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此刻的中國已經象是座噴發着烈焰的火山,喧囂沸騰,燃燒的空氣融化了世間的一切。就在幾個小時前,當東京廣播電臺中傳出廣播員驚恐的呼喊着“東京遭到敵國轟炸”的消息時,一些一直關注着日本局勢,收聽着日本電臺的民衆先是驚詫,隨後他們的心底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是真的嗎?”
就在消息慢慢的傳來的時候,突然,恰是一道驚雷般的消息,從邯彰廣播電臺傳出,幾乎每一個收音機前的民衆都聽到了廣播員那充滿磁性的聲音中透出的激動。
“四個小時前,第十六集團軍航空隊轟炸機部隊對東京實施轟炸……”
隨後,電臺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第十六集團軍新聞處發出的新聞通告,而各報社更是提前得到了通知,紛紛加印號外,一時間,“轟炸東京”的新聞傳遍整個國家的各個城市、每個鄉村,以至每一個角落。
在各個城市,瘋狂的人們擁上街頭,數以百萬計的的人們歡呼着口號,人們的喊聲震天。街道、廣場、公園,人潮涌動,彩旗花紙伴着震耳的爆竹聲到處飛揚,在戰爭爆發了近一年之後,儘管有着局勢戰役的勝利,但是國土接連淪喪,上千萬國民流離失所的現實,卻沉痛的刺激着每一個民衆脆弱的心靈。我們能打畋日本人嗎?我們能贏得戰爭的勝利嗎?幾乎每一個人都在反問着。
局部的勝利並不能真正振奮民心,因爲那只是一時的.一時的勝利,無法掩蓋事實上的國土淪喪。
突然,驚天般的消息,只讓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興奮之中,這個勝利,與以往戰場上的勝利不同,這個勝利意味着一中國不僅實現了反攻,而且實現了對日本本土的反攻,這意味着,中國必將贏得戰爭。“中國萬歲!”“空軍萬歲……”
在武漢,連綿多日的陰雨已停了下來,一直象被烏雲籠罩着的天空,透出道道金光。不知是天氣的緣故,還是幾天前日本空軍在武漢上空鎩羽而歸,這幾天武漢一直很平靜.而此時,在這個晴空萬里之時,上百萬民衆在街道上激動的咆哮着,淚水不住的從他們的目中流出,人們呼喊着震耳欲聾的口號,人們在街道上游行着、歡呼着、吶喊着,以發泄他們心中的愛國之情,在這一時刻,他們似乎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在街道上,拿着相機的阿班目睹此景,只覺得驚訝萬分,在內心深處,他甚至和街道上歡呼的中國人一樣,同樣也爲他們的勝利而高興,這一場勝利絕不同於以往戰場上的勝利,但同樣的,他敏銳的意識到一這場並沒有宣戰的戰爭,現在已不可逆轉的成爲中日兩國間的全面戰爭。
“邯彰軍對東京的轟炸,改變了一切!”
當武漢市內的上百萬民衆歡呼着空軍的大捷時,軍委會秘書長張羣驅車上了珞珈山。在得到十六集團軍的報告之後,蔣介石整個人的心情顯得非常不錯,便邀張羣走出居室,來到了庭院。
蔣介石走下臺階,柱杖立足,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一陣愜意翻滾着涌了上來。雨後,空氣象被濾過一般清純。斜陽透進庭院,驅散了枝頭花草中的溼霧,照得水珠靜物晶瑩剔透。向北遠眺,長江象條銀鏈,彎延着攔腰穿過城區。各類建築錯落有致,盡收眼底。最讓他留戀注目的,還是隱現在丘崗起伏、層巒疊翠之中的東湖碧波,山湖相映,絢麗多姿。他覺得奇怪,這麼些年怎麼竟沒能發現武漢如此美麗.或許這就是心情吧。
“武漢居天下之中,九省通衢,實在是一方寶地啊!”
觸景生情的蔣介石,大發着感慨,或許,管明棠先斬後奏的對東京實施了轟炸,但是對東京的轟炸,卻讓一直以爲壓抑在他心底的仇恨之火,得到了釋放。
“委員長,噢,總裁!如此清新、雅緻的天氣,武漢也並不多見啊!”
見蔣介石陶醉在清風靜氣中,張羣便把想說的話忍了忍還是憋回肚裡。
“嶽軍。”
蔣介石露出一絲笑,
“你同我共事多年,不必客氣!委員長也罷,總裁也罷,不過是稱謂小事,何必拘泥。你隨便怎麼稱呼好啦!”
