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的窩棚被全部拆除後,倒成了漸漸匯聚到襄州的禁軍臨時駐地,等到京西南路三位主官一到,許清將權力及堆積如山的案牘正式移交後,便要帶着兩萬禁軍拔營回京了。
京西南路新任經略使謝安國是晏殊推薦的人選,提刑使牛孟軻是范仲淹推薦的人選,而轉運使李四維是趙禎自己定下的人選。
許清在給趙禎的私人奏章上,對三位主官人選未置一語,但細細地闡述了京西南路對西北戰略的重要性,並在光化軍知軍人選上,讓趙禎自己仔細斟酌,務必派一個智勇雙全的能將坐鎮。
與西夏的戰爭將是一場空前的國戰,陝西周邊的穩定,以及後勤保障能力就變得極其重要。
在許清的長遠計劃中,還要把鄧州西通商州、藍田、京兆府的道路拓寬鋪平,這段道路穿越于山間,以前要鋪路會十分困難,但現在可以大量使用炸藥開路,事情就變得容易了一些。
勞力除了隨州城裡那幾千拒不投降的叛軍外,再從裁撤下來的禁軍中,挑選一部分組成建設兵團,這條大路一但修成,吳越荊楚這一大片地區的物資,就可以通過水路運達襄州以北,然後轉陸路快速輸往西北。
而這種通道,也必將成爲內地溝通西北的經濟紐帶,對大宋的好處無須贅述。
從京西南路三位主官人選上可以看出,許清的話趙禎多少聽進去了一些,李四維原是工部侍郎,對架橋鋪路之事本是行家裡手,趙禎特意把他放到京西南路來做轉運使,這就是給許清最明顯的信號。
許清和石崇禮帶二萬禁軍反京,襄州官員全體來相送,城中百姓更是自發的站到路邊,拿出家中不多的吃食,一個個饅頭、一個個雞蛋搶着往禁軍手裡塞。
很多鄉下的百姓也趕了來,男男女女、扶老帶幼,提着酒壺拿着吃食,送行的百姓綿延數十里,依依不捨,一聲聲親人、恩人地喊着,雙眼朦朧、淚溼衣衫。
將士們人人挺着胸膛,踏鏗鏘的步伐,盡力地表現出自己作爲一名軍人的榮耀,這次來京西南路,戰鬥談不上劇烈,他們更多的時間是在用自己的雙手,幫着百姓重建家園,軍管期間,超凡的效率,廉潔的風尚,用他們軍人的脊樑帶着飢寒交迫的百姓,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其間雖然也出現了少數害羣之馬,也被許清迅速處理,並將處理結果通報全軍,使得這支禁軍真正做到了不拿百姓一針一線,成爲離亂期間百姓的主要依靠,一心一意地幫着百姓重建家園。時間雖然不長,軍民之間卻建立起了濃濃的魚水情。
經過了一場心靈的洗禮,建立起軍人的榮譽感後,許清相信這二萬禁軍,必將成了大宋名副其實的精銳之師。
這一段路走得很慢,百姓們紛紛擁上來,但許清早有軍令,百姓現在生活還得困難,哪怕是一個雞蛋,也不能拿百姓的,這些東西便士卒與百姓間塞來塞去。
而許清乾脆躲在車上不敢露面,連那面招討使大旗也讓人暫時捲了起來,坐在對面的石崇禮感慨地說道:“夏寧侯這次不但迅速撲滅郭邈山等人叛亂,還在不到一個月時間內,使京西南路從戰亂中初步恢復過來,說實話,以前聽說夏寧侯亦文亦武,深得陛下信任,我還多有不信,而今親歷此事後,我對夏寧侯是發自內心的佩服了。”
“石樞密這話多有不妥之處,此次平叛及戰後重建,若沒有石樞密大力支持,共同謀劃,事情豈能這般順利,石樞密不但保證了軍隊後勤,而且帶人一力拿下隨州,戰後重建中,石樞密更是親自走訪各州縣,餐風宿露,指導重建工作,真論起來,石樞密這種不計名利,不論得失的風範才真是令人景仰啊這次的首功,自當以石樞密爲主。”
許清這話說得不算太假,石崇禮在重建工作中確實非常低調,也是親自下到一線,走訪各地,實實在在的辦了許多實事。
估計石崇禮也非常清楚,這是一個難得的鍍金機會,他雖然是趙禎放到樞密院牽制韓琦、富弼的,但他以前的資歷太淺,淡不上什麼威望,這種情形下,他若想正真在樞密院站穩腳跟,就得拿出一份可圈可點的功績來。
