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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啊……”沈洛天小聲的感嘆了一句。
那黑衣人又威脅性的將刀又向前伸了一下,尖銳的刀刃劃破了皮膚戳進了肉裡。
沈洛天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黑衣人。
“宋明輝……是吧。”他輕笑了一下,主動向前湊近了些,盯着對方漆黑的墨鏡,探究一般的問道:“我這幾天不知道爲什麼老是能聽說你,你爲什麼要戴着這麼蠢的墨鏡,是因爲眼睛出了什麼問題嗎……瞎了,還是不能見光?”
“我纔不是瞎子!”宋明輝大聲的衝着他吼叫着,就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獸一邊,激動的揮舞起手中的小刀。
“我的眼睛比你們這羣凡人偉大多了,你懂什麼!”
宋明輝高聲的叫喊着,手中握着的那把刀在沈洛天的腰間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劃傷之後,又衝着他的眼睛刺來。
沈洛天面無表情的擡起一隻手,架住了對方揮刀的動作,翻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扭。
隨着一聲細碎的骨骼聲,沈洛天抓着他的胳膊,就着這個姿勢擡腿踹在了他的膝側。
宋明輝被他這一握,頓時感到手上一疼,忍不住鬆開了握刀的手。
沈洛天這才鬆開了緊握着宋明輝手腕的那隻手,伸手接住了落下的小刀,看着跪在地上哀嚎的宋明輝,低頭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啊……都這麼水了就不要出來跟人打架啊。輸贏倒是無所謂,你這樣一秒就跪下了不覺得丟人嗎?”
宋明輝聽到這話猛地擡起頭,咬着牙擠出了幾個字:“你……給我記着……”
他話說到一半,就再一次因爲腿上的疼痛而呻吟了一聲。他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順着鬢角向下滑落,似乎正咬着牙惡狠狠的瞪着沈洛天。
只是可惜隔着墨鏡看不清楚,沈洛天只能靠猜測來腦補那墨鏡下面的眼神。
“喲。小學生打架要告訴老師嗎你這是。”沈洛天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擺出一個受到了驚嚇的表情“我好害怕啊!”
他說着將手中的刀上下拋動了兩下,笑嘻嘻的低頭看着腳下的人。又隨手將刀扔到了地上,回頭喊了一聲:“小汐,走了。”
然而那小姑娘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迅速的拉起他的手。
沈洛天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從宋明輝出現開始就顯得不太對勁的小汐。
小汐正站在他身後不過兩步的距離,死死的盯着他腰間的傷口。
一點殷紅的血跡不知什麼時候從從白色的襯衫上擴散開來。染出了一小塊硬幣大小的紅色。
小汐似乎完全沒聽到他的話,只是伸出了一手,向他腰間那傷口處摸去。
她手指上不知什麼時候也沾滿了血跡,指甲裡還夾雜着黑色的泥土。身上原本乾乾淨淨的小裙子也悄無聲息的變了個款式,從花紋複雜的小洋裝款式變成了一條簡單的吊帶長裙。
除了身高看起來還沒什麼變化之外,她已經和那天晚上沈雲歸店裡出現的女鬼沒什麼差別了。
簡直就像剛從泥裡爬出來的屍體。
“小汐?”沈洛天再一次提高了音量,喊了她一聲“你怎麼了?”
那小姑娘一雙明亮的眼睛也迅速的腐爛下去,只留下了兩個黑洞洞的眼眶。
她的手指在那塊血跡上點了點,又收了回來,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指尖的血跡。
大片的皮膚從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博羅,露出了裡面粉紅色的嫩肉,鮮血滴滴答答的順着她的裙角落在地上。
她嘗完了指尖的那點血跡,又歪着頭,“看”着地上的宋明輝,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不行。”沈洛天輕聲的說道:“你不能碰那玩意。”
小汐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緩緩的邁着步子,湊近了宋明輝。
宋明輝還躺在地上小聲的咒罵着沈洛天,他藏在墨鏡後面的一雙眼睛中淌下了兩行淚水。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不看得見小汐。總之在那少女湊近他時,他迅速的打了個冷顫。忍着腿上的疼痛,向後挪動了幾下。
”小汐!“沈洛天憤怒的喊了一聲:“你給我回來!不許碰他!”
