手,卻是微微擰緊了一下。
風凌雲笑道:“朱大哥軍營裡有酒嗎?我要一罈子酒,最近我這肚裡的酒蟲就快要鬧翻天了!”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我的軍營裡在打仗時一略禁酒,可是今日我卻是要與你飲上一杯,好兄弟!”
風凌雲聞言,只是笑笑。在這時,朱元璋命人搬來一罈子酒,朱元璋道:“今日大捷,咱們都喝上一杯吧!”
衆將士聞言,也是笑了一笑,徐達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道:“凌雲,今日咱們能喝上這麼好的酒,全都是你的功勞啊!”
他這話語,又引得衆人齊齊發笑,氣氛極是和諧。常遇春道:“這有酒無肉,豈不是太掃興?”
朱元璋道:“我與軍師早就布好了宴席,怎會無肉?走,咱們進去再飲幾杯!”
衆將士一齊走進船艙內,圍着一張大長桌而坐,酒雖熱少,但都在興頭上。風凌雲卻是明顯的能感覺到,他與朱元璋的關係越走越遠,儘管朱元璋對他極是熱情。
宴席之後,風凌雲回到自己的艙裡,將他的那身普通青衫換回。相比那身沉重的鎧甲,他更喜歡他這身洗得發白的青衫,就像是相比於功名,他更喜歡自由自在一樣。
【這裡的火油其實是huoyao,只是打上huoyao會被和諧掉,諸位看着火油就當是huoyao就是了,接下的章節裡也是一樣。在古代,這個火油還有黑油都是石油的別稱,在北宋,沈括時便直接叫石油的,這裡咱們就用火油,當做是huoyao就是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