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宥寧聽到聲音,緩緩地擡起頭,就看到了陸珩,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即使屋內塵土飛揚,他熨帖的西褲也鉛塵不染。
陸珩和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嘴角突然彎了彎,低沉的聲音格外清晰:“丫頭,玩兒夠了吧?咱們回家!”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那種輕柔的溫和讓程宥寧不安的心突然就有了方向,她咬了咬脣,站起身,還沒走就聽肖越的聲音響起:“和寧兒敘敘舊,她說餓了,還沒吃東西,要不陸董等一下。”
陸珩擡起雙眸,目光和肖越在空中對接,只片刻,他便淡笑搭言:“肖董真是客氣,多謝款待,只是寧兒的胃不是很好,晚飯只喝粥,”他頓了一下,低頭看着桌上碗裡的炒飯,繼續說,“恐怕吃別的都會消化不良。”
程宥寧聽他們兩個言語都算客氣,但是各自身上凌厲的氣勢卻不容忽視,她驀地就想起他們在美國街頭打架那次,至今覺得心驚,她緊走兩步,把手放進陸珩手裡,陸珩倏地握緊她的手,緊得程宥寧抽口氣。
她回過頭也學着陸珩的口氣說道:“學長,敘舊就到這裡吧,我確實胃不太好,飯就不吃了,多謝您費心。”
剛剛說完,就看到陸珩的臉色驟然沉了下去,程宥寧的手剛剛動了一下,陸珩立刻和她十指緊扣地交握着。
“肖董,告辭!”陸珩說完也不再看肖越的臉色,轉身帶着她走了出去。
剛出去就看到小區裡裡外外都站滿了人,密密麻麻的,各個西裝筆挺,一動不動,比她在公路上看到的場面還要壯觀。
居民區直升機根本停不下來,攢動的人潮中間,有軟梯放下來,就在最中心的位置,她嚥了咽喉嚨,擡頭看陸珩,他薄脣緊抿,攥着她的手愈緊,卻始終不發一語。
程宥寧突然就有點害怕,等她終於和陸珩到達軟梯面前時,她的恐懼立刻蔓延起來,不會像動作片裡那樣爬上去吧?握不住會摔死的吧?
陸珩拎着她,像拎一隻小貓小狗似的,讓她登上了軟梯,但是隻登上了一小格就停了下來,軟梯緩緩上行,直升機也慢慢開出去,程宥寧被掛在上面腿都有些軟,陸珩的手緊緊箍着她的腰,偏頭低聲在她耳邊寬慰:“放鬆,我在呢!”
肖越擡頭看過去的時候,天空中直升機還在轟鳴,在頭頂上方輾轉一陣最後消失在視野內。
“肖董,我們也不知道陸董是怎麼找過來的。”邱峰低頭一副做錯事求責罰的模樣,陸珩這架勢他們怎麼攔得住!
肖越也不搭言,看着天空中消失不見的痕跡,又看看屋內程宥寧剛剛坐過的地方,雙手緊握成拳。
“陸珩,你的陣仗也是夠大!”他壓低的聲音裡有陣陣寒意。
等上去之後,程宥寧還暈乎乎的,她看着後面還跟着不止一架直升機,轉頭問陸珩:“你怎麼來了?後面怎麼還有直升機跟着?”
陸珩低頭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並沒有鬆開,程宥寧覺得他目光怪怪的,一直在自己臉上彷彿化不開,突然就垂下頭去。
“我說不是我主動去找的肖越,你信麼?我說我也不想見他的,你信麼?我說……”
陸珩突然就傾身抱住她,他的下巴蹭過她的側臉,低啞的聲音有點沉:“丫頭,我信,我都知道。”
他怎麼可能還不信她?他怎麼可能還會懷疑她?他怎麼可能還去以爲她和肖越有什麼?
程宥寧的心也有點酸,肖越拿出他們曾經美好的記憶來衝擊她原本已經麻木的心,她也害怕,怕自己會心軟,怕自己還會懷念,怕自己會因爲一時的美好迷失!
陸珩的擁抱那麼溫暖,又那麼有力,她的心才慢慢安定。
程宥寧難得的回抱住陸珩,她埋在他胸口,聲音有點悶:“大叔,那次在美國我真的生病了,但是我的手錶和書包都落在了肖越的公寓沒有帶在身邊,你別因爲你看到的追蹤器上的方位就誤會我好不好?我真的在醫院過了三天,和肖越什麼都沒發生。”
陸珩聽她突然轉換的稱呼和認真仔細的解釋心頭驟然一緊,他輕輕拍着她的背,力度極其輕緩又溫柔,彷彿是在一點點撫慰她的心。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種話特別矯情,但是我之前就是特別不願意原諒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你不知道我有多委屈,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她一邊說一邊捶陸珩的胸膛,聲音都哽咽了。
陸珩像一棵樹一般昂揚的挺立,直直地站在那裡,任憑程宥寧怎麼擊打,都紋絲不動,他怎麼不知道她難過,怎麼不知道她委屈?又怎麼不知道她那顆糾結的心。
程宥寧低低地哭出聲音,漸漸地也打累了,陸珩還保持着剛纔的姿勢沒有一點變化,她的頭從他的肩膀擡起來,陸珩又倏地把她壓回去。
她有點挫,那種小委屈的感覺過去,羞惱的情緒驟然上升,她都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
她剛纔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原諒陸珩了?她剛纔的表現是不是就是默認她之前都是耍小脾氣,使小性子?
