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那邊熱鬧喧囂,喜悅一片,陳淮生和唐經天他們幾個外人,只能站在一旁等待。
雖然人家也安排了幾個人來陪着,但是很顯然這幾位弟子的心也早就飛到了那邊去,只不過礙於禮節,還得要這邊等着。
好在沒等多久,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請客人們先行回道舍休息,這邊一等收拾完畢,宗主會專門請客人相見。
“看樣子是聖火宗在雁山道那邊大獲全勝了,但我只看到了兩名紫府,還缺兩名紫府,……”
陳淮生觀察力驚人,摩挲着下頜,細細品讀自己看到的一切。
“要麼戰死,要麼重傷,但如果戰死的話,他們不會如此喜悅輕鬆,多半是受了重傷,沒法回來,安置在某個地方,……”
“嗯,應該是如此,但如果按照你說的雁山道實力也不弱,和你們重華派差不多的話,聖火宗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纔對,……”
唐經天語氣裡充滿了玩味。
“我在想聖火宗就活生生把雁山道這樣一個宗門,當着吳越官家的面給滅了,完全不在意吳越官家的感受,吳越官家顏面往何處放?還會不會進而引發更大的戰爭?”
“呵呵,我看錢氏沒那麼魄力,也沒有那麼大的控制力纔對。吳越的情況沒準兒還不如大趙,當初白石門和紫金派不也把我們重華派和凌雲宗逐出了大趙境內麼?甚至紫金派還是南楚宗門呢,可大趙官家有何反應?屁都不敢放一個。當然你也可以說九蓮宗和我們重華派以及凌雲宗不得官家的認可,但這樣混亂的做法,對官家的控制力就是當面打臉了,官家難道意識不到這種危害性?”
陳淮生輕蔑地撇了撇嘴:“官家自以爲以這種心照不宣,或者默許的方式來放縱別人恣意妄爲,那日後它就也不要埋怨和後悔有更多的宗門有樣學樣,甚至得寸進尺,日後重華派壯大起來,反戈一擊把白石門給滅了,官家一樣也只能看着了。”
唐經天若有所思,“淮生,你們重華派就是以這樣一種敘事方式來激勵宗門弟子修行?就是要爲日後復仇白石門做準備?”
“爲什麼不?”陳淮生反問:“那我們憑什麼被放逐萬里,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誰決定的?難道是我們心甘情願?既然是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當重華派的拳頭比白石門大的時候,這樣報復回來,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唐經天無言以對。
九蓮宗在重華派被攆出大趙去河北的事情上扮演了一個不太光彩的盟友角色。
雖然鬼蓬宗有些遊離於九蓮宗主流之外,但是畢竟也是九蓮宗的一員。
作爲鬼蓬宗內新生代弟子中的翹楚人物,唐經天當然清楚這其中一切,也能理解重華派的不滿。
但現在九蓮宗內部的內訌和萎靡已經不是秘密,唐經天和鬼蓬宗內的主事人都已經覺察到了這一點,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妖蓮宗、淨芙宗與元荷宗之間的齟齬不斷,拉幫結派,這直接影響到了整個九蓮宗的正常運轉。
但鬼蓬宗卻是一個自我邊緣化的角色,更無力去幹預。
甚至鬼蓬宗都有退出九蓮宗的心思,只不過考慮到一旦退出可能引發太多不可預測的變數,纔不敢走出這一步。
陳淮生一行人一直等到午後,才終於等到了聖火宗的邀請。
於鳳謙親自來邀請。
“宗主對唐師兄和淮生你們的幫助十分感激,再三叮囑我來邀請時一定要把禮節走到,……”於鳳謙嘴角掛笑,心情極佳,帶着一行人往內山門裡走去。
“於師姐,貴宗宗主現在應該是最忙碌的時候吧,何必如此客氣要專門見我們?”陳淮生心中已經在盤算着見了面該如何開口了。
於鳳謙抿嘴一笑,“淮生,你這有些口不應心啊,你不是早就存着心思想要我們桃花島上的一些靈植種籽麼?不是想要去冰火島找赤巖元漿麼?這不是一個最好的開口機會啊。”
“嘿嘿,於師姐,我想過,不過這等時候開口,好麼?會不會覺得是趁人之危?”陳淮生也笑吟吟地道。
