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珩下了車慢慢走出來,他穿着剪裁合體的西裝,眉目冷硬,手工訂製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下一下的直扣人心。
剛走到公司門口,旁邊突然衝出一個身影,凌厲的拳風從身側呼嘯而來,陸珩蹙蹙眉,下意識往旁邊退了退。
肖越撲了個空,動作太急,趔趄一下,剛站穩腳跟便轉身再次進攻。
陸珩眸色微凜,擡手擋住他的攻勢,反手朝他下巴揮了一拳,聲音如破冰般冷厲而又暴怒:“找死?”
肖越被打得連連倒退,他只穿着襯衫連領帶都沒打,臉色發白,可以看出,這些天同樣過的不好。
他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漬,站在陸珩面前,眼圈通紅,額上青筋暴起,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起,指骨泛白。
陸珩沒時間搭理像條瘋狗一般亂咬人的肖越,見他沒有動作了,也不再看他,轉身繼續走。
“陸珩,是你自己丟了她的!”肖越看着他的背影,胸中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竄變全身,炙熱的感覺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肖越聲嘶力竭地喊出這麼一句話,彷彿要把心中的悲憤、悔恨、不甘的情緒通通都宣泄出來。
自從新聞曝開始,他已經找了陸珩好幾次了,可每次都被告知陸珩沒在公司,今天好不容易,他怎麼可能罷休。
陸珩停下腳步,眉目愈冷,丟?這個詞用的一點都不恰當!他從來沒有弄丟過她,也永遠不會弄丟她!
陸珩回頭,四目相對,剛剛還躁動不安的空氣立刻沉了下去,壓抑沉重鋪天蓋地而來,森然的氣氛讓站在陸珩身後的喬安都忘記了呼吸。
肖越瞳孔縮緊,眼眸中妒火和怒火不斷交織,程宥寧如果真的幸福,他可能也會選擇放手了,即使他不甘心,不情願,可畢竟當初的確是他沒有好好珍惜她,是他沒有照顧好她!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陸珩竟然和她契約結婚,他心中突然就又有了亮光,有了指引他的方向和支撐他的力量。
安瑤和他說說,她走了,他知道她一定是又傷透了心纔會走的,他當初差一點就相信她和陸珩是相愛的,他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沒有早一點帶她離開!
陸珩步履穩健,幾步走近肖越,神色俱厲,語氣卻淡漠的詭異:“肖越,你最好立刻停止你現在的想法!”
“陸珩,是你自己放棄的!我說過,弄丟了寧兒就找不回來了!”肖越吼道。
“我不是你!”陸珩輕蔑地看他一眼,“你是找不回來的!”
他陸珩的女人,還輪不到別人來操心!
肖越一下抓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麼!你利用她,毀了她,還想怎麼樣?!”
喬安立刻要上前,卻被陸珩擺了擺手攔下。
他嘴角微微彎了下,冷哼一聲:“不管我想怎麼樣,你都沒資格管!”他盯着肖越在他衣領的手,清冷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嘲諷,“至少我沒有一個糾纏不清的未婚妻!”
肖越的身體一僵,臉上頓時如染了墨一般,抓住陸珩的手不禁鬆開,垂了下來。
陸珩擡手整理了一下衣領,整個人矜貴優雅,聲音低沉有力:“下次再腦袋發熱,我保證你連夏家也待不下去!”
就這點本事,還敢在他面前亂吠!丫頭,你以前的眼光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肖越望着陸珩遠去的身影,胸膛猛烈的皮膚,他咬緊牙關,似用盡全身力氣,
項子風本來翹腿坐着的動作在陸珩進來的那一剎那立刻換了,他拄着柺杖站起來笑着說:“哥,你回來了?”他手裡還端着一杯咖啡遞到他面前。
“少獻殷勤!”看着他這副狗腿樣就莫名煩躁,“查到沒有?”
“這個記錄是真的沒有,我繼續查,不過找到了Leif名下的房產,派去法國的人已經去盯着了,不過Leif本人卻去了美國,也派人看着呢!”項子風不由得多問了一句,“爲什麼要盯着那個傢伙?”
程宥寧現在想走無非就是因爲覺得待不下去了,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她現在心心念唸的就是想把她母親的墓搬離出程家公墓。寧戎那個樣子,肯定是不允許的,這個時候她沒有選擇繼續說服寧戎而是突然不見了。
原因只有一個,她知道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況且能讓丫頭從他眼皮子底下不見,這個人也一定不能是個省油的燈,本來還想去監視肖越,但是他那個樣子,也不用浪費這個人力了!
