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新藍紅着雙眼,問:“你不想幫我?”
“你表姐現在身上有案件,你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逃?”丁拓勾脣淡淡一笑,那個笑充滿了諷刺。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和秦稍端硬碰硬?那和以卵擊石又有什麼區別?!”
秦稍端指了指走廊盡頭的窗戶,“你去那邊看看,下面是不是有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劉新藍疑惑的走近窗戶邊,果然看到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坐在石凳上抽菸,此時,他正邊吐着煙邊狀似無意的擡着頭朝齊園園病房的方向看着。
劉新藍心下一驚,連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們這是被監視了?什麼時候的事?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你們這一旦有任何舉動,秦稍端將會在最快的時間內得知。”
丁拓來這也是讓人做了掩護才得以進來的,而且剛纔他只是在門口遠遠的瞧了一眼,並沒有進去,現在兩人說話又找了個最偏僻的角落,一切的一切,都在顯示着他在躲避着秦稍端的眼線。
並不熱的天,劉新藍生生的給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沒想到,秦稍端竟然一點退路都不給她留。
那她上次帶着齊園園去碧水源的事秦稍端肯定也是事先知道了,要不然怎麼會那麼碰巧‘不在家?’
被人監視,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下,這種滋味真是不好受!尤其,這個人還可能隨時要置你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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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星期六,秦稍端不用上班,他覺得這段時間經常做那事,確實辛苦媳婦兒,剛好秦老爺子種的玉米熟了,尹隨心一直嚷嚷着要吃烤玉米。所以他打算好好的犒勞犒勞媳婦兒。
這天天氣很好,秦稍端讓楊叔支起架子,幾個人開始忙了起來,楊叔對烤玉米很有一套,翻玉米的時候,不時還刷上一層濃濃的蜂蜜,那香甜的味道老遠就能聞得到。
芳姨則在院子裡架了一口大鐵鍋炸花生米,這是今年剛下來的新鮮花生,裹上放了鹽和各種調料的雞蛋麪,一大盆下到油鍋裡,一邊攪,一邊炸,這樣做出來的花生,外皮鹹鹹的,有點酥,裡面的花生米還是很脆的,吃起來特別有味道、有嚼勁。
“來,稍端,隨心,快過來嚐嚐這花生米!這可是你芳姨的絕活!”秦老爺子笑呵呵的朝秦稍端和尹隨心招手,他特別愛吃花生米,拿這個當零嘴兒吃,芳姨經常做,做好了拿密罐子封着,秦老爺子沒事的時候時不時的丟幾粒放進嘴裡,他說這個比超市賣的那些花生米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又沒防腐劑啥的,吃的放心。
秦稍端扶着尹隨心在秦老爺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尹隨心肚子已經六個月了,不過看着卻像一般孕婦七八個月的肚子那麼大,尹隨心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伙食太好了,導致肚子上長了一圈脂肪。
幾個人邊吃花生米邊聊天去,氣氛好的不得了。
“玉米好了,嚐嚐我烤的玉米吧,蜂蜜都融化進去了。”楊叔將烤好的玉米放在衆人面前。
這是秦老爺子他們自己種的玉米,掐着時候掰的,不會很老也不會嫩的出水,現在刷上蜂蜜後熱着吃,又甜又糯,尹隨心咬了一口,滿嘴甜香甜香的,“真好吃!”
秦老爺子笑着道:“你楊叔沒跟着我的時候開過燒烤店,看來,這手藝啊,沒荒廢!”
楊叔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憨厚的笑了笑。
“媳婦兒,我也要吃。”秦稍端說着張了張嘴,其實他手上也拿着一根烤玉米,但他就是想吃媳婦兒手上的。
秦爺爺重重咳了一聲,朝秦稍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收斂點,都這麼大的人了,你說你有玉米,幹嘛還惦記着你媳婦兒手上的,要知道,她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在吃。
秦稍端回了一個眼神,意思是:沒辦法,媳婦兒手上的玉米就是香。
尹隨心吃的很開心,完全沒注意到這一情形,她舉着玉米送到秦稍端的嘴邊。
秦老爺子看到這一幕,頓了頓,而後不禁輕笑出聲,一旁的芳姨和楊叔也都面上都掛着笑,小夫妻感情好,他們自然樂意見得。
“很好吃。”尹隨心自己咬一口,讚一聲,而後往秦稍端嘴邊送。
秦稍端就着尹隨心的手咬了一大口,邊嚼邊點頭,“是很好吃。”
“是吧,那再吃點。”尹隨心自己吃了一口,又往秦稍端嘴裡送。
就這樣,兩人一口一口分吃了一個玉米,啃完了一個尹隨心還有些意猶未盡,她拿過秦稍端手上的那根,兩人又分吃了第二根玉米。
吃完了玉米,秦稍端扶着尹隨心去後面湖邊那轉悠轉悠,當飯後消化。
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尹隨心感覺有些累了,她現在身子沉,特別容易乏,秦稍端見此,趕緊扶着她回屋休息。
尹隨心睡着之後,秦稍端坐在桌子前準備處理未完成的工作,這時,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下,他看了眼牀上睡得正安穩的尹隨心,輕手輕腳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按接通鍵,電話那頭就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差點兒沒把秦稍端的耳膜給震破。
“哥……哥……救救我……”
秦稍端趕緊把電話從耳朵邊兒拿開,皺着眉辨認着那邊兒傳來的哭聲。
這聲音就算化成灰他都聽得出來,這不是周博濤那個癟三又是誰!