那少女依舊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一般,一點點的蹲下了身體,湊近了宋明輝的臉。歪着頭笑了一下。
宋明輝厭惡的捂住了鼻子,臉上露出了某種混雜着驚恐和厭惡的表情,左右轉動着腦袋,環顧了一圈四周。
小汐伸出兩隻骨瘦如柴的小手,狠狠的掐住了宋明輝的脖子。
宋明輝立刻瞪圓了眼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同時擡起一隻手在自己面前瘋狂地揮動着。
他的手掌不斷地穿過小汐虛幻的身體,始終碰不到那個抓着他脖子的東西。
小汐倒是掐的越發用力了,她完全不顧身後沈洛天暴跳如雷的呼喊,只是一味的掐着宋明輝的脖子,長長的指甲甚至陷進了他脖子上細嫩的肉裡。
宋明輝只是揮舞了幾下手臂,便又一次癱軟在地上,開始翻起了白眼。
他的嗓子裡發出了“咯咯”的響聲,手腳無力的揮動着,甚至吐出了半截舌頭。
沈洛天大步的走向小汐,卻在低頭看到她的臉是愣了一下。
面前的女人已經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話都說不利索,只要有點事就緊張的一塌糊塗的小姑娘了。
她此時看着似乎有三十多歲,一頭烏黑的直髮,披散在遍體鱗傷的身體上,讓她多了點脆弱的美感。
當然如果她臉上沒傷,眼中也不是空洞的眼眶,大概就更好看了。
宋明輝的臉已經憋成了青紫色,手腳也不再胡亂的揮動了,一行口水順着他的嘴角流下。
沈洛天伸手揪住了小汐的衣領,狠狠的將她向後一拖。
小汐的手離開了宋明輝的脖子,順着他這一拉的力道坐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
那聲音就像是暴怒中的野獸被人打擾了一般。
一個紅色的影子向宋明輝的方向撲了過來,卻只是堪堪碰到小汐的衣角,並沒有能把她怎麼樣。
宋明輝躺在地上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那紅色的影子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冷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小汐。衝着她的腦袋伸出了一隻手。
“殺了他!”宋明輝坐在地上虛弱的吐出了三個字,又再一次咳嗽了起來。
擋在他身前的是一個紅衣女人,半透明的身體隱藏在樓梯間的黑暗中,只露出了一張猙獰的臉。她挺着個圓滾滾的肚子,一臉兇狠的表情。望着面前的一人一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孕婦啊!”沈洛天驚訝的感嘆了一句,鬆開了小汐的衣領向後退了一步“管他的呢,上!”
小汐也從地上站起身來,衝着那紅衣女人的肚子伸出了一隻手。
宋明輝也捂着喉嚨站了起來,衝着擋在自己身前的女鬼大聲喊道:“等什麼呢,快點上啊!”
沈洛天擡起手腕,另一隻手勾住了那顆銀色的扣子,衝着小汐晃動了兩下。
小汐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那紅衣女鬼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撲了上來。將小汐按在身下,也如法炮製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媽的,做鬼也要基本常識的好嗎,死人怎麼可能被死人在掐死一次啊!
沈洛天看着兩個女鬼互相抓着頭髮又掐又撓的畫面,痛苦的捂住了臉。
宋明輝躺在地上,抱着膝蓋哭着大喊:“給我弄死他!”
那紅衣女鬼挺着個肚子,看起來似乎是行動不便的樣子,動手卻十分的兇殘,那圓滾滾的肚子似乎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兒影像。
反而是小汐,不知道爲什麼總是落在下風。幾乎要被那紅衣女鬼完完全全的壓制住了。
太陽在天空中緩緩的移動着,幾句細絲一般的陽光照進了樓梯間的門口。
沈洛天警惕的看了一眼門口的陽光,擡起手衝着小汐喊道:“差不多就行了,你現在給我回來!”
小汐和那紅衣女鬼滾作一團。似乎無意識的向着陽光普照的樓外滾去。
那女鬼猛地反應過來什麼似的,驚恐的掙扎了起來。
小汐緊緊的抱着她的身體,繼續迅速的向樓梯口滾去。
沈洛天手指一勾,似乎是抓住了一根絲線,接着用力將絲線那頭向自己的方向拽過來
小汐忽然擡起了手腕,緊接着便從那紅衣女鬼的身邊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紅衣女鬼順着慣性滾進了大片的陽光下。
“耍什麼瘋啊!”沈洛天低頭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銀色釦子。小聲的說道:“打架好玩嗎?”
