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那冰涼冰涼的目光,落在喬小安身上時,簡直讓她覺得四月暖春突然就變成了寒冬臘月。想了好一陣,才覺得確實是自己說錯了話,便鬆開嘴裡的筷子,與他對視的目光也變得認真起來,不敢再有半點怠慢,“阿墨,我錯了,以後不會說分手或者離婚的玩笑的。”
“……”雲墨這才收回目光,垂頭繼續紳士的用着早餐,“等雨停了,帶你去花市。”
喬小安愣愣地望着他。
他依舊紳士的切着芝士焗土豆泥。
喬喬:“去花市?”
雲墨:“你不是說,要去一趟花市?”
喬喬:“哦,我最近工作壓力比較大。總覺得眼睛很疲勞,所以想去花市買些花,放在辦公桌室。我公辦桌上的那盆燕子掌都快枯萎了。”
雲墨:“雨停了就去。”
喬喬:“真的?”
雲墨:“嗯。”
喬喬:“你不會突然有事離開吧?”
雲墨:“今天一天,都在家陪你。”
喬喬:“明天呢?”
雲墨:“明天不一定。”
喬喬:“有今天一天,我就很滿足了。”
這時,喬小安垂頭去吃她所習慣的中式早餐,身邊的雲墨卻側頭來望着她,“喬喬。”
她也側頭,一邊嚼着嘴裡的荷包蛋,一邊回望過去,“嗯?”
雲墨:“你們公司,最近有西城的房地產開發項目嗎?”
喬喬:“我是人事部的,哪知道這些。”
雲墨:“……”
喬喬:“怎麼突然問這些?”
雲墨:“喬喬?”
喬喬:“嗯!”
雲墨:“楚楠天想買西城陳董手上的一塊地,那塊地也是我看中的。”
喬喬:“啊,你和姓楚的,竟然還會有生意上的瓜葛?”
雲墨:“如果我不給楚楠天活路,你會不會生氣?”
喬喬:“……”
雲墨:“……”
兩人又是一陣四目相對,一陣沉默。
喬小安咬着筷子,水靈靈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似在思考。想了半響,這才笑眯眯的眨眨眼,“你生意上的事情,不用過問我啦。你肯定有你自己的主意。”
雲墨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紳士的端起桌上一杯牛奶,抿了一小口,這纔將清冷的目光望向餐廳的落地窗外,風勢小了,雨勢也快停了,“吃完早餐就去花市吧,我親自開車。”
喬喬也望了望窗外,雨似乎停了,“阿德不去嗎?”
雲墨紳士的擦了擦嘴,“阿德和顧續去見陳董了。”
喬喬:“顧續?”
雲墨:“我的左膀右臂,也是我從小到大的哥們。改天帶你去見見他。”
喬喬:“好啊。”
要見他的朋友,她很樂意呢。
餐後,雲墨親自開着車,載着她去往花市。一路上,開着車窗,雨後清涼的風撲面而來,好是一陣清爽愜意。
已經不是第一次坐雲墨的車了,所以她懂得如何開這輛豪車的車窗,將它開得徹底敞開,小腦袋就趴在上面,吹着風,看着車窗外的一景一物。
又開始,她嘰嘰喳喳的本性:
“阿墨!”
“如果你不忙的時候,我們就這樣開着車,在D市轉轉圈,兜兜風。”
“那多愜意啊。”
“要是以後我們有孩子了,一家人在一起兜兜風,又是怎樣的光景呢。”
她說了那麼多句,他一直在前面認真的開着車子,沉默不答,直到她提到孩子,這才擡起頭來,從後視鏡中望了望趴在窗戶上的她,“你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喬小安離開車窗,直起腰來,朝着駕駛室努了努嘴,“我哪裡是個孩子,我今年24了。”
雲墨:“24了還想喝酒就喝酒?”
喬喬:“我只喝了一點點。”
雲墨:“你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
喬喬:“我酒量確實不好,可是要不是因爲我那天喝了酒,我們會相遇嗎?”
雲墨:“那天因爲什麼事喝酒?”
喬喬:“哪天,相遇那天嗎?”
雲墨:“因爲楚楠天嗎?”
喬喬:“阿墨,姓楚的早就跟我沒關係了,你不會還因爲他生氣吧。”
雲墨:“……”
喬喬:“要不然,我離開通宇集團吧。”
雲墨:“隨你意願。”
喬喬:“你不生氣的話,那我還是過陣子再離開吧,我還想在通宇集團再呆段日子。”
雲墨:“……”
他不吱聲後,她也識趣的噤了聲。
車子一路穩穩前行,去到花市,還是導航帶他們去的。
因爲雲墨從來不去花市,雲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去花市,御湖和東方明珠這兩處住處所有的綠化,都是讓人送來的。
而且雲家上上下下,看不到一處花,全是綠化。
這僅僅是因爲,雲家大少,從小就對花粉過敏。
最嚴重的一次,是雲墨小的時候,因爲花粉過敏誘發了支氣管炎和哮喘。
平時他沾了花粉,就算最輕的過敏現象,也會噴嚏不止,鼻癢難受。
本以爲,她說的只是買一盆花放在通宇集團的辦公桌,卻想不到她似乎是看花看上了癮,不把花市逛完,就不罷休似的。
“阿墨,這盆花怎麼樣?”喬小安揚了揚手中的金色丁香,“它叫暴馬丁香,丁香花的種類中,我最喜歡的顏色了。嗯,白丁香我也喜歡,還有小葉丁香。”
花和盆栽是喬小安的最愛,平時總愛擺弄些花花草草,孃家的臥室裡,滿滿都是花。她閉起眼來,很是享受的吸了吸這陣清新的香氣,“丁香花的香味,聞進鼻子裡很輕,很輕,但卻可以緩解眼睛疲勞。最近對着電腦的時間太多了,我得多擺兩盆在辦公室。”
雲墨沒有回答,只是掩了鼻,似乎並不喜歡花,卻一直看着她挑花。
老闆:“姑娘,對花很有研究嘛。
喬喬:“當然,我最愛花花草草了,剛纔說的那幾種丁香,我全要了。一種要兩盆。”
雲墨:“要那麼多花幹什麼?”
喬喬:“喜歡啊。”
老闆:“姑娘還要些什麼?”
喬喬:“嗯,燕子掌,文竹,都來些吧。”
儘管雲墨對花粉過敏,每次見到花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僅僅是方纔她回頭時,衝他嫣然一笑,說的那一句“喜歡啊”,他便默認了她的買花行爲。
她喜歡,就讓她買回去吧。
儘管他也知道,這麼多的花,她肯定不只是要擺在辦公室裡,更是想挪進家裡,甚至是臥室吧。
她喜歡就好。
只是他一直掩着鼻,花店老闆幫他們把好些種花和盆栽送上車,一看那是一輛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幻影”版,簡直是對他們二人刮目相看。
怪不得,這一直掩鼻的男子,周身上下都有種貴氣,又有一種很是讓人震懾的龍瑞之氣。
等喬小安剛剛坐進車裡,門還沒掩緊,便聽駕駛室的雲墨突然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
“啊……啊……嚏……”
喬小安很是關切的望過去,“阿墨,你感冒了嗎?”
“沒事。”雲墨隨手抽了一張紙巾揉了揉鼻子,然後不再吱聲,紳士認真的開着車子。那輛穩重光鮮的“幻影”,在公路中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