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座的男人濃密的眉宇緊皺，薄脣抿成一條線，鷹隼一般的目光搜尋着視線可及的地方，卻沒有那個姣好的身影。
“找！”只低低的一句，盛澤一個電話附近的尋人車輛迅速出動。
其實左如萱只是轉了方向，並未走太遠，秦曜的人效率之高，找到她並沒費多大力氣。
只不過，讓所有人驚了一下的是，這是秦總第二次讓他們如此找人，第一次是小曼離開。
左如萱這會兒正因爲凍得發抖，沒興致再玩雪，打算找個手機讓麥潔過來。
可是還沒撥通，卻忽然被人從後來擄走。
“啊？幹嘛？”她本能的掙扎，第一反應是光天化日居然有人綁架麼？她一個歌手結誰仇了？
“放開我！救命啊！綁……”架字還沒出口，她的嘴被一個大掌狠狠堵上，下一秒就被扔到了車裡。
然後眼前是秦曜陰森森的臉。只掃了她一眼，卻是低聲吩咐盛澤開車。
驚魂未定的左如萱鬆了口氣軟在座位上，嘴裡卻是不服軟的道：“放我下午，拿了包我自己打車回去。”
但她的話就像掉進大海的石子，一點動靜都激不起來。
男人的電話忽然響起來，他只是看了一眼，接通，吐了幾個字：“馬上就到。”
哦，看來是因爲接她耽誤了時間，左如萱想。
但她是不會覺得愧疚的，又不是她讓他回來的，當然，秦曜好似也並沒有怪她的打算，全程無話。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氣氛太可怕，即便和他處了這麼久，卻依舊不習慣他的冷漠。
轉頭看着窗外的雪，忽然種種的嘆息，想起早上的爭吵，她忽然皺起眉，真的要解約了？原本沒去想了，忽然的沉悶氣氛，又讓她難受了。
解了就解了吧，不用再體驗秦曜的陰晴不定，她該慶幸一些，可是忽然回想，從他第一次對她憤怒到無以復加，到後來輕快的玩鬧，無微不至的照顧，甚至幾次做親密的事，明明都是同一人，爲何卻又忽然恢復了當初的冷漠？
是她的錯嗎？也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爲他會縱容她。
她不知道車什麼時候停的，等發覺，自己面對着的車門卻忽然開了，迎面就是秦曜淡漠的臉。
她只覺得臉頰好涼，擡手擦了一下，手背竟然溼了。
自顧蹙了蹙眉，又擦了一下，還是溼的，她居然流淚了？自嘲的一笑，在他深沉的目光中下車。
她沒看到，剛一開門時，男人見她臉上的淚痕一瞬間，驀然蹙起的濃眉，心底輕輕一震，化不開的心疼。
在清醒時，這是他第二次見她流淚，第一次便是她說要帶夜宵的夜晚坐在臥室。
不是嚷着解約麼？不應該歡天喜地的麼？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快步走開的背影，眉宇依舊沒解開。
進了會所大門，左如萱才轉過頭，看着不緊不慢才走進來的男人。她纔想起，他來談事，那她來幹嘛？她可不想像上一次遇到那個禿驢的情況。
但容不得她多想，男人只環了她一直往裡走，然後走進包廂。
男人談事一定
要選這樣的地方麼？她皺眉，明亮的辦公室有什麼不好？
“喲，秦總帶女伴了？”有人試着探究。
“不礙，照舊。”男人卻吐了兩個字。
而剛一坐下，她連回神的時間都沒有，沒來得及看清坐着候着秦曜的都是什麼人，門口便涌進來幾個女人，一股腦往人羣裡黏。
她皺起眉，一臉不適應，也許她是被養在溫室裡的花朵，這種陪酒陪笑的場面，冷晴沒讓她去過。
女人們笑臉燦爛，身體如遊蛇，手臂好似抽了骨似的嬌軟直往人身上鑽。
原來秦曜所說的照舊是不必管她這個女伴是嗎？
一不留神，她就那麼被人硬生生的和秦曜擠開了，那女人的身子一滑溜就坐在秦曜邊上，半個身子倚了上去，嬌滴滴的模樣。
“來來來，今晚主要就是玩兒！玩不好啥也不談！”不知是誰發話了，引來一堆附和。
左如萱卻深呼吸，心底驀然的不舒服。
一轉眼就能看到秦曜的手搭在他身側女人的身上，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他對那些女人送去的食物來者不拒，送上的身體更是笑臉接納。
她就那麼看着他的手從搭在女人手臂上轉爲鑽到手臂底下，輕輕揉捏的動作幾乎讓她咬牙。
想起那也是碰過她的手，她竟有說不出的難受，鄙夷，嫌棄，更多的卻是憤怒。
她不是一個易怒的人，只是這一刻，在場的人明知道他帶了女伴，他卻根本沒有尊重她，哪怕是一點點。