石崇禮出自大宋有名的勳貴之家,祖上從石守信開始,就跟着太祖趙匡胤打天下,雖然自太祖杯酒析兵權後,石家在朝中就沒有了多少實權,但是勢力仍不容忽視,這些勳貴的能量,不在於他在朝中任多大的官職,而在於他們盤根錯節的關係網。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許清自然不會故意去得罪石崇禮這樣的人,而且這次的功勞,分越多到石崇禮以及隨自己出徵的軍官身上,就對自己越有利,他這次在京西南路的種種做法,一定給許多人留下了話柄,自己的功勞越大,就越容易遭人眼紅忌恨。
常言道,物極必反,自己官升得已經夠快了,若是再升,難道未滿二十歲就封王拜相?連許清自己都覺得十分荒謬,有晏殊和八賢王在,加上趙禎的信任,事實上許清現在根本不必再往自己身上推砌什麼官職,只需慢慢的積累資歷就行。
石崇禮聞絃歌知雅意,含笑對許清拱手作禮道:“夏寧侯這般說,我是愧不敢當啊夏寧侯盛讚之情,我會銘記在心,作爲監軍,這次夏寧侯及趙、李等幾個都指揮使的功勞,我會如實報與朝廷,以便陛下對有功將士予以嘉獎。”
倆人心照不宣,三言兩語定下了回京後的基調,這一路上相處得極爲相投,天天在車上下棋,期間許清重操舊業,常擺些殘局與石崇禮對戰,走到穎昌府時,許清已經毫不客氣地贏了石崇禮兩百多貫,倆人在車上咋咋呼呼的,每次聽到許大官人那得意的哈哈大笑後,接着使傳來銅錢叮叮的響聲,讓外面的士卒詫異不已。
而打穎昌府開始,許大官人一改常態,開始接受地方官員的宴請,每日裡推杯換盞,倚紅偎翠,一路走,總有半日醉眼朦朧,對官員們送上來的孝敬也多是欣然接受。
到鄭州府時,許清收受的孝敬已經有滿滿的兩大車,除了普通士卒不知情外,連李承武、樑成棟他們都看不下去了,這與許清一直向他們灌輸的思想相差太遠,一個二個開始變着法子勸說他,趙野更直接,氣呼呼的差點沒跟他翻臉。
許清醉眼微張,胡言亂語道:“各位兄弟,你們是軍人,你們不能收禮,我不是軍人,所以我能收禮,這禮他們送得樂意,我收得開心,各得其所,我若是不收,這豈不是要得罪一大幫的人,何苦來哉這禮我是必須得收必須得收否則就會得罪人,就會被人彈劾……你們放心,回去我請兄弟們吃酒就是……”
趙野見他羅裡羅嗦,這做貪官還做出道理來了氣得七孔生煙,倒是李承武彷彿聽出點什麼來,很快把這些手下拉走了。
自許清領軍出征開始,京華時報一直不間斷的、對京西南路的戰事作報道,對戰後重建工作更是濃墨重彩、花了極大的篇幅作宣傳。
並一一列舉了京西南路現在緊缺的物資清單,總之就是給人一個提示,只要抓緊運過去,這些物資就能賺到大價錢,把京城裡的商人和百姓的心攪得癢癢的,許多人紛紛把商品運往襄州去了。
這自然是許清當初故意弄出來的,商品涌入京西南路越多,那裡的百姓受惠就越大,當然這也不完全是在騙人,象方有信他們動作快,就賺了不少,關鍵就在那個‘抓緊時間’上,先到的人自然能賺錢,後面的賺不到大錢只能怪你落後了,時間就是金錢嘛連這個意識都沒有,你經什麼商?
而今天的京華時報,更是將出徵禁軍返京的消息放在了頭條,別人家對此或許不會太過激動,夏寧侯府卻因此炸開了鍋,許清大婚的日期眼看就到了,而他還出徵在外,許安和藍嬸的頭髮幾乎愁白了,這萬一錯過了婚期可如何是好
小顏拿着報紙三蹭兩跳跑上了琴樓,把這個消息告訴紅菱她們。
“快快快讓家中護衛快馬打探,許郎他走到哪裡了”紅菱激動得連聲催促着。
小顏突然好奇地問道:“紅菱姊姊,你急什麼?要急也是晏姊姊他們急,她們還等着嫁給少爺呢”
被小顏這麼一說,紅菱也覺得好笑,誰知小顏上下打量了紅菱幾眼,突然咭咭地笑道:“人家知道了,紅菱姊姊是急着想給少爺生小少爺”
紅菱大窘,將小顏一扭佯裝叱道:“你這小丫頭知道什麼,你再瞎說看我不收拾你”
“哼紅菱姊姊,這有什麼,人家也想給少爺生孩子呢可是少爺老拿人家當孩子……”
“你這不知羞的丫頭,有你這樣的嘛也不怕傳出去家笑話”
紅菱話雖然是這麼說,卻有些心不在焉起來,真說起來她與許清同房也差不多半年了,前段時間更是不顧羞澀,主動求歡,可這肚子至今未見動靜,難不成自己身體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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