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還能活着上來。”嶽瑤後退了一步,略微震驚了一下,又擺出一副十分遺憾的表情看着夏北風“是葉白羽替你在下面擋着那些東西嗎?他對你還真好啊!”
她說完這話,還惋惜的搖了搖頭,就差沒說上一句“節哀順變”了。
麻雀站在夏北風的肩膀上,扇動了幾下翅膀,瞪着眼睛看着嶽瑤。
“你從‘那邊’弄出來的一羣不知道什麼玩意而已,你不會以爲我師父真的對付不了吧。”夏北風反手安撫性的摸了摸麻雀的頭,笑着看嶽瑤“數量再多,質量不好也不行啊!”
“是嗎?”嶽瑤眼含笑意的盯着夏北風,胸有成竹的的說道:“你敢跟我賭一把嗎,就賭葉白羽的死活。”
“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賭。”夏北風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嶽瑤的提議,同時反手就是一刀,向自己的身後插去“反正最後你肯定會輸的,沒什麼懸念的賭博我實在是。”
那錦衣女子無聲無息的站在夏北風的身後,被他這一刀正插在腹部。那長長的刀刃貫穿了她的身體,帶着鏽跡的刀尖從她後背探出了點頭。
嶽瑤身體忽然晃了兩下。她低頭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臉色猛地白了一下。她捂着的地方與那錦衣女子受傷的位置幾乎一模一樣,就好像被捅的人不是那錦衣女子,而是她一般。
那錦衣女子看着比嶽瑤淡定許多,只是低着頭愣愣的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刀,臉上完全沒有痛楚的神色,只是眼中閃過了一點迷惑的情緒。
倒是嶽瑤,捂着肚子疼的臉色都白了,咬牙切齒的看着夏北風。
山洞中不斷落下的碎石忽然停止了下落。沒有了石頭落地的雜音以後,空曠的山洞中越發的安靜了起來。
夏北風甚至只能聽到自己輕緩的呼吸聲和一下一下的心跳。
他抽出刀,回頭瞄了一眼身後緩緩倒下的人影,向前邁了一步,防止那倒下的錦衣女子砸到自己。
嶽瑤彎着腰淺淺的吸了兩口氣。臉上痛楚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又過了一會,她才直起腰,鬆開了按在腹部的手。
夏北風待她重新站直以後,拎起刀。兩步竄到她的面前,擡手對着她的脖子看去。
嶽瑤向後退了一步,眨眼間出現在了十幾米開外的地方,憤怒的瞪着夏北風。
“你居然還真敢……”她話音未落,就聽到了一聲槍響。
她再一次彎腰按住了自己腹部。身體狠狠的晃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能承受住子彈那巨大的衝擊力,又後退了半步,才勉強站穩,擡起頭憤怒的盯着夏北風。
夏北風吹着口哨將槍在手中轉了一圈,擡頭望着盤旋在他頭頂的麻雀,假裝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確實不能殺了嶽瑤,不過殺了你還是沒問題的。”夏北風低着頭看着嶽瑤,一本正經的教育她:“誰告訴你舉刀就是要砍人的?我還可以開槍啊!”
嶽瑤捂着小腹站在那兒,臉色越發的難看。最後終於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她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另一隻手撐着地面,艱難的保持自己的身體平衡。一滴滴的鮮血不斷的從她的指縫中留下,落在地面上淺淺的水中,化成了一片淺淺的粉紅。
她皺着眉,看着地面上漸漸聚成一灘的鮮血,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
她雙目緊閉,嘴脣輕輕的動着。也不知在念叨着什麼,臉上的表情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隨着她無聲的唸咒,她腹部傷口處很快便不再有血向下滴落,她支撐着自己身體的手臂也不再抖動了。
夏北風沒在繼續追着她打。而是懶洋洋的咧着嘴衝着天空的麻雀做了個鬼臉。
麻雀在他頭頂轉了一圈,衝着他眨了眨眼睛。
嶽瑤臉色逐漸恢復了紅潤之後,就鬆開了按着自己腹部的手,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誰的?”嶽瑤眯着眼睛向夏北風問道。
“我早就知道了啊!你從林子裡出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夏北風驚訝的看着嶽瑤,就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雖然說不知道你是怎麼瞞過葉白羽的,但是你真的覺得自己藏得挺好的嗎?”
