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如萱是憤怒得沒了理智了,陸小曼是孕婦,是嗎?陸小曼是孕婦他就這麼護着?可是她也是孕婦!爲什麼卻反而要受他不斷的傷害?
陸小曼被打得蒙了,眼看着她居然還想落下第二巴掌,氣得擡手擋的同時,一把推了她。
左如萱原本就已經站在了門口,這一推,半個身子跌出了門外,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摔倒的一瞬間,她已然不去關心會不會摔傷哪兒,只雙手護着小腹,剛剛她就已經覺得小腹不舒服,那細微的疼痛在提醒她情緒不能太激烈,可是她沒能忍住,依舊失控了。
現在,這重重的一跌,只覺得小腹開始劇烈痛起來,她驀然收緊眉頭,一手撐着地面,一手放在小腹上。
她打了那一巴掌,到她被推到不到幾秒的時間,秦曜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此刻滿臉的心疼和慌亂,終於冷然掃了陸小曼一眼,慌忙過去想將地上的人抱起來。
“疼!”小腹越來越痛,撕裂的痛,好像要把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裡生生扯下來,她臉說話都變得無力,瞬間,臉色泛白。
秦曜見她如此,神色越發慌了,伸手作勢抱起她,低低的聲音滿是緊張:“哪裡痛,告訴我。”
那一刻,她已然顧不得憤怒,緊緊抓着他的衣袖:“送我去醫院,求你!我要孩子……”
她很堅定,就算這是他的孩子,就算她恨他,可是她要這個孩子。
可是聽了她的話,秦曜卻猶如觸電般僵在那兒,幽深的眸子,不可思議的低垂:“你說什麼?”
“血、血,她流血了……”站在一旁的陸小曼忽然看到了左如萱腳腕裡滲出的血,愣了一下,略顯顫抖的聲音。
秦曜眼角狠狠一縮,她懷孕了?下一秒,心痛、驚愕、恐懼已然催促着他的腳步風一般掠往車庫。
四年前陸小曼流產的畫面,他一直不敢回想,這一刻竟是滿滿的恐懼,恐懼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現。
陸小曼依舊愣在門口,微微皺了眉,左如萱竟然真的懷孕了?所以,先前她沒有猜錯,可見,她安排的那個計劃是多麼及時。
剛剛讓她打自己,就是爲了激怒她,她做好了自己可能受傷、可能動胎氣準備,沒想到卻是反而讓左如萱動了胎氣,這算歪打正着嗎?
雨裡,一輛車如離弦的箭一般從別墅車庫離開,呼嘯着一路趕往醫院。
盛澤原本因爲剛把秦總送回來,下着大雨,一直在車裡等着,卻見他忽然抱着太太滿是驚慌。
後座上,左如萱已經痛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痛得都沒有力氣再抓住他的衣袖,卻拼命的併攏雙腿,奢求這樣可以留住肚子裡的孩子。
男人的臂膀一直緊緊擁着她,從出了門開始,秦曜臉上的驚愕徹底轉爲深不見底的心痛。
“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不讓我知道你懷孕?”他低低的、暗啞的聲音,卻滿是顫抖,一句話不停的在重複,說到最後,變得哽咽,可他那不是在怪她,卻是在怪
他自己,這段時間,他不僅沒有時刻陪着她,更是令她傷透了心。
回想剛剛替陸小曼擋了一巴掌,說陸小曼懷了孕,現在一看,終於知道她爲什麼忽然變得激動,同爲孕婦,他是丈夫,竟護着別人。
他已然悔恨難當,緊緊抿着的嘴脣和她一樣泛白,不斷顫抖的雙手,卻除了擁着她,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的看着她流血,痛得他心也在滴血。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他擰緊的眉宇,反覆的話語像在安慰她,卻更像在安慰他自己。
四年來,他對流產充滿恐懼的陰影,不敢想象,如若這個孩子沒了,她該多麼恨他?