燦爛的陽光灑在了那紅衣女鬼身上,將她迅速的蒸發了。
宋明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尖叫了一聲,轉頭看着向他走來的沈洛天。
“不要過來!”他啞着嗓子衝着吼道“你這個怪物……你不要過來!你把她弄到哪兒去了!”
沈洛天向他走去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他眯着眼睛看着門外大片的陽光,露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
“你說那個姑娘啊,她可是自己曬太陽沒的。”沈洛天無奈的嘆了口氣,衝着宋明輝搖搖頭,湊到他身邊,蹲在了他的面前。
“還疼麼?”他小聲的問了一句,伸手指了指宋明輝不自然彎曲的腿。
宋明輝捂着膝蓋飛快的點點頭。
“你放過我吧……”他此時早就沒了剛剛那中二裝逼的風範,帶着哭音顫抖着說道:“我求求你,我還年輕,我不想死……”
他說着這話時,眼中蓄滿了淚水。一滴晶瑩的水珠掛在他的睫毛上,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你看這裡。”沈洛天低着頭指了指自己腰間的紅色血跡,親切友好的跟宋明輝商量了起來:“你把我的襯衫劃破了,我找你要點賠償沒什麼問題吧。”
宋明輝驚恐的點點頭,一言不發,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很好。”沈洛天開心的笑了一下,擡手在宋明輝身上摸了一陣子,竟成功的找到了一個真皮的錢包。
沈洛天打開了錢包,看到了裡面一摞紅色的毛爺爺,滿意的笑了一下。他將錢抽了出來,錢包卻隨手扔在了宋明輝眼睛前面。
他數了兩遍手中的錢,嫌棄的“嘖”了一聲。
“你出門就帶這點錢,還不夠一頓飯吃的吧這個。”
宋明輝聽到這話幾乎覺得自己就要哭出來的。
沈洛天拎着一把三棱軍刺在他眼前晃晃悠悠,一點點的伸近了他的墨鏡。
“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沈洛天輕聲的說着,用手中的軍刺尖挑開了宋明輝的墨鏡。
宋明輝的眼睛長得其實挺普通的,只是瞳孔中似乎有點奇怪的花紋。
那花紋一閃而逝,快到沈洛天都沒有看清楚它的形狀。
“也沒什麼特別的嘛!”沈洛天無所謂的笑了一聲,用軍刺輕輕的拍了拍宋明輝的側臉“錢我就拿走了哦……對了,你這點錢也不夠賠我的衣服的,你說應該怎麼辦呢?”
他說着這話,擡手將那厚厚的一摞人民幣在手中敲了兩下,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這也太少了吧,你出門都不知道多帶點錢嗎?”沈洛天將手中的軍刺旋轉了一圈,堅硬的刀刃劃過宋明輝的側臉,引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樣吧,你的錢包我也帶走了……雖然你已經用過了,但是估計賣二手貨大概也能換不少錢,你有意見嗎?”
宋明輝立刻爽快的點點頭,生怕沈洛天再改變主意什麼的。
雖然問得是“你有意見嗎?”,但沈洛天看起來根本沒有詢問的意思,只是徑直將那摞錢揣進了自己的衣兜裡,又撿起了地上的錢包,翻動了兩下,從中間抽出了一張全家福,扔在了地上“這個還給你,我先走了。”
那全家福上一共八個人,看站位的話,大概宋明輝還有父母,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不缺,還有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姐姐,正一手摟着宋明輝的肩膀,在照片裡笑靨如果。
而宋明輝,則是一臉我想殺人的表情,惡狠狠的瞪着鏡頭。
“你這照片拍的太難看了,表情有點猙獰啊。回頭好好練練吧。”沈洛天最後諷刺了一句,便邁開步子,向着自己的車邊走去,一邊走一邊遺憾的搖着頭“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宋明輝撿起地上的墨鏡,扶着牆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眯着眼盯着沈洛天的汽車尾氣,低頭在地上啐了一口,小聲的咒罵了一句:“怪物!”
沈洛天開着車,飛馳在馬路上。
小汐不知何時又坐在河後座上,盯着後視鏡中的沈洛天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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