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對方臉上的狠絕與堅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周祁安已經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無論現在兩個人站在什麼樣的位置,他的每一次出現,只會勾起她無數回憶,但這些東西都並不是她希望記起的。
“像你這麼自以爲是,對小雨又算什麼呢?你們兩個現在鬧矛盾,就來找我,當我是什麼?”
周祁安緊緊盯住她的眼睛:“瀟瀟,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愛我的,只不過是放不過下過去我對你做的那些事情,但我今天既然能對你承諾,就一定會做到。”
他語氣認真,難怪當初的自己會被欺騙了去。
換了哪個女人,可以忍受這樣含情脈脈的目光,漆黑的眸裡,只能完全映出你一個人的臉龐。
“你的承諾一文不值。”程瀟瀟擡起頭,冷聲道出這樣一個事實。
這個結果在他意料之外,四目相對,周祁安微微一愣。
他張口還要解釋,程瀟瀟卻不想給他這個機會,起身就要離去,屏風後面一身旗袍的女人還在吟唱,餘音繞樑,客人卻沒了欣賞的心思。
他快步追趕過去,在她拉開門的剎那成功將人截住,一隻手直接擋在古色古香的兩扇房門上。
“你到底要做什麼?”程瀟瀟憤怒:“有什麼話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當然沒有。”周祁安冷靜下來,卻寸步不讓:“先坐下來,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有必要嗎?早就已經撕破臉了,你現在到我面前來演戲,不覺得噁心?”
她語氣變得尖銳,周祁安意識到自己很難將人留下來,臉色也微微變了,一隻手按住程瀟瀟肩膀,力道大得讓她皺眉。
“讓我出去。”
兩人像是較上勁了,僵持着誰也不讓誰。
身爲男人的尊嚴,他覺得既然已經低頭,瀟瀟就不能夠用這種態度對他。
“出去找陸謹言嗎?你以爲他還可以得意多久?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程瀟瀟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周祁安吐出一口氣,冷笑:“沒什麼,只是讓你可以回到我身邊的辦法而已,再說,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你是不是願意,對我來說也沒那麼重要了。”
她憤怒的瞪着面前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這個男人,很有劈開他腦子的衝動,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草還是水?
種種行爲,越來越跟一個腦殘差不多。
“好馬不吃回頭草,你還是別費心了,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女人才是你的最愛,別費心來啃我這個老草,咱倆天生八字就不和。”
“那不是你說了算的。”
“周祁安,是男人就給自己留點臉面,鬧到這個份上了,有意思嗎?”她胸膛一起一伏,明顯已經被氣得炸開了。
周祁安卻覺得很有意思,好久沒見過她這樣生氣的樣子。
以前結婚後,她更多的是遷就自己,縱容他,以至於後來越發覺得婚姻乏味,加上母親的百般挑剔,最後自然而然,就走到了這個份上。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後悔,難道真的是自己犯賤?
還是失去了才發現是最好的?
他動手將她的臉扳正,又用那種迷惑人的嗓音誘惑她說:“瀟瀟,我會證明給你看,陸謹言並不適合你,他跟那個女人的緋聞,也許並不是假的。”
“逢場作戲,難道你周祁安的女人還少嗎?”她反駁。
“如果你介意,從今往後,我不再跟他們曖昧就是。”
她幾乎要被氣笑,叉着腰大口喘息,見他一隻手還抵在門上,顯然沒有放自己離開的打算。
“要不要我打電話叫程小雨過來呢?相信她很希望看見你。”
“瀟瀟,你不喜歡看見她,不是嗎?我跟小雨的婚姻名存實亡,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只要我順利的將這些事情處理完,就可以離婚了。”周祁安一口氣說完,還笑了一下:“我們的別墅還跟以前一樣,不過如果我們搬進去,可以按照你喜歡的風格,重新裝修。”
“無恥。”
她再也忍受不住,一巴掌就招呼到了周祁安臉上。
“周祁安,你真當人人都跟你一樣下賤?巴着你不放?我今天在這裡把話告訴你,最好沒事別來招惹我,你公司倒閉也好,關門也罷,那都跟我沒關係,別來糾纏我,更別用什麼跟謹言有關的藉口。”
周祁安被她一巴掌打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一愣神的功夫,程瀟瀟已經推門出去,走向大門口。
他站在原地,看着服務員差異的目光,憤怒的衝他喊:“看什麼看,滾出去。”
服務員忙轉身離去,來這裡的客人,他們得罪不起。
周祁安重新坐下來,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卻沒了胃口,瀟瀟難道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人嗎?