“行了,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了,我已經和宗主稟明瞭伱原來和我說的要求,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些許靈植種籽,如何能與你們在危難時候助我們抵禦強敵相比?就算是赤巖元漿,我們島上也存有一些,便可直接給你,不需要再跑冰火島,至於冰火島上還有些其他大陸上沒有的奇物,你若想要,就只有你自己去碰碰運氣了。”
於鳳謙漏了底,陳淮生也是喜出望外。
這意味着最大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靈植種籽,還有赤巖元漿,而且估摸着數量不會少。
人家一宗宗主,大人大面,既然開了口,再怎麼也不會小家子氣。 陳淮生和唐經天是在天火殿見到燕赤行的。
除了燕赤行,還有曲禪、燕雲行兩人,三位紫府真君,也足見人家的禮遇。
作陪的除了於鳳謙外,就只有於鳳謙的師尊,一位築基九重的白髮道姑。
寒暄之後,燕赤行代表聖火宗對四人表達了謝意,同時除了對陳淮生希望得到一些靈植種籽和赤巖元漿的要求一口答應外,燕赤行還專門給四人準備了一份謝禮。
兩枚闢水珠,兩枚雲蘿蚌珠。
兩枚闢水珠是給陳淮生和唐經天的,而云蘿蚌珠則是給二女的。
闢水珠這玩意兒縱然不能算是異寶,但是要說是珍物,絕對當得上。
價格上連陳淮生都無法估測,因爲坊市也好,鬼市也好,根本就不會有出售的,就算是有也私下就交易了,根本不可能拿出來公開交易。
這玩意兒太緊俏,或者說用處太大了,攜帶它,便是凡人道種便可以直接入水。
修士入水當然不是問題,但是也需要用靈力來避水,一旦在水中戰鬥,避水就要受到影響,或者說靈力消耗就更大,但有了闢水珠就直接解決了這道難題。
所以當人家把這樣贈禮端出來送給唐陳二人時,二人都趕緊謝絕。
但燕赤行的態度很堅決,二人也只能“勉爲其難”地收下。
至於兩枚雲蘿蚌珠雖然也很珍貴,這東西佩戴身上,對肌體肌膚有着特殊的滋潤駐顏之功,乃是海底深處的一種特殊蚌——雲蘿蚌百年才能醞釀出,而云蘿蚌的壽命一般就是八十載左右,超過百年的極爲難得。
不過雲蘿蚌雖然罕見,但是和避水珠比又遜色太多了。
一直到目送陳淮生幾人離開,殿中幾人才收回目光。
“曲禪,雲行,垂楊,你們覺得這幾人如何?”燕赤行意態悠然。
“都是一時人傑,大趙果然人才輩出,沒想到連重華派這等地方宗門,居然也有如此傑出的英才,那個陳淮生意境清雋,神宇昂揚,十年之內必能築基!不,要不了十年,也許八年,甚至更短!”燕雲行捋須慨嘆不已,“就是那個唐經天也一樣非同凡俗,或許很快就要踏入煉氣九重,五年內就有衝擊築基的實力。”
“垂楊師妹,你的看法呢?”燕赤行望向白髮道姑。
“嗯,那古姓女子資質上佳,但和另外那個閔姓女子比卻遜色不少,那閔姓女子現在雖然層級略低,但其靈根絕佳,不亞於鳳謙,就看日後造化了,……”白髮道姑更關注兩位女子,她知道兩個男性自然有其他人來判斷。
“唔,能趕上鳳謙?”燕赤行意似不信,於鳳謙可是三十五不到就築基了。
“不好說,但大有可能。”白髮道姑搖搖頭,不多言。
“曲禪,你覺得呢?”
“我贊同師兄的看法,修行資質稟賦固然難得,但更重要的是陳淮生這一位的氣度眼光,兩相結合,就很難不讓人對其未來的前景充滿憧憬了。”
瘦削老者很肯定地回答道。
“你們可知我爲什麼如此重視他們兩位?”燕赤行淡淡地道:“因爲我有一種感覺,也許未來幾十年,整個天下會迎來一個大變動局面,大趙和吳越乃至南楚的修真界恐怕會被交織在一起,如那陳淮生所言,咱們吳越惡名昭著的散修張太全不就已經加入了大趙的白石門,成爲把重華派攆到河北的罪魁禍首麼?”
幾人都不說話,靜靜地聽着燕赤行分析。
“我們聖火宗不得不未雨綢繆了,這一次赤螭和玄龜的離奇齊至我不信會是一個巧合,肯定有人在其中作祟,官家吃了這樣一個大虧,也許短期內只能忍氣吞聲,但日後必定會變本加厲,其他宗門也未必會安分守己,那我們如何應對?我們因爲獨佔這片海域,引來無數人的仇視,但是我們又不可能讓出來,也不可能與人分享,那我們該怎麼辦?”
曲禪沉吟着道:“師兄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在吳越無法找到可靠的盟友,那麼在吳越之外可以考慮?比如這九蓮宗和重華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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