心情好時,蔣介石對誰都很客氣。論感情,他當然希望人人都能稱他爲“總裁”,視他爲“總裁”。這麼些年了.槍林彈雨中鬥勇,波譎詭秘中鬥智,殫精竭慮,他追求的不就是這個。可他對張羣說的,也是實話,他從不把張羣當外人了。
張羣能有今天,也全是因爲有了蔣介石。早年在保定軍校,兩人便是同窗,只是炮科出身,一向孤傲、自負的蔣介石沒與這位步科學友打過交道。直到兩年後,兩人一同登上東渡日本的大船,方有了接觸。一番言語後,張羣爲蔣所折服,到日本後也改學炮科。畢業後,又隨蔣到日本炮兵第19聯隊見習,開始了與蔣介石共事,日後發跡的生涯。
在蔣介石發跡之後,更是廣招舊友、同窗等親信組閣.張羣自然也投至他的麾下。自1924年後,兩人關係一天天密切起來。張羣八面玲瓏,投蔣所好。開始時捨棄自己的一切,大事小事爲蔣着想,毫無半點私心。老蔣的吩咐,他從無異議,而且又總是變着法兒讓別人看不出其着意吹捧的痕跡。這讓政敵林立的蔣介石大爲欣賞,視爲知己。張羣從此官運亨通。
雖說年初劉湘死後,他這個四川省主席因遭川軍反對而未能成行,但張羣卻知道,這是早晚的事情,畢竟,川政中央化實施多年,現在只差最後一擊了,在抗戰的大旗下,地方的權力早晚會被中央一網打盡。
“總裁,”
想了想張羣還是覺得這麼稱呼妥當。
“第十六集團軍對東京的轟炸,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從側面緊盯着蔣介石,張羣輕聲說道。每次談話,他總是急於班磨蔣介石的心思,而這恰是委員長的性格,他性格沉默,喜讓別人“猜”他的“心思”’然後再道出來。
“倭宼侵我國土、殺我百姓、損我先總理之靈寢,其罪無可恕’只恨咱們沒有千萬架遠程轟炸機,否則,必將化日本爲焚火……”
三天前,南京衛戌司令部發來了一份電報,總理陵寢遭日軍炮擊,這個消息讓作爲總理信徒的蔣介石如何能夠接受,心底對日本的仇意隨之更濃。
“總裁,轟炸東京,確實是大快人心,但是,現在許多人覺得,宇恆出任外相,也許,會有所轉機……”
收回目光,走了兩步,掃了眼身邊的這個謀士,蔣介石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外交部方面並沒收到日本人明確的意思。不過話得說回來,近衛一月份的聲明本來就不高明。他們以爲一兩聲威脅就能叫我讓步?須知,中國已非昔日軍閥混戰之中國,我蔣中正也不再是20多年前東渡日本時的蔣中正。今天人們推舉我爲‘總裁,’人心公理明昭天下。日本人想避開我國民政府解決中國問題,那是根本行不通的!”
頓着手杖,蔣介石的聲音又尖又高,卻不無得意。他覺得有點兒象在拳臺上擊倒對手一般的痛快舒暢。張羣雖覺得這話有股自欺欺人的味道,但臉上卻極其自然地堆滿了笑,連聲附和:
“那是,那是!”
“至於和談,我當然不拒絕,中國並不要打仗。我也希望能與日本人攜起手來,共同防止禍亂,維護東亞之和平。可這種和平,決不能以出賣中國主權爲前提。”
說着說着,蔣介石激動起來。
“娘希匹,日本軍人、政府鼠目寸光,只知道打仗。我看他們那裡根本就沒有戰略家,沒有政治家!他們以爲佔領了南京,我們就會投降,可他們想錯了,中國尋求和平,但絕不出賣主權,今日,十六集團軍對東京之轟炸,既是表明我國抗戰之決心!”
略一沉思,張羣感覺自己是號準了蔣介石的脈搏,便小心地開了口。
“總裁率全國抗戰,已近一載,公心偉績,世人皆知。何不借宇垣出任外相之機重新言和?”
“嶽軍,這個你就不懂了。言和必須雙方都有誠意,眼下,他們要價這麼高,我們怎麼答應?再者,十六集團軍.對東京的轟炸在先,東京又豈會言和,如果不出意外,徐州之圍亦隨之可解,華北日軍必定會調動大軍不計代價的對第六戰區實施進攻……”
提及日軍對第六戰區進攻,蔣介石的神情看似淡然,但是心底卻又是一陣欣慰,現在第六戰區固然出盡了風頭,但是同樣卻吸引了日軍的全部注意,有了第六戰區去阻擋日軍,全國的形勢必將隨之一緩,而中央亦或獲得時間,利用蘇援充分整編部隊,而在這個過程中,中央不斷的壯大,而第六戰區呢?
“現在中日間不可能出現和談的契機,唯一的機會就是”。
好一陣,蔣介石纔開口說道。
“唯有一場陸上大捷之後,中日間纔有可能再次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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