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大抱負更有些自私自利的小人物、一個被迫捲入大時代的小人物和小人物們的故事。一寸山河一寸血,中國的每一寸山河,都流着烈士的鮮血,都堆積着烈士的森森白骨……
只願這山河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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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
這一口順口溜,或許道出了田家的忙活,可對於老百姓來說,除了寒風臘月大雪天的,似乎一年到頭就沒有什麼閒的時候。
打從出了正月起,這大江南北的莊戶人家也就跟着忙活起了,一家老少齊上陣,爺們們在田間翻土、鋤草忙着田間的活。三月裡地裡草剛冒頭,正是麥長鋤草的時候,在田間地裡的,一個個拿着鋤頭的鄉農正在那鋤着草。
鋤着草的魯老栓,吸了口旱菸,朝遠處看去,便看到田間小路上站一個人,那人支起了一個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還有一個東西,似乎正瞄着瞧着。
“大拿,你瞧那些人是幹啥的?”
“鬼才知道,那都是城裡來的洋先生,沒準……”
方大拿想了一會,想起早年間碰到的事兒。
“興許是畫,畫什麼地圖的吧……”
“地圖?地圖是個啥東西?”
不單這些人好奇,那鄉間的娃子更是好奇,鄉下的娃子們,雖說早當家,可六七歲的娃娃也就是瘋跑着,往日裡這莊子裡沒啥看頭,這不來了這麼些城裡的先生,頓時,引得這些娃娃們跟在旁邊瞧熱鬧起來。
“牛子,你瞧,他們在那板上畫着啥?”
“都是線線,誰看得懂……”
“狗蛋,……”
幾個娃子在那邊圍着,從北平來的宋佳城卻只是認真的不測量着地形,準確的來說是收購土地的土地測量。
兩個星期前,林氏建築行接到一個大工程一勘測總面積達6萬畝的一片土地,只不過這片土地並不在北平,而是邯鄲西南這片土地。
儘管現在還未完成土地勘測,可宋佳誠還是聽說這片土地早在他們來的時候,省政府已經發公文凍結了一切公私交易,這程度不可謂不迅速,不過想來也是,這地是北方公司徵用的,北方公司的名氣或許不顯山,可管明棠的名氣擺在那,再加上北平政整會、軍分會出面,省政府辦事能不迅速嗎?
瞧着那些正在田間耕作的農民,宋佳誠不由一嘆,這些苦哈哈的在田間辛苦勞作的農民是否知道,很快,他們就會失去自己的土地地,無論是否願意,最終,他們都會售出自己的土地。
想到這裡,宋佳誠又是一聲嘆息,在權力和財富面前,這些農民又算得了什麼呢?
俗話說,苦三月、淚四月,這三四月裡菜園子裡雖說沒什麼菜,可園子卻總是在收拾的,這家家戶戶不大的菜園子,可是一家老少飯根兒、鹽袋子。娘們們在菜園子裡頭收拾着菜園子,這會的菜園子,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可也正是忙活的時候,以至於這些娘們們甚至都沒有下地,只是在菜園子裡忙活着。
“他三婆姨,你聽說了沒,這西頭莊的地,聽說全讓外地人給買了去……”
娘們們在一起自然的是家長裡短的擺活着,這不,活不過剛乾起來,那走貨郎的媳婦像是擺見識似的,說起了消息來,西頭莊離她們莊雖說只隔五六個莊子,可對於這些頂多也就是孃家婆家來回走着,甚至沒去過集鎮的婆娘們自然不比方家走貨郎的婆娘消息靈通。
“西頭莊的人瘋了可是,這地都賣了,他們可吃個啥!
“可不是,那三大爺的閨女可是說到西頭莊了,回頭得跟她說說……”
就在這些婆娘們說道的功夫,莊子裡的王子安家卻是迎了幾位客人,這客人穿着一襲的中山裝,胸前還佩着的十二星徽,不用瞧,這也是城裡吃公飯的人。
“他三叔,上茶!”
瞧着引客人進門的三叔,王子安的語氣顯得很是恭敬,這是老輩人的規矩,大戶人家結婚早,十幾歲就當爹了,不像小戶人家,不少三十多歲的漢子還打着光棍,自然的幾輩人下來在這莊子裡輩份低,就像王子安,即便是家裡的長工,也得叔叔大爺的叫着……
“不知劉科長這趟下來,有什麼事嗎?”
雖說眼前的這位劉志年是縣政府一科,也就是民政科的科長,可在他進門的時候,王子安不過只是起身迎了下,然後點點頭,自古以來皇權不下鄉,即便是現在辦了鄉公所,那也是士紳們維持着,現如今不少士紳進城做起了買賣,像王子安這樣依然守在本土本鄉的雖是不多,卻也不少,鄉間維持少不得他們,即便是縣長來了,在他們面前也得讓上三分薄面。
“瞧您外氣,在老兄面前,又豈敢稱科長!”