還記得上一次吳廳長要求要她的時候，他的堅決與維護，和如今的態度相比，真是可笑！難道就因爲今天要解約嗎？就這一晚都等不了要在她面前這麼踩她的尊嚴。
猛然，所有人都停了動作。
因爲左如萱忽然從座位上彈起來，緊緊皺着眉。
她轉頭看着秦曜，他卻依舊自顧的淺笑嬉戲，根本連一個目光都懶得給她。
她一步步走過去，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左右摟着的女人，把眼底不爭氣的溼潤逼回去。
“有這麼急嗎？我現在回去把解約簽了，玩得盡興！”她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目光一直盯着他，即便他從始至終都沒看她。
可是低着眉的男人卻依然緊抿脣，狠狠皺眉。他不知道自己爲何反倒排斥女人投懷送抱了，原本很享受她的氣憤，卻忽而沒了興致。
“啊！”走了兩步的左如萱忽然又轉身回去，一個女人就忽然被一杯酒潑了滿臉。
那女人愣了一下，看了沉默不語的秦曜。
男人也愣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左如萱，潑辣蠻不講理的行爲讓他皺了眉。
而他還未反應過來，身邊的女人卻忽然起身，也一杯酒澆在了左如萱臉上。
左如萱忽然想起了當初她被關穎欣潑酒的事兒，這一次呢？他會不會又着不一樣的理由，比如，妨礙他的生意，然後反過來再斥責她的行爲？
她忽然笑了，真是戲劇性，剛簽結婚契約，她被人潑了，這要解約了，居然也被潑了呢！遇到秦曜可真是她的‘福氣’！
“滾！”猛然低沉
的聲音，他的目光正狠狠盯着她，那麼冷。
她的心涼了一截，臉上卻是笑的更甚，轉身大步離開。
包廂裡的氣氛凝結了幾秒，所有人都驚了一驚，秦曜是冷漠，但卻極少發怒。
但男人卻黑着臉轉而盯着那個潑完酒還沒把酒杯放下的女人。
因爲他冰冷的目光，女人幾乎被嚇得退後了一下。
“沒聽到我說話？讓你滾！”繼而，男人越發低沉的聲音，嚇得她落荒而走。
隨即在所有人不解的的目光下，男人卻也大步出了門。
盛澤看着左小姐戚着眉紅着眼出來，還沒反應過來，又一個女人抽噎着出來，緊接着看到了秦總暴黑的臉，好似才明白怎麼回事，趕緊跟着往外走，上車等着。
左如萱出了會所，不問方向只顧大步往前衝，甚至不看行人不看紅綠燈，心口堵着一團酸刺的東西，隨着眼淚橫流，總算舒服一些。
不想去想明天解了約會怎麼樣、要怎麼樣，就算他再憤怒，也顧不及，做了一回真正撒潑的女人，他肯定不會喜歡吧？
“左如萱！”
“咯吱！”
身後猛然的大叫。眼前忽然刺耳的剎車上。她被驚得魂飛魄散，身體好似被車輕輕擦了一下，四肢發軟。
耳邊響起隱約的罵聲響起的同時，身體被狠狠往後撤，然後被緊緊摟住。
一擡頭，是紅燈。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面前的車輪胎都快冒煙了，可見剎車踩得多狠。
“不要命了？”耳邊忽然響起男人低低的聲音，很沉很用力，還帶着一點點幾不可聞的顫抖。
同時，她被放開，差一點因爲太突然而沒站穩，看着打結的眉頭，眼底的焦急還來得及收起來。
他追出來了？沒有像上一次一樣責怪她，原來他會這麼着急？這麼關心她的麼？
她愣愣的站着，心情複雜。她很想說，想收回早上的話，忽然不想解約了，可是開不了口，只望着他淚流不止。
終於，他忽然轉身，大步離去，她半張着嘴又閉上。
她這才咬着脣前走，可是剛走了幾步，卻忽然撞上了堅實的東西，逼人的氣勢，不用看也知道，是秦曜。
她擡頭看了他，咬脣不語。
“回去籤解約，是麼？”他忽然低低的說。
她依舊不說話，只是心頭更加酸澀。而他卻忽然靠近，皺着眉，一副探究，又一副嘲諷。
“左如萱，解約前，你要不要告訴我，爲什麼酒吧買醉？爲什麼忽然變得不可理喻？”他眯着眼，好似剛想起她這麼的反常。
倒忘了，他也反常的當着她的面與其他女子嬉鬧。
好像這樣的答案呼之欲出，兩個人卻都不說話了。
“別告訴我，你當真了契約，愛上我了？”他輕飄飄的吐了一句。讀不明的意味。
‘愛’。左如萱終於狠狠皺眉。她從來不知道這個字的感覺，就算和賀嘉煜走到了結婚那一步，她也不曾。
但是現在，她好似並不覺得應該否認。
只是，他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