他很清楚,他可以失去陸小曼,可是無法再失去她。
痛苦之餘,左如萱費力的要求去蘇玄所在的醫院。
車子抵達醫院時,左如萱撐着最後一絲知覺,被放在平牀上,她抓了護士的手,虛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話:“蘇玄,要蘇玄幫我……”最後‘留住這個孩子’幾個字,她沒能說出來,只勉強做出了嘴型,痛暈了過去。
護士只聽了蘇玄兩個字,愣了愣,但也立刻讓人去叫了蘇醫生,想必和蘇醫生認識,加上蘇醫生本精通婦科。
“病人叫什麼?”護士問了一句。
“如萱。”秦曜推着平牀,陰鬱的臉,焦急之中低低的吐了兩個字。
“去叫蘇醫生,報病人名字。”護士擔心蘇醫生太忙,特意讓報病人的名字。
平牀快速推向急救室,護士一邊做着緊急保護措施。
盛澤停好車,跑到病房外,只看到了秦總站在窗口,痛苦的低頭,放在窗臺上的手緊緊握着,手上還有着血跡,但他也不敢過去幫他擦。
從陸小曼流產那次之後,盛澤再也沒見過秦總這麼恐慌的樣子,這甚至比四年前還要糟糕,一路過來,他的手一直在顫抖,可見多麼的害怕太太流產。
蘇玄聽到護士說一個叫如萱的想要他過去,他皺了一下眉,卻聽護士說:“病人有流產的可能,流了不少……”護士的‘血’字還沒說出來,他已經風一般趕往急救室。
幾乎是跑着到了急救室門口,蘇玄看到了低頭立在窗口的秦曜,以及那個保鏢。
看來,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是選了陸小曼麼?
他果真沒法守護如萱!
狠狠皺了眉,蘇玄才轉身推了急救室的門,一進門,可見她已經流了不少血,他不禁皺緊了眉,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左如萱感覺自己睡了一覺,可是意識裡有一股力量逼着她必須醒過來,她要告訴蘇玄,無論如何保住孩子,但是不能告訴秦曜。
迷糊的,她看到了緩緩滴下的針水,有人影在晃動,她很想說話,但是未果,掙扎半天,終於擡起了手。
蘇玄轉眼見了,一步過去握了她的時候,略顯驚愕,她怎麼會醒過來?轉頭看了麻醉的針水,劑量是足夠的。
“沒事的,如萱,你現在不能
說話,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蘇玄握着她的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但是她沒有鬆手,虛弱而費力的吐出一句:“必須保住孩子……別告訴,秦曜!”
蘇玄微微蹙了眉,也點了頭,輕輕拍着她的手背。
他知道陸小曼懷孕了,所以,是陸小曼去找了秦曜,秦曜讓如萱拿掉孩子麼?
這種狠心的事,他相信一向冷漠的秦曜或許真做得出來,看來,他做的事算是沒做錯。
只有蘇玄一個人知道,陸小曼的胎兒絨毛活檢,與秦曜的DNA對比並沒有構成親子關係,是他把陸小曼的胎兒絨毛活檢樣本,換成了如萱的。
原本這只是他離開之前的試驗,想看看陸小曼會做什麼,想看看秦曜會不會讓如萱受傷,看來他都猜對了。
雖然他這樣的行爲有悖職業道德,能避免如萱一直在秦曜身邊錯下去,也值了。
急救室的門打開,病牀上的人正在昏睡,臉色蒼白,被護士推着往病房走。
門一開,秦曜便猛然轉身,大步湊到了平牀前,滿臉滿眼的都是心疼,一直跟着平牀到了病房,他一直沒開口問孩子怎麼樣了,因爲不敢。
好一會兒,蘇玄才走近病牀,依舊戴着口罩,看着秦曜此刻的痛心和懊悔,他卻冷冷的開口:“先生,孩子沒保住。而且病人失血過多,需要細緻調理一段時間。”
病牀邊的男人幾乎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握着牀上的人,痛苦埋頭,許久都沒說話。
蘇玄安靜的站了會兒,看了看開着的窗戶,走過去關上,然後再一次對着秦曜:“兩小時後她會醒過來,有什麼事就叫護士。”
說完,他作勢走出病房,但是到了門口卻忽然秦曜低低的聲音叫住。
“等等。”秦曜低埋的頭擡起,卻好似沒有力氣站起來,只是微微轉頭問:“會影響以後的生育能力麼?”
秦曜真的怕了,怕了陸小曼身上的事,再在如萱身上重演,他不想讓她嘗那種痛苦,他更不敢想象,她會多麼恨他。
聽完,蘇玄皺了眉,他難道還想着如萱再懷他的孩子?
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好一會兒才調整語氣,平穩的道:“不一定,看病人恢復情況,還需要做進一步檢查。”
但,他是絕對不會讓如萱出事的,他既然能把她的孩子的保住,就也一定會把她的身子調理到最好。
說完話,蘇玄緊緊抿脣,終於走了出去。
回到辦公室,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飛往D國的機票退了,她出了事,他不能就這麼扔下她。
病房裡,一片沉寂。
秦曜始終待在牀邊,一直握着她的手,眉間陰鬱。
盛澤幾次到了門口,卻終歸沒有走進去,許久之後,透過門上的玻璃,隱約卻能見到男人微微抽動的肩膀,只是背影,卻都可以看出濃濃的痛楚。
兩個小時過去,可是牀上的人並沒有醒過來,甚至都已經入夜,她依舊沉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