客氣着,劉志年取出一份公文來。
“王兄,這是一份省政府下達的公文!這不,親自給您送了過來!”
公文是一份簡單的公文,公文的內容和很是簡單,實際上壓根談不上覆雜,可是接過那公文一看,王子安整個人卻又是一愣。
“凍結一切公私土地房產交易!”
王子安詫異的看着這份公文,這,這是爲什麼?
“這……啓先老弟,這是爲何啊?爲何要凍結我們這一帶土地交易?”
話音一出,王子安隨即聯繫到那些人,幾天前出現在鎮子上的那些從城裡來的帶着設備城裡人,難道說……有人想買這裡的土地?
“這個,王兄,是這樣的,這地呢,有一家公司欲於此舉辦工廠,所以省府和縣裡都是極爲支持的,因此凍結了這裡土地房屋交易,另外,還邀請王兄於三日內去縣政府面商,另外每個村子可以派出三名農民代表……”
賣地!
消息剛一傳來,義井村就鬧哄哄的亂成一團,那些上午剛乾了半天的農活,晌午飯還沒吃的農民,都聚集到王家祠堂內,一時間,祠堂內亂蓬蓬的吵成一團!
這不是外姓人或者外莊人買走十畝八畝,而是把整個義井村多達三千畝的土地悉數買走,不僅這義井村的地被人看上了,就連同上下拔劍村和付近十幾個村子,都接到相同的通知。
“這地是賣,還是不賣,今個招大傢伙,就是爲了說說這件事。”
作爲族長的王得興看着衆人,沉聲問道,此時鄉族裡的十幾個長輩臉色大都極不自然,似各有所思的在那思索着,有的臉上還帶着憤憤之色。
“賣地,這不是賣百十畝地,這是連房子帶地,都買走,管他什麼公司,他們把地都買走了,咱們王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可咋活?”
說話的是王家輩份最長的一位,按輩份,就連同族長都得稱呼他一聲“三爺”,至於王子安,更是得喊他“老祖”
叭叭的吸了兩口煙,祖老漢雖說穿着身破衣裳,可那輩份擺在那,自然衆人都得等他把話說完。
“兩字,不賣!”
“老祖,這,這……他,他們有省政府的公文!”
“省政府又咋的地了,就是縣太爺來這,他還能把我的地契給搶了?”
放下手中的旱菸袋,祖老漢用那昏花的雙眼盯着王子安質問道。
“沒錯,這義井村有兩成的田都是你家的,可別忘了你也姓王,沒了地,這一千多口王家人,吃啥、用啥?咱們王家洪武爺那會從山西遷到這,也算是落了根,祖輩上背井離鄉的不容易,現在這地若是賣了,可不又要背井離鄉……”祖老漢的一句話,只讓祠堂內的人紛紛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嘛。
“可縣政府那邊……”
“怕他個球!”
不待王子安把話說完,倒是一旁的二大爺說了起來。
“自古這地賣與不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別說是縣太爺,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嘴皮一張就把咱的地給收了,咱們即便是不賣,那也沒犯王法,若是犯了王法,現在這是民國了,不是大清那會,大清那會抄家還有個由頭,現在更不興抄家了……”
這位二大爺年青的時候,因爲身高體壯曾和人出門跑過生意,見識自然多過其它人。
“理是這個理,可話也不能說死了!”
王得興思索片刻,而後看着王子安說道。
“這樣吧,若是他們要買,咱們就拿出百十畝意思一下子,他們願不願意要是他們的事,這麼做呢,也就是個意思勁,一來是給縣府那邊的面子,二來呢,省得惹出什麼禍來,三來,也能說出咱們的意思,這地賣了,王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拿啥餬口,不是咱們不願意賣,實在是賣不得!”王得興的一句話,也就給這事定了音,自然的衆人也沒有誰去反駁,自苦以來,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他們當然懂得,所以縣府的面子總是要給的。
“那……各位長輩,要不你們定定,後個那幾位跟我一起去邯鄲,那邊公司的代表可是在那等着,和徵地的各村談判買的事兒,聽說省政府那邊也派了人……”
嘴邊說道着,王子安的心底卻有些沒底氣,這家公司既然能說動省政府,那背景又豈是他們這些人能扛得住的,若是到時候,那些人惱羞成怒的話,不知會惹出什麼是非來,可這邊……瞧着滿屋的鄉親,這地都賣了,他們可咋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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