他不能完全肯定,程宥寧突然消失了蹤跡是不是和Leif有關,但是隻能說這樣的可能性很大,既然沈朗最後時刻只有Leif在他身邊,而寧戎很早就知道他去世了,那至少Leif是知道他的老家還可能去過,這樣的話他能把程宥寧帶走也不奇怪!
項子風見他不說話又問了一句:“哥,我小嫂真的在巴黎?”
“不知道!”陸珩懶得和他廢話!
不就是太久沒被滿足了,瞧這臭脾氣,跟誰擺臉呢!項子風拄着柺杖回去坐下,忍不住吐槽了半天,開玩笑,他也是有尊嚴的!
喬安進來,拿着一份文件遞給陸珩:“陸董,楚董讓給你的!他說讓再問您一句,您真的想好了?”有時候喬安也在想,他們家老大到底圖了點什麼?!
陸珩拿筆簽了個字,沒有一絲猶豫。
他總要在找到程宥寧之前把事情解決好,不能讓她受委屈,也不能讓別人對她說三道四,要不還是沒辦法把她接回來。
喬安拿着文件沒動繼續說:“陸董,寧老爺子不接受幫助,聽那裡的人說,太太的舅舅雖然,”喬安停了一下,醞釀了一下言辭,“雖然做事不爲人稱道,但是對他父親還不錯,是寧老爺子自己不願意和他一起住。”
陸珩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算了,你讓人多注意那邊的情況吧!”
喬安點頭出去。
“寧戎這個老色鬼還是有點良心的!”項子風沒忍住又轉了過來,筆在手間靈巧地轉來轉去。
“你好意思說別人!”陸珩喝口咖啡站起身來。
項子風乾乾地笑笑:“你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我,自從腿傷了我就一直沒找過女人,真沒意思,今晚約個妞出來!”
陸珩冷眸瞪了他一眼走出去,“砰”一聲關上了門!
項子風盯着黑漆漆地大門,還是笑,突然他抄起柺杖狠狠砸在茶几上,黑色大理石茶几發出“咚”的一聲響,柺杖一下被彈飛,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抓了一下頭髮,哥,我們特麼這樣都值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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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宥寧看着空蕩蕩的房間,低嘆一聲,Leif這是真下定決心要讓她閉關了,裡裡外外除了一臺電話什麼也沒有,而且還告訴她,有事打電話,響三聲他就知道了。
靠,爲什麼她覺得像地下黨接頭,還帶對暗號的!
不過,她確實該收收心了,再不好好畫畫,可能都沒辦法畢業了,程宥寧圍着整個房子轉了一圈,別的不說,畫室倒是佈置的挺好,也難怪,Leif也是學畫畫的,不知道他爲什麼改做了設計師。
大概畫畫這條路太難走?可是從他的設計圖紙裡面看他畫畫至少不賴,目前爲止,她除了知道他是她親生父親的學生,被他養大,除了知道他是世界知名設計師外其他一概不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總覺得Leif並不止於此,但是她又說不上哪裡怪,程宥寧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中思慮重。
她去廚房看了看,東西也挺全,看來是考慮讓她長期窩居了,但是一看就很久沒開過火了,這個地方以前到底有沒有人住過啊,小鎮都是獨門獨院的,自己住這樣一個地方還真是,寂寞!
簡單做了點東西吃,程宥寧背上畫架出去轉了轉,法國真的是藝術的殿堂,這裡能孕育那麼多的藝術家自身的底蘊就很深厚,要是當初來這裡留學就好了。
各個小鎮離着並不遠,而且各具特色,色彩濃烈的抽象派,乾淨簡單的素雅派,高山冰河的厚重派……她偶爾走遠點,偶爾就在近處寫生。
人家都說藝術家只有在人生低谷時才能在境界上上升一個層次,不知道她有沒有可能成爲新生代畫家,她看着小橋流水,炊煙裊裊,心中也真的感慨萬千。
心寧靜了,也就專注了,外面紛紛擾擾都與她無關,她不是程宥寧,她只是天地間的一個個體,跟隨着自己的心,跟隨着世間萬物落下畫筆。
繪畫的進展讓她身心愉悅,但是感冒卻一直沒好,人體的免疫系統即使吃藥至少也得一週的時間才能好,可能以前太嬌生慣養了,總是生病,也總是及時醫治,免疫系統才特別差。
按理說不應該的,雖然她總是出去,偶爾也熬夜,但是不至於啊!
程宥寧拿起Leif給她留下的藥,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