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勝醫院最初是雲氏家族控股的,做爲鄧夫人的鄧佳茹,在電梯口碰見了幾個老醫生,和他們打了招呼。
大家都說,她還是和當年那般年輕優雅。
談笑間,鄧佳茹再在電梯口等着電梯,就沒有那般無聊了。
身後的那部電梯,先到了一樓,但是由於等的人比較多,擠滿了。
於是,她和幾個人留下來等着下一趟,認識的老醫生也因爲有事,離開了。
過不了多久,又一部電梯到了一樓,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放眼一望,裡面只有一個西裝男,看起來倒是寬敞。
優雅的鄧佳茹,踩着細跟的高跟鞋,退了半步,讓另外兩個人先進去。
因爲那兩人,一人是穿了病服的婦女,聽她和老公的談話間,似乎是剛剛生了孩子。
所以讓他們先行。
等這夫婦進了電梯,她正準備進去的時候,擡眼一望,看見裡面的西裝男走出來。
那一望,心頭似是萬馬奔騰而過,慌亂極了。
西裝男不是別人。
正是三十餘年不見的雲清。
雲墨的父。
時隔這麼多年,雲清容貌依舊。
只是不再是當年那個年輕的青年,眼角有皺紋,頭髮有幾絲花白。
到底是老了。
到了如此知命之年,卻依舊有着當年的英姿氣質。
依舊,喜歡穿博百利,純正英倫品牌的深色西裝,和白色襯衣。
也依舊,有着一雙清冷的眸子。
眸子裡,那樣的眼神,像是布了一層寒意。
和多年前,雲鄧兩家聯姻,他站在鄧佳茹面前,冰冷的說了一句‘我不會娶你’,是一模一樣的眼神。
鄧佳茹倒抽了一口冷氣。
想起以前的種種,心裡有着酸澀和委屈,排山倒海。
這時,電梯裡的夫婦,望着發愣的鄧佳茹,提醒着,“夫人,你要上樓嗎?”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鄧佳茹被產婦老公的聲音,帶回了現實。
隔了這麼多年,她見到這個男人,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是他不相信兒子是他親生的,是他拋棄了她和阿墨,她沒有必要,再因爲這個男人有任何的難過。
於是,邁起腳下的高跟鞋,優雅的向前邁着大步。
短暫的失神後,又回到了那個優雅,大方,從容,不迫的鄧佳茹。
似乎,身後的男人,已經與她沒有任何瓜葛。
儘管,那夜這個男人醉酒後,與她發生了男女關係。
讓她懷上了阿墨。
又讓她守了一輩子的活寡。
一個女人的一生何其的長,可只有那一夜,纔是真正的女人。
左腳剛邁出去,電梯裡的晚輩還在幫忙按着開門鍵,身後的雲清便側身拉住了她的胳膊。
“佳茹。”雲清依舊面容清冷,但這語氣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他是直接連名帶姓的喊她,“別走。”
這不僅讓鄧佳茹覺得事有蹊蹺。
一個從來不會叫她小名的男人,討厭死她的男人,突然省了一個鄧字,叫得這麼親暱。
難道,有求於她?
這麼些年,鄧佳茹風風雨雨,早已不是當初青澀的少女。
也早已,看透了人心。
既然雲清這般態度,一定是有要事。
“不好意思。”鄧佳茹微笑着望着裡面的夫妻,“耽誤你們的時間了,你們先上樓吧。”
那晚輩說了沒事,關上電梯門。
鄧佳茹臉上的微笑瞬間消散,用力甩開雲清握在她胳膊上的手。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她先他一步,邁着優雅的步子,越過他的身子,朝醫院外走去。
雲清自然是跟在後頭,默不作聲。
直到到了幽靜的茶樓私人會所。
鄧佳茹特意選了一間寬敞優雅,古色古香的包間。
翻開菜單的時候,鄧佳茹是知道雲清喜歡喝西湖龍井的。
因爲雲清喜歡那種清悠的香氣,而不喜歡濃茶。
可是,鄧佳茹特意點了普洱紅茶,那種濃得有些苦澀的茶品。
沏好茶,鄧佳茹盛滿濃濃的普洱茶的紫砂茶盞,遞到雲清面前。
“謝謝!”雲清依舊沒有笑容,但聲音並不冷,“我不喝紅茶。”
“是嗎?”鄧佳茹淡淡的笑了笑,“我忘了。”
“佳茹。”雲清微微皺眉,“你以前不是一直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嗎?”
“叫我鄧佳茹,或者鄧女士。”鄧佳茹佯裝毫不念舊,“對不起,沒有人會一輩子用心去記,一個不值得的男人的喜好。”
“……”是,這輩子是他負了她。
“說吧,什麼事。”鄧佳茹自己端起几上的普洱紅茶。
輕抿一口茶,這才覺得茶水苦澀,原來她還是恨他。
把以前的恨,牢牢記在心裡。
否則,也不會在明知他喜歡喝淡茶,還特意把這盞茶泡得如此苦澀深濃。
可她面不改色,優雅的品着茶。
雲清欲言又止。
鄧佳茹放下手中的茶盞,“既然你如此爲難,那讓我猜猜。”
“……”雲清面色尷尬。
“民勝醫院是出了名的,移植骨髓的專科醫院,內國數一數二。”
“……”
“三十餘年來,你從未回過大陸。”鄧佳茹發揮着自己的聰明才智,“今天卻突然出現在民勝醫院,該不會是你有什麼親人或者是身邊重要的人,需要移植骨髓?”
雲清目光幽深地望着她,良久,良久,“佳茹,你變得聰明多了。”
不,她是一直都很聰明,只是他不知道。
“呵!”鄧佳茹一聲冷笑,“你可別告訴我,需要移植骨髓的人,是你兒子或者女兒。你想讓阿墨給他捐獻骨髓。”
“……”雲清看着她不說話,眼裡有着誠懇之意。
“難道我猜對了?”鄧佳茹皺眉,突然緊張起來。
“佳茹,對不起!”雲清顯得很是內疚,“這麼些年,我一直沒有給過雲墨任何關愛。你肯定以爲,到了這個時候我纔想起他,其實我……”
“你閉嘴。”鄧佳茹一掌拍在菱花格文的紅木茶几上,茶盞裡的茶水四濺,“我是不會讓你傷害阿墨的。想讓他捐骨髓,門兒都沒有。許多年前,你就認定了他不是你的兒子,憑什麼現在想起他來。他確實不是你的兒子,所以骨髓不可能匹配,你死了你這條心吧。阿墨不是你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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