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深沉的夜色，一如雲墨臉上與眼裡的神色，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站着的楚韻還在等他回話，可他叫來了服務員，結了賬，這纔將清冷的目光，漫不經心的落在楚韻身上，“楚夫人，我是小輩，你給我下跪，豈不是折我的壽。”
“那您到底要我怎樣，才肯把四合院還給我？”
“……”
“雲少，那是我老公家的祖宅，是他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求求你了，你還給我行嗎。你買入時多少錢？我可以給您更高。”
“我是商人，商人是不講人情的。”
“雲少，求求您。”
“楚夫人，如果生意上的事，用求就可以，那豈不都很容易。”
站在餐桌對面的楚韻，顯得有些精疲力盡，方纔十餘杯白酒下了肚，也有些醉暈暈的。可她真的覺得力不從心，哭笑不得，整個人失魂落魄。
雲墨拿着餐巾紙，擦了擦喬小安的嘴角，“飽了嗎？”見她點點頭，牽着她的手扣在掌心，起了身，“楚夫人，我和喬喬還有事，失陪了。”
等他們走遠，楚韻想放聲大哭。
可哭不出來。
楚正走了這麼些年，她一個把楚楠天養大，還要經營楚正留下的公司。
多少風風雨雨都經過了，早就練就了一顆堅強的心。
可心裡爲什麼這麼空落落的。
她以爲，成爲一個女強人，就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早知道，如今身家過億，卻還是買不回當初的那處四合院，那時候就不該讓阿正賣了它。也許不下海經商，阿正也不會英年早逝世。
她這才坐在餐椅上，一杯，一杯的喝着悶酒，似乎在借酒澆愁。
回到酒店後，喬小安直接躺在了落地窗前的貴妃椅上。
望着窗外小半個都城的夜色，終於有了那種居高臨下，一覽衆山小的勝利感與優越感。
“阿墨，感覺好爽。”
雲墨坐在貴妃椅上，讓他躺在自己的胸前，兩人依靠在一起，一起看着落窗外的都城夜色。
無數條寬敞的公路，交錯穿插，車流在夜色中排成一串串流燈，穿梭着。
遠處的高樓，霓虹燈閃爍着。
好是一個繁華的城市。
只有王者，才能如此居高臨下。
喬小安跟了阿墨那麼久，這一次是真的感覺到了身爲雲太太的優越感。
他也望着窗外的夜色，手掌落在她的身前，扣緊她的，“今天高興？”
她點點頭，再擡起頭來，與他深情的眸子四目相對，“嗯。”
“只要有我在，楚韻不敢再欺負你。”
“阿墨，今天讓楚韻如此爲難時，我真的感覺好爽。好像以前的仇，都報回來了。”
“……”他望着她水靈靈的大眼，認真的，靜靜的，聽着。
“今天楚韻對我點頭哈腰時，以前被她罵賤人，狐狸精，掃把精，還有在拘留所對我的出言不遜，似乎都一併還給了她，好爽。”
“……”他笑了笑，修長的指尖，穿梭在她的青絲之間，遊走着。
“可是阿墨，你把她和她老公的四合院，還給她吧。”
“……”雲墨皺眉。
她依舊仰起頭來，望着他，眼睛清亮極了，“那是她和她老公的，可能有許多回憶。我知道，楚韻是一個人帶着楚楠天在打拼。我也不想那麼過分，這口惡氣已經出了，我不想和她結下死仇。”
“喬喬。”他扶着她的雙肩，迫她起身，與他面對面坐在一起，看她盤了腿，“我以爲你夠伶牙利齒，可是你還是太善良。”
“我是不想你和她結下死仇，看得出來，那四合院對她很重要，你不還給她，她肯定會記仇的。”
“接手雲氏十年來，我本就樹敵衆多，不在乎多這一個。”
“接手雲氏十年，你十八歲就開始打理雲氏了？”
雲墨點頭。
“阿墨，這十年，你很累吧？”
他笑了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十年來的忙碌。
看着他眼裡的笑意，帶着一絲疲倦，喬小安心疼極了。
情不自禁的迎過去，雙手攀在他的脖子上，靠着他的肩頭，一股好聞的薰衣香味絲絲撲鼻，那是阿墨特有的氣息，她念戀的比起了眼來。
“阿墨，我不想你樹敵太多，這一次，放過楚韻吧。”
他讓她靠了一會，雙手不輕不重的摟着她的背。
見他不答，她從他肩上擡頭，“好嗎？”
“喬喬！”雲墨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摟着她的雙肩，凝視也，“在這件事情上，我絕對不會手軟。”
“阿墨？”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去洗澡，早些睡，明早一早的飛機回d市。”
她看着他從貴妃椅上起身，大步邁開，那偉岸英俊的身影落向遠處，不由無可奈何的嘆一口氣。
“怎麼有這麼腹黑小氣的人，還真的不還給楚韻嗎？”算了，他決定的事情，她也不好強求，而且楚韻確實也活該。
等雲墨洗好澡，喬小安趴在浴室門口，見他開了門，擠進去一個小腦袋。
“站在這裡幹嘛？”
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笑道，“阿墨，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他圍着浴室走出來，“如果是四合院的事，就別開口了。”
她跟在身後，“不是，我就是想問你，別人得罪了你，你這麼記仇。要是我得罪了你，你會怎樣？”
他本是坐在了沙發上擦着頭髮，聽她這麼一問，頓了頓，“你想如何得罪我？”
“你不是說過嗎，你對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許離開你，不許提分手離婚，如果。”
喬小安怕他誤會，趕緊解釋，“我是說如果啊，我肯定是不會離開你的，只是如果，如果我要是觸犯了這一條，你會怎樣對我？”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目光越來越陰冷，越來越凌寒，好像藏着無數把小李飛刀，正無聲無形的朝她飛過來，讓人背脊一寒。
盯得她一陣心顫，趕緊傻乎乎的笑了笑，“我開玩笑的。”
重複着，“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我還是去洗澡吧。”
趕緊，溜之大吉。
這二日，楚韻也是和雲墨他們一個航班，回了d市。
回到d市後，楚楠天親自去機場接到楚韻，看見她從機場失魂落魄的走出來，她只是去一趟都城，幾天的時間，卻似乎老了許多歲，“媽，你這是怎麼了？爸留下來的四合院，你買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