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同商輕雨在山洞中待了一個晚上,待醒來時,已是接近午時。商輕雨走到洞口,擡頭望向看天,但見晴空一碧如洗,萬里無雲。她這時眼眸微閉,四下環境卻是在腦海中浮現,感受着周圍泥土中的那些微弱波動的生命氣息,頓覺身心俱輕,舒泰至極。
風凌雲站在她的身後,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商輕雨身上流轉着一種自然,而又玄之又玄的氣息,想來必是她所修煉的“天命神功”所致。當下便不去打擾她,待她醒過來,才了過來,道:“恭喜你神功大進!”
商輕雨道:“自你跟我說了那與天地合一的法子之後,我的‘天命神功’每日都在神速進展,最爲詭異的是,每當疲倦不堪之後,醒來身心放鬆時都極爲容易進入那種有我無我的奇妙境界!”
風凌雲道:“你這‘天命神功’脫胎於諸子百家,但處處均是透着道家道法自然、順應天命之意,想來這就是你會用天地之勢後神功大進的原因!”
商輕雨點了點頭,道:“想來必是如此了!”風凌雲道:“咱們出去找些吃的吧!”
偶然間進入那種有我無我的奇妙境界,神功陡然大進,真氣充盈在四肢百骸,商輕雨只覺得渾身都是力量,並無半點飢餓之感。但一夜休息,她也想出去走走,便道:“好啊!”
冰雪初化,林間出來覓食的猛獸不少,偶有飛禽出沒。不知味道爲什麼,她心中會生出一種對它們的憐憫,不忍殺害它們。她會有這種感覺,自然是在領悟“天命真意”之後,神功大進的結果。此時只聽她道:“不知爲何,對於這些動物,我竟然生不出半點殺害之心,而且也只想吃些清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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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凌雲笑道:“好啊,去做尼姑道姑,天天都是吃素的,那就很清淡了!”
商輕雨白他一眼,道:“我和你說真的!”
風凌雲肚子早就餓了,只是不願意違了她的心意,道:“那咱們去找些野菜將就着吃得了!”
在這深冬之際,要找到能食用的野菜極爲不易。是以二人在林子中轉了小半個時辰,卻是什麼都沒找到。走着走着,忽見前面有一片野生竹林,風凌雲不由哈哈一笑,道:“走,咱們的午飯有了!”
商輕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要吃竹子麼?”
風凌雲頓時一愣,道:“誰說的我們要吃竹子?”當下不也不理會一臉錯愕的商輕雨,見了一根木棍,來到林間,便用那木棍撬開竹林間的泥土。由於他身懷玄功,真氣灌注之下,木棍頓時如精鋼鐵劍一般,卻是被用爲挖土的鋤頭。不一會兒,在那新鮮的泥土中有幾個筍子出現。
商輕雨道:“我明白了,你是要吃這冬筍!”
風凌雲笑道:“看來你終於不笨了,那竹子哪有這冬筍好吃?”
商輕雨不由臉皮發熱,瞪了風凌雲一眼。挖了六七個冬筍,二人又沿着山坡走下,來到一片樹林中。風凌雲對山川走勢、水源等均是有所研究,在山下一處低谷處找到了水源。將冬筍洗淨,而後便與商輕雨又進入樹林中卻尋柴火。
走了一會,二人見遠處有兩人躺在地上,交了一個眼神,二人一同走上。待只有丈餘距離時,商輕雨忽然變色,叫道:“是易師姐!”
二人疾步上去,風凌雲卻是看向已經死去多時的柳茗煙,心中不由感慨萬千。紅顏依舊,卻依然不屬於這個世界,若是這個世界真有地府,真有輪迴的話,他只希望下輩子的柳茗煙活得快樂高興,無憂無慮。
商輕雨輕觸易水華額頭,又驚道:“糟糕,師姐額頭這般燙。”風凌雲聞言,爲她號了一下脈,道:“她體內真氣混亂,脈息微弱,若不及時救治,怕是有生命危險。”
“那怎麼辦?這荒山野嶺的,上哪兒找大夫去?”商輕雨急道。
風凌雲道:“不要慌,咱們先爲她療傷,理順體內真氣,至於這熱病,咱們先給她弄塊溼帕子放在額頭,看能不能管用。至於藥物,卻是無法了。”
商輕雨道:“我記得小時候發熱,我爹爹便是這樣弄的,應該管用!”
商輕雨當下不在思慮其他,爲易水華理順經脈內亂串的真氣,而後又去水邊上弄了快溼帕子過來,敷在她的額頭。風凌雲道:“入土爲安,咱們先把茗煙給埋了吧!唉!”
