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顧續這樣語氣堅定信誓旦旦的話語,陳母緩緩擡起頭來,眼裡有驚詫之意,卻又瞬間佯裝茫然。
顧續對上陳母這樣的目光,一個字也不語,只是微微的皺了眉,那樣的神色似對陳母有失望之意,旋即捏了捏拳,最後又鬆開。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陳母對他再次閃躲,抽開目光後望向身前的格子地板磚,“什麼報告做假?孩子發燒昏迷的事情確實是真的,剛纔你也看見了。”
顧續的俊眉皺得更緊,像是聚攏的小山頭。
聽他從鼻息裡發出一聲失望的嘆息聲,陳母的心更加緊張起來,捏緊自己的衣服一角,不敢吱聲。
顧續連連嘆息了好幾聲,終於開了口。
“這份假的dna報告,你花了一百萬之巨拿來買通姓樑的醫務人員,對嗎?”
“原來……”陳母緩緩的擡了頭,眼裡的驚詫之意越來越明顯,“你知道?”
顧續這才鬆開眉頭,神色依然失望。
“阿姨,孩子沒事了,我也放心了。以後好好照顧他,至少你們應該讓姜濤知道這個孩子是他的。”
“阿續,你聽阿姨解釋……”
“阿姨,我有了新的家庭,和靜姿不會再有可能了。您別操心了。”
“……”陳母突然覺得無言以對,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和顧續說,最後卻發現她說什麼都會是多餘的。
“還有。”顧續頓了頓,提到了重點,“我就不去看靜姿了。告訴她,別在我身上費心思了,我們回不去了,別讓我對她越來越討厭。還有,既然當了母親就要對孩子負責任。”
顧續本是想立即轉身離開的,但看見陳母如此無可奈何又如此憔悴的目光,心裡很不是滋味。
畢竟曾經他把陳母視若自己的母親。
“阿姨。”他有些哽嗯,“好好保重自己。除了靜姿的事情,你和陳叔有任何事情,我都會幫忙的,隨時給我電話。”
說完,顧續心情沉重的轉身。
光潔乾淨的皮鞋一步一步的踩在格子瓷磚上,在水毒水濃重的醫院過道中,漸行漸遠。
他沒有去產科病房看一看陳靜姿,儘管走的時候心情特別重沉,但沒有絲毫的因素是因爲陳靜姿。
只不過是覺得遺憾。
陳家的兩老口,他是一直想當成親生父母一樣奉養的。
只是想不到他和陳靜姿的婚姻走到第十一年,會有這樣的結局,會和兩老口失去如此緣分。
看着陳家兩老口的憔悴,顧續心有不忍。
但他已經是個外人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熱情的孝順二老。
顧續這一走,做爲外婆的陳母又去問了問孩子的情況。
雖然孩子度過了生命危險,但仍舊還住在重症監護病房,由專門的護士二十四小時看管着。
重症病病房裡一共有兩個護士,其中一個護士走出來後,陳母趕緊迎上去。
“姑娘。”陳母一臉擔憂,“我外孫真的沒有生命危險了嗎?”
“沒有。”一身防菌服的護士揭開面上的口罩,又說,“阿姨放心,小寶貝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那爲什麼還要住在重症監護室?”
“我們還要觀察四十作小時,一般這種新生兒高燒急病,有可能反覆發燒。所以要由專人精心照料,每隔半小時量一次體溫,隨時監護小寶貝的各種生命體徵。一般不會再有意外,只是爲了小寶貝的安全着想。”
“可是……”
“阿姨,你就別擔心,住在重症病房並不代表着情況危急,其實很多患者進了重症監護室,都是出於更穩妥的考慮,不像你們想像中那般嚴重的。”
陳母終於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這纔回到產科的住院病房。
陳靜姿是產科裡住得最久的,連別人剖腹產都沒有她住得這麼久。
只是因爲她的產後傷口發了炎,這一住就是十幾天。
她呆在這裡早就厭煩了。
陳母經過護士站的時候,聽聞有三個小護士在議論陳靜姿。
“9號房的新生兒終於算是平安了。”
“平安了又怎樣,有狠心的媽,說不定以後孩子還要受罪。”
“你說那個叫陳靜姿的心怎麼那麼狠,自己的孩子啊。你真的看見她往孩子身上倒冷水?”
“多從門外的窗戶看見的,說是想讓孩子的父親來瞧一眼。”
“這孩子的父親也是夠狠心的,孩子重病了纔來。”
“聽說好像是fb集團的執行ceo,顧少,好像是。”
陳母咳了幾聲。
幾個護士立即停止了議論。
陳靜姿在這裡住久了,連護士也認識了她的家屬。
“阿姨!”
“阿姨!”
“阿,阿姨!”
陳母臉色不是很好看,“你們誤會了。顧少不是我外孫的父親。我外孫的父親是姜氏的二兒子,姜濤。下次別在背後說顧少的壞話。”
解釋完,陳母就回了房病。
她到底還算是有些良心,不想連累了顧續。
陳母推開病房,看見陳靜姿緊張的望來。
“媽媽,怎麼樣,顧續在孩子那邊嗎?”
陳母沒有回答,只是失望的看了陳靜姿一眼,關了門,走進去。
“媽媽?你說話啊,顧續來了沒有?”陳靜姿看見陳母倒了一杯,喝了兩口,簡直是把她急死了,“媽媽,顧續到底來了沒有啊?”
陳母喝完水,轉過身來,瞪向女兒,“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我怎麼了?”陳靜姿還不服氣。
“自己的兒子生命垂危。”陳母真後悔生了這樣的女兒,“你對孩子隻字不提,不關心關心他是否是度過了難過,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還是人嗎?”
“不就是發個燒嗎?”陳靜姿不服氣的努了努嘴,“還有什麼生命危險?發個燒還能死人?”
下一瞬。
啪的一聲。
陳母站在牀邊,一個巴掌落在陳靜姿的臉頰上。
陳靜姿重新擡起頭來時,錯愕的望着陳母,滿眼的疑惑,“你打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嗎,發個燒還能死人嗎?”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陳母緩緩垂下揚起的臂膀,答非所問,“我告訴你。顧續來了,但又走了。他讓我轉告你,別在他身上花費心思了,別讓他越來越討厭你。他已經知道dna做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