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老爺子這個笑容看起來很不協調，只有眼裡有微笑，整個五觀，尤其是臉部的肌肉，僵硬着。而且上下嘴脣不對稱，歪斜着，感覺怪怪的。
但喬小安是欣喜若狂，拿着手機在老爺子面前揚了揚，“我現在給阿墨還有媽媽打電話，他們要是知道你醒過來了，會很奇怪的。阿墨最近公司比較忙，媽媽也回公司幫忙了，所以她沒在。你別怪媽媽哦，她其實是很關心你的。每天都要兩好幾次。”
老爺子全都聽懂了，欣慰的眨了眨眼。
“先給阿墨打吧。”她從通話記錄裡，翻出最後一條，“讓他通知媽媽，反正他們都在公司。”
按了撥通鍵，電話倒是通了，但遲遲無人接聽。
於是，微微皺眉。
老爺子的目色，是跟着她的面部表情而變化的。
她一皺眉，她看老爺子也皺眉，而且目光有些燥動不安。
於是立即笑了笑，“爺爺，你別擔心。阿墨是在忙，他和媽媽都很好。公司也很好。”
本來，她是想在電話裡問阿墨，他和楚楠天的協議簽得怎麼樣的。
想想還是算了。
不能讓爺爺因爲集團的事情，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所以在電話響了很久後，終於被阿墨接起來時，她沒有問別的。
直接開口，“阿墨，爺爺醒了，你和媽媽快過來一趟。”
“爺爺真的醒了？”那邊的阿墨問。
喬小安看了一眼滿眼笑意的老爺子，握緊手機點點頭，“嗯，你們快過來吧。”
在阿墨和鄧佳茹趕過來的這段時間裡，喬小安特意陪老爺子聊着天，雖然他什麼也不能回答，頂多是翹一翹手指，眨一眨眼睛，轉一轉眼珠子。
但兩人溝通起來，很默契。
喬小安幾乎能懂老爺子的所有反應。
這就是她和老爺子相處久了，彼此對彼此的瞭解。
阿墨和鄧佳茹趕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推開門的時候，喬小安臉上掛着歡喜的笑意，老爺子眼裡也有笑意。
喬小安是剛想開口，嘴巴張了一個0形，看見二人走進來，立即噤了聲。
站起來望着二人，高興得沒有任何言語。
雲墨和鄧佳茹一左一右的站在牀邊，兩人都握着老爺子的手。
鄧佳茹熱淚縱橫着。
雲墨還算沉得住氣，但仍是高興得咧嘴笑着。
“爸，你真的醒了，你真的醒了？”
鄧佳茹拭着眼角的淚水，看老爺子會心的朝她眨了眨眼。
她便更加緊緊的握着老爺子的手，“爸，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真是把我們給嚇死了。醫院裡住着肯定不舒服，等你徹底好了，我們就回家。”
喬小安站在鄧佳茹的身後，把空間讓給他們，讓他們好好聚一聚。
可鄧佳茹卻突然抓着她的手，放在老爺子身前，“爸，這段時間都是喬喬在照顧你，多虧了你這孫媳婦。”
老爺子又眨眨眼，示意他都知道。
鄧佳茹又說，“爸，你想不想出去曬曬太陽，今天的太陽可明媚了。”
老爺子沒有作出迴應，只是目光慢悠悠的望向雲墨，眼裡的笑意淡了一些，轉着眼珠子，似乎是要向雲墨詢問一些情況。
但大家都不懂他想表達什麼，都顯得有些漠然。
“爸，你想說什麼？”
鄧佳茹看不懂老爺子眼裡的神色。
喬小安俯下身，認真的與他對視。
老爺子的眼神緊張了起來，喬小安問，“爺爺，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老爺子敲了兩下手。
喬小安看見了，又問，“那你是喉嚨裡有痰，想吐出來嗎？”
老爺子敲了一下。
喬小安這就不明白了，“爺爺，你想表達什麼？想躺下來？”
“……”
“想見醫生？”
“……”老爺子手指敲打的節奏亂了，喬小安也看不懂。
喬小安突然明白了，“爺爺，你是想問公司的情況嗎？”
老爺子眼裡的燥動不安，頓時安靜了下來，小尾指輕輕的動了一下，示意：是。
喬小安順着問，“是想問遺囑和股權的事嗎？”
老爺子又敲了一下：是。
喬小安本是不願意在老爺子面前提起這個問題的。
不想他再受到刺激。
所以，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對面的雲墨。
雲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還是坦白了，“爺爺，洪律師逃到了國外。你的遺囑和股權轉讓書都被大姑和雲謙改動過。現在，他們是集團最大的股東。”
老爺子眼裡燥動起來，嘴角也抽了幾下。
似乎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喬小安立即握緊老爺子的手，“爺爺，你別激動，你別激動，你會好起來的，你會好起來的，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的。你別想了，爺爺，爺爺，靜下心來。”
當初老爺子就是因爲情緒激動，才突發了腦溢血，中了風。
她一下又一下的在老爺子的掌心裡輕輕的摩挲着，示意他安心。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的氣息才平穩下來。
鄧佳茹望了一眼阿墨和喬小安，“讓醫生給爺爺做個全面檢查吧。”
後來，等爺爺去做檢查時。
是鄧佳茹親自陪同的。
喬小安和雲墨在外面等着。
兩人仍舊有些擔心，喬小安站在他的身邊，目不轉睛的看着緊掩的ct門，似乎目光要穿透這扇特殊的防輻射的門。
“阿墨，爺爺醒過來簡直是像一場夢一樣，我真怕爺爺還會有什麼不測。阿墨，集團裡不好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爺爺好不好，讓他先安安心。”
雲墨點了點頭。
她側起頭來望着他，“對了，阿墨。你和楚楠天簽約完了嗎？剛纔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沒打擾到你們的簽約儀式吧？”
雲墨搖了搖頭，“沒打擾到。”
喬小安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那就好。楚楠天還算說話算話。”
“喬喬！”他側了身，嚴肅地看着她，“楚楠天今天沒來和我籤協議。”
“……”喬小安皺眉不解。
“他現在在醫院。”
“他怎麼了？”喬小安小有緊張。
見阿墨沉默不答時，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會是袁藝凡這賤人，對楠天下狠手吧？”
雲墨點點頭，一臉沉重，“昨夜我還和楚楠天通了電話。他還好好的，但一夜間，他就成了一個言不能言，語不能語，動不能動的植物人。和爺爺現在的情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