一番忙活,柳茗煙終是下葬了。只是因條件限制,卻是連一塊墓碑都沒有。風凌雲不由想到青青也是草草下葬,不由黯然神傷,心想:“人生百年,無論你是帝王將相也好,凡夫俗子也罷,百年之後,終究都是一抔黃土,如此這般。早走一些晚走一些,終究是要走上這條路的!”
風凌雲整理一番思緒,便與商輕雨將易水華一起帶走。柴火撿來以後,二人將那冬筍給烤了吃了。無鹽無油,還透着一股苦澀之味,但商輕雨卻是覺得甚是美味,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是這樣。
填飽肚子以後,商輕雨又去給易水華換了帕子。摸了摸易水華的額頭,直接那股滾燙的熱氣已經慢慢退去不少,這才放下心來。過去約莫一個時辰,易水華才慢慢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她四下一瞧,臉色頓然一變,叫道:“妹妹!妹妹!”她熱病剛剛退去,身子疲乏,難以移動,用勁過猛,一下子便又摔倒在地。
風凌雲與商輕雨被她驚醒過來,見她在地上打滾,聲音氣切,都暗自悵然。商輕雨將她扶起,道:“師姐,你不要這樣。”
易水華雖然全身痠軟,沒有力氣,但昏倒過去時自己情況是知道。忽地哇哇大哭起來,道:“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爲什麼還要救我?”商輕雨聞言,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並不是討厭易水華,只是不喜歡她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樣子。於是說道:“師姐這是說什麼氣話?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易水華又叫道:“妹妹,我妹妹呢!”風凌雲嘆息一聲,道:“我們將她埋了,就在前面林子裡!”
易水華聞言,忽地安靜下來。過去良久,她站起身來,向着風凌雲指的方向走去,身子卻是搖搖晃晃,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商輕雨急忙將她扶住,一起走到柳茗煙的墳墓邊上。易水華跪了下來,又哭了幾次,後將屬於柳茗煙的那塊玉佩拿出,埋在柳茗煙的墳前,而後便又抱膝坐在那裡,將頭埋在雙臂之間。
風凌雲見狀,只是微微搖頭,心下也不舒服,便向着林間走去,只留下商輕雨陪在她身邊。
夕陽西斜,霞光灑落在天地間,透着一股悲涼之意。望着歸林的倦鳥,風凌雲嘆息一聲:“人世間的生死離別,又有誰能真正的參透?”
“若能悟透,這世間遍沒了生死離別!”卓寒離自風凌雲身後走來。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一般砍在風凌雲的心頭。每走出一步,都釋放出一股極爲凌厲的殺機,直向風凌雲籠罩來。
以如今風凌雲的修爲,不至於卓寒離已經到了十丈之外還未察覺。只是他心裡有事,一時大意,被卓寒離搶了先機。但他最近玄功大進,霎時間頓時進入古井不波之境。真氣流轉,一吞一吐間令人難以捕捉他的任何氣息:“是人便會經歷生離死別,除非是無情之人,無視任何生物,不在乎任何的感覺。”
風凌雲這算是狡辯,目的便是要藉着言語刺痛卓寒離的身心,令他混融一體、沒有破綻的攻勢瓦解。
卓寒離狠下心來利用柳茗煙爲她刺殺元順帝,早已想到了後來結果。只是真正面臨時,他心裡終不好過,是以才跑到林間去呼喊發泄。以至於易水華昏倒在地,他都不知曉。直到今日下午,他才下定決心,來向易水華說明一切。只是到了昨日與易水華分離的地方,卻是不見易水華的蹤影。他是追蹤高手,不過片刻,便找到了易水華。
本是已經下定決心的,見到易水華失神落魄的樣子時,想了很久的話語終是難以出口,當下便向着林間走來,見風凌雲竟然一人站在這裡徒然神傷。忽然間他想到:“若不是你,水華便不會知道這一切。而我,也不會陡然間成了她的殺妹仇人。”殺機生出,立馬就被風凌雲給察覺。二人看着像是在談論生死的高人,但其精氣神均是提高至極點。
卓寒離聽到風凌雲話語,披散在兩間的長髮忽然飄動起來,扯得筆直,兩眼血紅,吼道:“你胡說!”
風凌雲趁着卓寒離心亂的那一瞬間,身子陡然移出,左手合攏,握拳攻出。卓寒離冷哼一聲,身子微微一仰,一掌迎上,掌**擊,只聽得“砰”的一聲,四下頓時被兩人交擊着的氣勁所充斥,周圍樹木紛紛都被絞成了木屑。
風凌雲身子飄退出去,臉色微微發白,心中暗自驚駭,這一招他是蓄勢而發,趨機而動,但仍舊沒佔得任何好處,可見卓寒離武功之高,卻是已然可以比肩當年的風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