嶽瑤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似乎還想在說什麼。然後就看到了夏北風微笑着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槍,槍口正對着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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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護住了肚子,側了一下身,一下子閃到了山洞邊緣的石壁下方。
“你以爲我……”
麻雀呼扇着翅膀飛到她的前面,落地時變成了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想也沒想的擡腿向她的腹部踹去,踹完一腳之後還趁着她低頭時,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向旁邊的石壁上撞了幾下,然後將她的身體向後一推,扔在了一塊尖銳的岩石上。
那動作看着簡直像是中學生打架一般,然而嶽瑤卻始終沒能還手,任由麻雀暴打她一頓,甚至連反抗的動作都沒有。
麻雀這一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中間沒有一點停頓,最後把嶽瑤往石頭上一扔,才拍了兩下手,得意的回頭看着夏北風。
夏北風讚許的點點頭,慢悠悠的走到了嶽瑤身邊,蹲下看着她的臉。
而嶽瑤,在麻雀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就不知爲什麼眼前一黑,短暫的失去了意識。直到後背撞上了石頭凸起的棱角,她還愣愣的看着上方高高的岩石發呆。直到夏北風的臉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才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你該不會是想說聖鬥士不會被同樣的招數打敗吧。“夏北風朝她攤攤手,說話的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的遺憾“可惜的是你確實被同樣的招數打敗了……好幾次。”
“你……你……”嶽瑤躺在地上“你”了半天,竟沒想出來應該說點什麼好,最後只是憤怒的喊出了一句:“你倒還真不愧是葉白羽的徒弟。”
“多謝誇獎。”夏北風衝着嶽瑤深深的點了一下頭,顯然是覺得對這個評價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雖然葉白羽他大部分時間都挺招人煩的,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還要叫他一聲師父,出門也不好隨便丟他的臉……不過聽你這話,難道當年你也是這麼被他一頓打,所以纔會最後被封住了還不服氣?”
嶽瑤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喘了兩口粗氣。冷笑了一聲,挪動着翻身想要再一次站起來。
一邊的麻雀抱着手臂,擡腿踩在了嶽瑤的肩膀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麻雀這小姑娘細胳膊細腿。看着瘦瘦小小的,膚色蒼白的就像重度度貧血患者一般,再加上她身上穿着的白裙子,讓她整個人看着就像隨時都會隨着一陣微風飄走一般,沒想到力氣卻不小。
嶽瑤被她踩在地上。只覺得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胸口,連氣都喘不過來。
與此同時她也感到了自己身上的力氣正順着踩在肩膀上那隻白嫩的小腳急速流逝。不過一小會兒,她就連挪動一根小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麻雀踩着嶽瑤的肩膀,看着她逐漸的連眼神都變得弱氣了很多,回過頭衝着夏北風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她的眉心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點嫣紅的痕跡,就像頭頂上點了一點水滴形狀的硃砂一般。那鮮紅的痕跡與她蒼白的皮膚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她看着越發的像一個鬼魅。
“山神大人哦,好厲害啊!”夏北風低着頭看着嶽瑤憤怒的神情,笑眯眯的說道:“不過可惜了,我們這邊可是有對神寶具。”
他說這話時側臉看了一眼身邊的麻雀。見麻雀沒什麼反應,才甩了兩下手裡的長刀,炫耀一般的對着嶽瑤說道:“看,天叢雲!”