她怎麼這麼蠢!她怎麼就因爲肖越今天奇怪的舉動,心中突生感慨,又異常脆弱,就幹出這種蠢事!
到最後,陸珩竟然什麼都沒做,就是把她從肖越身邊帶出來,她竟然就感恩戴德地說了那些話,傻到家了,白糾結了那麼久,陸珩一出現什麼都忘了!
程宥寧作勢就去推陸珩,陸珩嘴角突然揚了揚,他握住她的手,聲音裡難掩笑意:“丫頭,別鬧,馬上就下去,一會兒還得坐軟梯上,你怕就抱緊點,別摔下去!”
哼,不就一個破軟梯,程宥寧推開他,等看到軟梯的時候心臟還是砰砰跳個不停,最後還是被陸珩抱着走下來的,搞得程宥寧差點羞憤欲死!
陸珩帶她回了半山別墅,剛進門,程宥寧就看到了她的車,她剛要問,陸珩卻已經帶着她進了客廳。
“都沒有追蹤器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沒忍住又問了一次。
陸珩神秘一笑:“心有靈犀。”
程宥寧推開他,坐進沙發裡,陸珩這次沒再堅持,她剛坐下,豆豆就從客廳的茶几底下鑽出來,“蹭”一下就蹦到了她的身上,程宥寧一點準備都沒有,被嚇了一跳。
等發現是豆豆時,心立刻就放鬆起來,很久沒見豆豆了,它的毛色雪光閃閃,柔順而又*,貼在身體上的感覺也特別舒服,程宥寧抱着它逗了一會兒,豆豆已經長得挺大了,她抱一會兒都覺得胳膊有點酸。
陸珩站在樓梯口看着她,老彼得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衝着陸珩緩慢而又輕微地點了點頭。
“丫頭,累了吧?去洗個澡睡覺吧。”程宥寧也鬆開豆豆,它實在是有點大也有點壯了,老彼得對豆豆真是用心,養的真好。
她擡起頭,黑湛湛的眼眸看着陸珩:“我想回去了,我還沒有和程先生說。”
“我說了,他知道你在這裡。”陸珩緩緩說道,眼角始終掛着笑意。
呃,“可是,可是,”程宥寧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出個理由,陸珩真是周到之至。
他緩步走到她身邊,豆豆已經識趣地從程宥寧身上下來又回到了客廳茶几底下,他伸手拽程宥寧:“丫頭,也不早了,你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你就算現在回去,也會吵到他們的。”
程宥寧想了想好像也是那麼回事,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都半夜了,程先生和劉靜肯定都睡了,反正住一晚上也沒事,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今天她也確實累了。
她上樓洗完澡,穿着浴袍,擦着頭髮,身體的睏倦有些上涌。
她提拉着鞋上牀的時候,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揉了揉眉心,現在還能不能反悔?她不想原諒陸大叔了,她這氣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怎麼能慫成這樣,真是嫌棄自己!
程宥寧踢了踢被子,折騰了一會兒,最後也沒抵住睏意,睡吧,明天再說,明天她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吧?
迷迷糊糊的,就聽見門的響動聲,程宥寧扭了扭脖子,眼睛都還沒睜開,身側一沉,就被人抱進了懷裡,她剛不自在地動了動,陸珩溫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從額頭臉頰,一路向下,程宥寧困的不行,隨手揮了一下,脣齒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困,別鬧了,豆豆。”
陸珩動作一頓,程宥寧,你行,豆豆!今天非得讓你知道他可比一隻寵物狗能做的多多了!
陸珩本來沒打算幹什麼,就是想抱着她睡覺而已,結果程宥寧看來是希望他做點什麼,那他也就不客氣了。
陸珩翻了個身,伸手去解她睡衣的扣子。
程宥寧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她動了動就覺得被什麼包圍着根本動不了,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結果一睜眼就看到陸珩的臉在眼前,他伏在她身上,正在脫她的衣服。
陸珩看她醒來,嘴角立刻彎了彎,他盯着她,峻眉微挑,低沉的聲音裡帶着難掩的笑意:“丫頭,你終於醒了,咱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