自從知道有陸謹言這個人的存在開始,他一直都對他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佩服,仰望,羨慕,到最後的妒忌。
他既渴望成爲這樣的男人,站在那樣的高度,又覺得他不過是出身好,要是換一個位置,未必會比自己的今天爬得更高。
如果說他僅僅是程小雨的舅舅,陸氏繼承人,他會將這一份羨慕繼續下去。
可他現在成爲了瀟瀟的男人,他咽不下這口氣,妒忌燃燒着他的理智,只想要不顧一切,毀滅陸謹言。
看着他從那個位置上跌落下去,纔是他最希望做到的。
程瀟瀟一路又趕回醫院,看看天色已經很晚,不知道爸爸怎麼樣了。
自從踏入大門開始,眼皮一跳一跳讓她整顆心都跟着懸了起來。
不由自主加快腳步,朝病房走去。
她到的時候,護工正在替程嚴華擦拭身體,程瀟瀟等了片刻,出進去。
這個時候程嚴華大概是有些清醒的,一看見程瀟瀟靠近,就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平時他頂多是從自己渣渣眼睛,極少會有情緒波動這麼激烈的時候,不禁感到懷疑,擡起頭問護工:“這昨天我走了之後還有什麼人到這裡來過嗎?”
護工說:“程二小姐來過。”
程瀟瀟一聽,瞬間涌上來不好的預感。
“爸,是不是跟小雨有關係呢?你有什麼話想要說嗎?”她將枕頭放到程嚴華身後,儘量找了一個讓他靠着舒服的姿勢。
哪知手剛剛伸過去,程嚴華就用他瘦骨嶙嶙的手將她抓住,然後不斷搖晃着,嘴裡也同時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程瀟瀟湊過去,安撫他:“爸,別急,慢慢說好嗎?我在這裡聽着呢。”
“小……小雨……”
從他口中,艱難吐出了兩個字。
“小雨來過?”
程父眨眨眼,露出一個急切的眼神。
程瀟瀟心下一沉,抓着他的手問:“是不是她對爸爸做了什麼事情?”
程父急切的發出“嗚嗚”的聲音表示確認。
“到底對爸爸您做了什麼?”
“嗚嗚……公……公司……”他急切想要將真相說出來,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嚨裡。
“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
“嗯!”
程嚴華不斷睜開眼睛又閉上,不一會兒,又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程瀟瀟知道這樣也問不出什麼來,只能找來護工,詳細問了一下程小雨到這裡來的具體時間。
程父睡着之後,她迫不及待走了出去,在走廊裡就給程小雨撥了電話。
忙音中。
程瀟瀟想,大概這個女人已經將自己拉黑了。
想到這個可能,她直接將電話打給了周祁安,難怪這個混蛋敢來找自己,原來是爲了耀武揚威。
腦中現在一團亂麻,她痛恨自己大意,在程小雨來醫院獻殷勤的時候就該想到,她絕對沒有這麼好心。
這一切完全證明了當初猜想,只是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糟。
周祁安前腳出離開,這麼快就看見了程瀟瀟給自己的來電,脣角都咧到了耳朵根後面。
“瀟瀟,這麼快就想我了嗎?”他以爲對方終於想通。
哪隻她聲音冷冰冰,接着就是一頓痛罵:“周祁安,你這個卑鄙小人,還能更無恥一些嗎?”
“瀟瀟,你到底在說什麼呢?”
“你跟程小雨兩個混蛋到底對我爸做了什麼?”她氣得顫抖,口不擇言痛罵:“趁人之危,我早該想到你們這種人渣是絕對做不出什麼好事的,沒想到已經無恥到這個程度。”
“瀟瀟,你慢點說,有什麼事情我們不能好好溝通嗎?非要這麼針鋒相對,你也聽明白我的意思了。”
“你給我閉嘴。”她對着電話那端的人咆哮:“我不管你們想做什麼,接下來我一定會動用我所有的力量,讓你們付出代價。”
周祁安笑了出來:“瀟瀟,大概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吧,難道我今天沒跟你說清楚嗎?”
他這麼興奮得意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當初那份設計稿是屬於程氏的,如今公司在他跟程小雨手中,等於變相得到了那一切。
這個項目可以分一杯羹,同時可以讓他的身價,得到實質性的飛躍。
所以他敢叫板陸謹言,不出意料的話,不用多長時間,他就會被迫從陸氏離開。
那個時候,瀟瀟又是一個人,他也就重新有了機會。
“周祁安,別太自以爲是。”她冷聲警告,憤怒得掛斷了電話。
從這裡問不出什麼來,只能等,相信程小雨忍耐不了多久,就會找上她來。
冷靜下來之後,她又重新返回了病房,原本想打電話給陸謹言,但一想到他忙碌的樣子,手指停留在屏幕上怎麼也按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