“哥,救救我吧,快救救我,我錯了,這地方我一天也不能呆了,我快瘋了啊哥!”
秦稍端聽着這聲兒,差點兒沒笑出來。
周博濤那邊兒還催命似的叫着,“哥,哥,哥,哥,哥,你聽到嗎?哥……”
秦稍端朝着話筒吼了一嗓子:“閉嘴!叫魂兒呢你!”
那邊兒立刻噤聲,周博濤顫巍巍的吸了吸鼻子。
他的內心裡還是很怕秦稍端的。
秦稍端冷“哼!”了一聲,“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早幹嘛了你?在部隊待的如何?是不是感覺很爽?”
“哥,我對不起你,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打死我也不敢了!”
“放過你?!你他媽的被人利用合着一起坑我,還讓我放過你?”
周博濤哭的無比的悽慘,“哥,這地方我真待不下去了,真是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地方啊,吃的都是豬食,手機沒信號,天天不到五點就起牀,他們還總欺負我,都瞧不起我,嗚嗚嗚,哥,你讓我回去吧,我求求你了,只要讓我回去,讓我做什麼都成,嗚嗚嗚嗚……”
周博濤估計真是太傷心了,哭成這副熊樣,秦稍端憋着笑,憋得腮幫子都酸了。
“你怎麼到哪都被人欺負啊?!還是不是男人啊?!瞧你那熊樣!但凡你長點腦子,我也不會把你送到那去,你到那兒都是你自己自找的,你那腦子裡缺根弦,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啊?!我就想不通了,你怎麼蠢到這個地步了!”
“嗚嗚嗚……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欠了高利貸的錢,他們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要挖了我的眼珠子我敢不還嗎?”
“什麼?你再說一遍,你欠了高利貸的錢?!什麼時候的事?你他媽又跑去賭了?”秦稍端從周博濤話語裡捕捉到一絲不對勁,他冷着臉問。
周博濤抽抽搭搭的哭着,“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不還錢他們就讓我死啊!我不敢死,後來丁哥就幫我出了這個主意,他說你有錢,不缺這點錢,所以我才……”
“你說什麼?!”如果說剛纔秦稍端是驚訝和氣憤,那現在簡直就是如遭雷擊,一下子整個身子都繃緊了,“你剛纔說什麼?什麼丁哥?不是個姓雷的男人嗎?怎麼又變成丁哥了?周博濤,你個兔崽子,你在耍我是嗎?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周博濤抽泣着:“哥,我之所以跑到澳大利亞,一直躲着你,不是怕你揍我……不是,也是怕你揍我,但是,主要是,我覺得我對不起你,特對不起你,我混蛋,你對我那麼好我還坑你的錢!”
“你別他媽廢話,丁哥到底是誰?說啊!”秦稍端臉色鐵青,冷汗順着額頭滑了下來。
秦稍端雖然氣憤周博濤這麼白癡,但一直沒懷疑過周博濤的話,他是真以爲他被人利用了,所以才把他送到部隊裡去,想讓他好好的磨鍊磨鍊,從內心裡來說,秦稍端是希望周博濤往好的方向發展的,他不希望他真的就成爲一個一無是處的窩囊廢,甚至,他都已經在爲周博濤的未來鋪路了,可是他這些付出得到了什麼呢?得到的卻是:周博濤根本不是被人利用的,他就是有心和人一起來坑自己的錢的。
周博濤這番話就跟個炸彈似的,一下子在秦稍端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就好像一個人養了很久的一條溫順的小狗,他每天帶它遛彎,餵它吃好吃的,把它照顧的好好的,甚至,在他的心裡,它就是他的親人,可是有一天卻發現這條狗其實是隻狼,而且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咬了他一口,這叫人如何相信?如何接受?
“丁哥就是丁拓,是秦梓茜的未婚夫,他對我很好,幫了我不少忙,他還勸我不要賭博了,可是我,我手癢沒忍住,又跑去賭了,欠了高利貸三千萬,高利貸天天找人堵我,我不敢跟你說,就去找丁哥,丁哥就幫我出了這個主意,他說你很有錢,不差這點錢,但是這錢對我來說就是救命的錢啊,哥,你不要怪丁哥,這事他沒插手,都是我做的,我回去給你當牛做馬贖罪行嗎?求你了,求你把我弄回去吧,只要把我弄回去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周、博、濤!”秦稍端雙眼通紅,咬牙切齒的喊道:“你他媽的怎麼不去死!”
周博濤嚇得心臟直哆嗦,“哥,對不起……”
秦稍端覺得全身發寒,整個身子直晃悠,連一個輕巧的手機都有些拿不住了。
他早就應該懷疑到丁拓了,從張智說周博濤曾三次出現在天恆大廈起就應該懷疑了,是的,那個時候他是懷疑了,可所有他原本應該去相信的親人都合起火來瞞着他,合起火來欺騙他,編出一系列根本不存在的謊言,去掩護那個叫丁拓的人渣,所以,他被丁拓那個小人一直玩弄於股掌之間,看到自己身邊的人背叛自己,看到自己陷入一個怪圈裡一直走不出來,丁拓肯定高興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