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點了點頭。
喬小安恍然大悟。
不知道楚楠天是怎麼找到東方明珠來的。
她不想和楚楠天有任何的糾纏，退了兩步，手臂插進雲墨胳膊裡，挽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阿墨，我們走。”
“安安。”
雲墨陪着她走了兩步，身後傳來楚楠天痛苦的聲音。
“喬喬，你去和他談一談吧。”
“……”她眼裡寫滿不明。
他笑了笑，鬆開她挽着他的胳膊，擡手落在她的鼻頭上輕輕颳了刮。
“事情總要解決的。”
“可是……”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對你怎樣。”
她還是不願回頭再和楚楠天糾纏，可他已經擰着垃圾袋，退開了一步，“我扔完垃圾，在對面的亭子裡等你。”
雲墨走後，她望着他偉岸結實的背影，在夜色裡漸行漸遠。最後扔了垃圾，真的繞過石子甬道去了涼亭。
背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安安。”
她這才轉身回頭，什麼也不想說。
只想聽一聽，看清袁藝凡真面目的楚楠天，究竟會說些什麼。
“安安，對不起。”
“……”她不需要他的道歉，所以無動於衷。
“安安，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如此不信任。”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其實，他對她誤會些什麼，她也不在乎。
喬小安突然覺得有些無聊，雙手插進了休閒褲的褲包裡，昂起頭來時腦後的馬尾在夜風中擺了擺，還是那般青春朝氣的模樣。
一如他們初見時，她在那片綠蔭中，撞了他的模樣。
“楚楠天，今天是來懺悔和道歉的？”
“……”他滿眼痛楚，陰鬱，悔恨。
她點了點頭，退到身後的一塊石頭上，輕快的跳上去坐着。
石頭有一米高的樣子，她坐在上面，腳不沾地，便若無其事的甩了甩雙腿。
“如果是來懺悔和道歉的，那就快說吧。聽完了，我還要去找我的阿墨。”
“安安……”
“快點說，我沒那麼多的時間。”
“安安。”
來的路上，楚楠天想了好多話要對她說。
可是面對她的伶牙俐齒時，他突然覺得自己準備好的那翻話，再真誠，再發自肺腑，都是無地自容的。
五年。
她跟了他五年，不要他的錢，不要他的車，不要他的房，不要他給她買任何一樣貴重的禮物。
從來都是心思善良，只不過嘴巴狠了些，性子急了些。
他怎麼，僅僅是因爲袁藝凡的一個計謀，就懷疑她，錯怪她？
說到底，安安不原諒他，是他自作自受。
對面，喬小安仍然坐在石頭上，手裡不知從哪裡摘了一枝樹丫，上面有綠油油的樹葉。
她看似漫不經心的摘着那些葉子，一片片，扔進草地裡。
根本就看都不看他一眼。
而他，仍舊站在原來的位置，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
整個人，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安安，你還記得我們相識的那一天嗎？”
“……”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她也曾心靈悸顫過，也曾在宿舍裡偷偷笑過，也曾在上課開小差時，滿腦子都是他溫潤如玉的模樣過。
“那天我對你，是一見鍾情。”
“什麼初識，早忘記了。”
“可我沒忘記，我永遠刻是你甜美的笑容，你笑着時深深的酒窩。”
“我發現，你怎麼和袁藝凡一樣一樣的。”
“……”他不解。
她又說，“都走煽情路線嗎？前些天袁藝凡拿着些照片和一隻錄音筆來找我，讓我看在姐妹情份上放過她。還穿了我送她的粉色碎花雪紡裙，以爲我會念及舊情。你們夫妻倆，還真是一對。”
連舉動，都一模一樣。
“你早就看到了那些證據，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
“……”
“楚楠天，你要知道。如果我沒有阿墨，我的清白永遠找不回來，你們永遠覺得是我害袁藝凡流了產。”
“……”他無地自容。
“我倒覺得，阿墨沒有去替我找這些證據更好，免得你又是這副苦瓜臉，站在我面前糾纏不清。”
分手前，她發現他和袁藝凡滾了牀單，他也是這副模樣。
好像自己錯大發了，然後一份誠懇模樣，求着她原諒，她不原諒，他就痛不欲生似的。
這樣的男人，真沒出息。
“安安，我知道你現在有了他。我不求你回到我身邊。”他眼裡的痛苦，越來越多，“但是，你能原諒我嗎，看在我們曾經也相愛過的份上？”
瞧，她猜得多準。
他就是來求她原諒，得不到原諒，就痛不欲生。
唉，真是糾纏不清。
爲了節省時間，早點回到阿墨的身邊。
喬小安從石頭上跳下來，拍了拍屁屁，又拍了拍手。
“行，我原諒你。”
“真的。”楚楠天眼裡突然冒着光。
喬小安有模有樣的點點頭，“嗯。”
“……”楚楠天有些竊喜。
“我都原諒你了，你可以走了嗎？”
這口吻，還是冷冰冰的。
像是潑了一盆冷水在楚楠天身上。
瞬間就把他澆醒了。
是啊，依着安安這樣的性子，怎麼可能原諒他。
“如果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走。”
“不走是嗎？”
“……”他態度堅定，得不到原諒，不會離開。哪怕就是她真的不原諒他，能看着她，他心裡也是安慰的。
“那行，你就站在這裡吧。最好是被風吹成化石。”
那樣，他就不會再去找她，再對她糾纏不清。
喬小安又拍了拍手，然後攏了攏腦後的頭髮，邁開腳步越過他的身子，大步向前。
夜色和路燈下，是她決絕而乾脆的身影，在排排樹影中漸行漸遠。風聲簌簌的吹響身旁的花花草草，楚楠天望着她遠去的背影穿過石子甬道，最後步入涼亭。他的心，也空落落的。
見到雲墨的時候，他背對着她，面亭外的一池碧水，雙手插在褲包裡，眺目向遠。
這英俊瀟灑，偉岸結實的背影，落在這夜色朦朧的涼亭之中，又迎着清涼的夜風，倒真有些芝蘭玉樹。
似乎是聽聞了她歡快的腳步聲，他很快轉了身，朝她投來一抹溫柔的笑意，“這麼快就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