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雲思思才發現，她的臉頰滾燙灼人，連同着耳根子一起在燃燒着。
小時候說出這番話，可以臉不紅，心不驚，順溜溜的從嘴裡說出來，但現在說完這些話，雲思思的心如小鹿亂撞，緊張着，害怕着，擔憂着。
好像她所有的神經系統，都不是她自己的，沒辦法控制呼吸，沒辦法控制心跳，沒辦法控制紅透的臉頰。
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看着顧西澤一動不動的背影。
時間靜止了小半分鐘。
雲思思垂在身體兩側的手默然握拳。
顧西澤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背對着她不回答，是根本不喜歡她嗎？
“顧西澤。”雲思思屏住呼吸，小手緊張的拽住衣服一角，咬了咬脣說，“你回答我。”
“……”顧西澤微微側頭，餘光之處瞥見身後嬌小的思思，酒後的他明明是暈暈沉沉渾渾噩噩的，可這個時候他比任何時候還要清醒，看了看手腕上的腕錶，這才語氣平淡的說道，“你回國的航班還有兩個小時，吃完早餐我送你去機場。”
“顧西澤！”雲思思含着淚，朝着邁開右腳的顧西澤吼了一聲，“爲什麼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你不喜歡我對嗎，只把我當成是妹妹，對嗎？沒關係，你直說，我只要你一句話。如果我們只能做兄妹，我會很快放下這種被你認爲是畸形的感情。”
“……”這時的顧西澤，才九十度的迴轉身子。
隔着雲思思三五步的距離，陰鬱沉冷的目光落在她赤足上。
發現他盯着自己的腳，她一陣緊張，左腳踩在右腳上磨蹭了幾下，不爭氣的淚水就那麼委屈的砸下來，一垂頭，剛好砸在她赤-裸的腳丫子上。
“把鞋穿上。”幾秒鐘後，顧西澤走回來，繞開她的身子從牀前提起她的拖鞋，放在她的身前，擡頭起身時，語氣平淡地說，“你的問題，四年後我再回答你。”
“爲什麼要等四年後？”雲思思並沒有穿他提來的拖鞋，拽緊了小拳頭，臉頰邊上掛滿了淚水，從小到大她都不喜歡哭，幾乎是沒有淚水，除了祖爺爺去世的那一次，所有的僅有的幾次眼淚都是爲他流的，她咬咬牙又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爲什麼還要四年後纔回答我？顧西澤，你別忽悠我，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顧西澤蹙了眉，擡手時寬厚的大拇指落在她的臉頰上，拂過她的淚痕，她卻一把推開他的胳膊，“不用你同情我，不喜歡就算了，不用這麼委婉的拒絕我。”
“如果四年後，你還想知道答案，我一定告訴你。”顧西澤的雙手垂在了身側，不眨一眼的看着她，頓了幾秒鐘，薄脣輕啓，“把鞋子穿上，換洗後我帶你出去吃早餐。”
今天，頭暈沉得厲害，而且距離她登機的時間，也就只有兩個小時了。
所以，早餐是不能再爲她親自下廚準備了。
“顧西澤。”雲思思算是臉皮夠厚，先前表白時的加速心跳，這會兒已經不那麼快了，卻有些迫不急待的想知道答案，而且非知道不可，“喜歡和不喜歡，你直接說。”
“……”顧西澤沉默，雲思思赤着腳繞到他的身前，攔住了去路，“你不開口也行，喜歡就點頭，不喜歡就搖頭，這樣總簡單了吧。”
“……”
“顧西澤，你非要折磨死我嗎？”
“不討厭。”
“那就是喜歡嘍？”
“……”
“不討厭，也不喜歡？”
“四年後再來問我這個問題。”
“四年後的哪一天。”雲思思突然彪悍起來，也不顧女孩子的形象了，完全的不依不饒，“說清楚，到底哪一天。我就不信了，你還能耗得過我，四年後就四年後。到時候你要是再不正面回答我，我讓你終身娶不到老婆。”
“……”顧西澤還是沒有告訴她，究竟是四年後的哪一天。
雲思思看着他又越過了自己，走出臥室門口，她氣得直想跺腳，“顧西澤，那就定四年後的今天，大年初七。”
“……”
“到時候，你要是再不回答我，你就是孫子。”
“……”
“我不管，你不說話，就代表你默認了，就定四年後的今天，大年初七。”
-
初七這一天，雲思思再沒有追問過顧西澤，到底喜不喜歡她。
只是飛回D市的途中，原本要大睡一覺的她，一直看着遮光板外的藍天白雲。
一個人，發着呆。
或許，顧西澤不願意現在回答她這個問題，是因爲她現在還太小了吧。
“子謙。陳子謙，醒一醒。”雲思思搖了搖身旁的陳子謙，他立即醒了，精神的望着她，“思思，有什麼事？”
“我問你。”雲思思咬了咬脣問，“我身材好不好？”
“……”什麼？陳子謙睜大眼睛。
“就是，三圍明不明顯？”
“……”陳子謙微微皺眉。
“身材不好就明說嘛。”雲思思白了陳子謙一眼，“何必這個表情？”
“還有很大的發育空間。”陳子謙開着玩笑說。
雲思思嘆了一口氣，就知道是因爲自己還太小了，所以顧西澤不肯回答她。
等就等吧，不就是四年光景嘛。
這麼多年都等過去了，還怕這四年？
回國後的日子，雲思思的精力主要放在年後初夏的高考上。
D市的康橋高中雖是私立學校，但不是交錢就能讀的，還得方方面面都是佼佼者才能就讀。
高考前的一個月，她已經滿是自信了。
所以臨近高考的前一個禮拜，她給自己放了個假，不學習，不沾書本，完全的讓自己進入放鬆狀態。
高考那三天，超常發揮。
一個月後，便收到了康橋高中的錄取通知書。
可讓她不痛快的是，顧西澤說好的四五月份就要回國，到了七月盛夏了，還沒有顧西澤的消息。
她也倔強，他不主動聯繫她，她也不想主動。
臨到要報名的前兩天，雲思思和陳子謙打完籃球回到別墅門口，隔着幾十米遠的距離，看見家門口的青銅噴池前停着一輛白色的科尼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