麻雀聽到這話,十分嫌棄的別過頭去,盯着石頭上細小的紋路,懶得再理身邊的人。
與此同時她的腳狠狠的在嶽瑤的肩上碾了兩下。
嶽瑤的肩膀上發出了點細碎的聲音。
葉白羽坐在岩石上,喘了兩口氣,低下頭看着腳下的地洞。
下面源源不斷的“人”還在繼續向上攀爬着,全然不顧身邊不斷跌落的同伴。只是盯着上方的葉白羽,機械性的挪動着四肢,***的向上爬行。
當它們爬到葉白羽腳下約莫半米的地方,就會像撞上了什麼東西一般。儘管還能不斷地揮動着雙手,扒着岩石試圖向上,卻沒法在挪動哪怕一點兒距離。
就好像那兒有一個透明的屏障一般。
於是許多“人”就這麼密密麻麻的擠在那裡,一根筋的撞擊着那道屏障。當週圍擠滿了以後,他們甚至不知道給後來者讓各地方。
葉白羽弓起一條腿,一隻胳膊搭在膝蓋上。手指間夾着一根菸。另一條腿則搭在岩石邊緣,小腿垂在半空,腳尖輕輕的晃悠着,勾的下面的“人”們隨着他的動作不斷地搖晃着腦袋,簡直就像看到了骨頭的狗一般。。
他指間的煙冒着一縷白煙,直線升上空中,然後在不知何處消散乾淨。灰白色的菸灰積攢了長長一截,顫顫巍巍的不肯離開自己原本的位置,然而最終還是追尋着重力的吸引,落到了下方。
那菸灰落在了葉白羽腳下那透明的屏障的位置,便停止了下落,飄在了半空。
菸灰的周圍分佈着零星的幾小堆菸灰,在下方“人”們的不斷撞擊下不斷地抖動着由一塊散成一攤。
葉白羽那動作看似悠閒,臉上甚至還帶着點笑意。可他的鼻尖卻沁出了點點的汗水,劉海一縷一縷的貼在額頭上。至於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顏色看起來深了許多,想來是沒有一處乾的地方了。
而他在半空中晃盪着的那條小腿上,則是隻剩下了半截褲腿,剩下的那截還破破爛爛一縷一縷的,隨着他的動作輕輕的晃動着。而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上,一道一道的抓痕均勻的分部着,傷口中滲出黑色的血液,還算完好的皮膚則是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簡直就像中毒了一樣。
就算是這樣,這人還能坐在石頭上,看着腳下那些不斷做着無用功的“人”們,興致盎然的哼着個不知道什麼曲兒。
下方的“人”不斷地用頭撞着頭頂的障礙,發出“砰砰”的響聲,迴盪在這山洞裡,聽着簡直跟廟裡撞鐘的聲音沒什麼差別。
葉白羽待手中的一支菸燃盡之後,便將菸頭向下一彈,然後從兜裡摸出煙盒,又挑出一根菸。
下方的人們在那菸頭落下的時候就跟瘋了一般,拼命的伸出手去夠那菸頭。
他們互相推搡着,時不時的將身邊的同伴擠下去幾個。
儘管他們如此的努力,可伸出的手卻始終離那菸頭有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就像去看博物館的時候人手和玻璃保護的文物之間那麼一點點的小距離,雖然看得到,卻永遠的摸不到。
葉白羽菸頭嘆了口氣,衝着下方吹了一聲口哨。
那半空中無形的屏障彷彿忽然消失了,積攢在半空中的菸灰幾乎是同時向下方落去,掉進層層疊疊的“人”羣裡,不見了蹤影。
葉白羽在那菸灰落下之前,便及時的收回了自己的腿。他低頭那羣人爭先恐後的向上方爬來,咬咬牙,伸出另一隻手比劃了一個向下壓的動作。
離得最近的“人”一隻手已經扒上了葉白羽坐着的岩石,露出了半個腦袋。
空氣中傳來了一陣呼嘯的聲音,就像是有什麼重物從上方落下一般。
那看不見的重物狠狠的砸進了“人”羣中,把分佈在上面的“人”們瞬間砸了個無影無蹤。巨大的衝擊力將那些努力向上攀爬的“人”們重新砸回地洞中。
“人”們一個接着一個的落下,就像下餃子一般,“噼裡啪啦”的消失在葉白羽的視線中。
地洞中的“人”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只有四周巖壁上一道一道指甲劃過的痕跡還能證明這裡曾經有人在這徒手攀爬過。
葉白羽鬆了口氣,彈了一下手中的煙。
一縷白煙迅速的從那煙的頂端冒了出來,直直的升上天空。
葉白羽吸了一口煙,將傷痕累累的小腿重下放下,低頭看着下方的地洞。
又是一波面無表情的“人”重新出現在了下方,飛快的向上爬行着。然後他們依舊是在他腳下半米的地方停住,開始不斷地用頭撞擊着上方的什麼東西。
那些人的眼中沒有痛苦也沒有哀傷,甚至沒有惡毒或者殘忍之類的情緒。
有的只是單純的因爲飢餓而產生的狂熱的近乎恐怖的食慾。
“到底什麼時候能完啊!”葉白羽仰頭看着上方投下的微光,吐出了一口菸圈,輕聲的感嘆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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