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之所以知道墨修塵早就醒了,是因爲她關上門,又從上面玻璃窗看了一眼病牀上的他。
看見他眼睫毛顫動了下,蓋在被子裡的手,有在動。
她和顧愷在外面沒聊多久,回病房,他卻很清醒地靠在牀頭看報紙,那神色,完全不像剛醒來的人。
和他在一起這麼久,她對他的一些小習慣是瞭解的,由此,基本能判斷出,他當時就醒了的。
他可以製造機會讓顧愷和她聊天,那有沒有可能,那天顧愷和沈玉婷一起出現在她家,陪她逛街,實際上,墨修塵也是知道的?
墨修塵面不改色,輕挑俊眉說:“當然是那樣,然然,你別胡思亂想,更不要因爲我的一個錯誤,而讓自己心事重重。”
“對了,你有沒有問你哥,周明富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這話題跳躍得真快,溫然怔了一下,才搖頭:“我沒問,這兩天沒打電話,明天去公司再問吧。”
“嗯,也好,明天你去公司上班,要不要把小劉錄的音,也帶給你哥哥聽聽。”
剛纔看的電視節目結束,墨修塵拿起搖控器,隨意地換臺,溫潤的眸子,卻沒有看着液晶顯示屏,而是溫和地停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
溫然搖頭,淡淡地說:“不用,我到時跟他說說就行了,周明富人都死了,程佳那些話,對我們毫無意義。”
墨修塵認同她的觀點,但還是提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周明富已死,你哥哥知道了他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也沒有用。可是,如果那些事,不只是周明富一個人所爲,那就還有用的。”
溫然抿抿脣,心思轉了幾轉,幽幽地道:“程佳那裡,除非你自己去,否則,她是不會說真話的。”
“然然,我會讓程佳說出真話的,你放心,對她,我不會溫柔憐惜。”
墨修塵說得很肯定,這件事,不僅關係到她和溫錦的仇人,還關係到他,周明富和肖文卿有着見不得人的勾當,是再明顯不過的。
而肖文卿,是害死了他媽媽的兇手,指不定,也是害死了溫然父母的兇手,他現在反而不急了,真相早晚有揭開的那一天,他要好好的享受這個抽絲剝繭,一點點接近真相的過程。
“好吧,那這偉大而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你不僅要讓程佳說出她知道的事情,還要讓她趕緊的喜歡上小劉,給他生兒育女纔好。”
說到最後,溫然眸子裡漾起一抹笑,映着璀璨的水晶燈光,看起來嬌俏明媚,她想着程佳爲小劉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就覺得是一件特別有趣的事。
沒有注意到,墨修塵似潭的深眸裡飛快掠過一絲情緒,笑着說:“這個一定有,你就等着喝他們喜酒的那一天吧,除非程佳孤獨一輩子,不然,她能嫁的,只有小劉!”
溫然笑說:“你好霸道,程佳未必聽你的。”
“她當然不會聽我的,就像那天早上面對記者一樣,無路可走,她必須做一個選擇。”
墨修塵說得輕描淡寫,可語氣充滿了自信和篤定,這話若是被程佳聽見,她肯定會覺得覺得絕望。
溫然笑笑,結束這個話題,回到剛纔的那個話題上:“不說程佳了,你跟我說說顧大哥和顧家的事吧。”
墨修塵眸子閃了閃,爽快地答應:“好,你想聽關於什麼的,顧家是百年醫學世家,他父親,爺爺……”
他的話被旁邊沙發上突然響起的手機震動聲打斷,墨修塵轉身,拿起被自己扔在一旁的手機,關了鈴聲,那嗚嗚地震動聲似乎更加的惹人注目。
“是沈玉婷打來的,要不要接?”
墨修塵把手機屏幕轉向溫然,上面閃爍的名字映入眼簾,溫然眉心輕輕一蹙,無所謂地說:“你想接就接吧,又不是找我的。”
“沈玉婷一般不給我打電話,也許真的有事。”
墨修塵說完,長指按下接聽鍵,懶洋洋地‘喂’了一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沒有開外音,溫然聽不見沈玉婷說了聲,也不想聽他和別人講電話,起身,去了洗手間迴避。
從洗手間出來,墨修塵剛好講完電話,英俊的眉宇輕皺,從神色看,似乎是有事,“然然,我有事出去一趟,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你自己早點休息。”
溫然眸子輕眨,看着幾步外的墨修塵,淡淡地說:“你去吧!”
墨修塵走到她身邊,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又憐惜的揉了揉她柔順的腦袋,才轉身,去衣帽間換了衣服出門。
“修塵,你把我叫出來,什麼事?”
酒吧裡,顧愷到時,墨修塵已經喝完一杯,長指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他在他面前坐下,端起另一杯酒一飲而盡,探究地盯着他,“難道C市的事情還沒解決好?那名工人的家屬不願意嗎?”
C市的事,他知道一些,以爲墨修塵是因爲那事煩惱。
“我好像說錯了話。”
墨修塵擡頭看了顧愷一眼,又垂眸盯着手中的空杯,答非所問地說。
顧愷皺眉:“什麼意思,你說錯了什麼話?”
“你還喝嗎,要是不喝,我們就去車裡說。”
墨修塵說話還真是跳躍,若不是顧愷瞭解他,肯定會跟不上他的節奏,他話音落,顧愷笑笑,掏出錢包主動給錢。
付了帳,兩人一起出了酒吧,顧愷跟着上了墨修塵的阿斯頓,遞給他一根菸,又幫他點燃。
墨修塵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對着半降的玻璃窗吐出一串菸圈,把煙夾在指間,眼睛看着窗外夜色,緩緩吐口:“那天晚上,我看着溫然和溫錦太過親近,一時衝動,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顧愷眸底閃過一絲詫異,他不知道墨修塵到底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但肯定不是什麼好聽的,他纔會這麼懊惱:“你竟然吃溫錦的醋?修塵,溫錦雖然不是然然的親哥哥,但他和她生活了十幾年,那份兄妹之情,是不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