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責備了,張二勇卻卻一點兒都不惱火,聽着她絮絮叨叨的關心自己,在看看拉着他手腕兒的那隻小手,張二勇的心裡甜的像吃了蜜似的,嘴巴也情不自禁的咧開了。
正傻笑着呢,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女孩兒焦急的聲音:“蘭丫姐,不好了,你爹讓你老姑父給揍了,你快出來啊!”
沈若蘭一愣,咋回事兒?她爹不是出門買菜去了嗎?咋還讓她老姑父給揍了呢?
張二勇臉上的笑也瞬間凝固了,沉聲道,“走,去看看!”
倆人疾步出了屋,看見招娣正焦急的站在她家的門外,看見她出來了,大聲道:“蘭丫姐你快點兒,你老姑夫正揍你爹呢,揍的可狠實了!”
沈若蘭來不及多想,跟着招娣跑了起來,邊跑邊問:“咋回事兒,咋還打起來了呢?”
招娣氣喘吁吁的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我們剛扣完麻雀正要回家呢,半道上就看見你老姑父在他們家大門口揍你爹了,都打出血了…。”
一聽打得這麼狠,沈若蘭跑得更快了。
沒等跑近呢,遠遠的就聽到她老姑父齊來順粗魯的罵聲:“你個連老婆都養不住的大酒包、窩囊廢,大過年的敢上老子家找晦氣,有種你再罵呀?你倒是罵呀?”
接着,便是一陣沉悶的噗噗聲,應該是拳頭和腳踢打在身上的聲音。
張二勇的步子比他大,順着聲音搶先一步趕到了齊來順兒家。
大門口,齊來順正拳腳交加的毆打沈德儉呢,沈德儉大病初癒,身虛體弱,哪是這個壯年莊家漢的對手,此時此刻,就只有抱着頭,蜷縮在地上捱打的份兒了。
“住手!”
張二勇怒喝一聲,轉眼衝到了齊來順面前,一把攥住了他掄起的拳頭。
張二勇是遠近聞名的獵戶,齊來順認得他,也曉得他最近幫了自己這個不成器的二舅哥兒不少,只是不知兩人是什麼交情。今兒見張二勇大過年的也來了,爲了替二舅哥出頭兒還跟自己動了手,曉得兩人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就賣了他個面子,停了手。
這時,沈若蘭也跑來了,看見她爹蜷縮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的,心下一疼,不禁勃然大怒道,“姓齊的,你憑啥打我爹?”
齊來順是沈若蘭的小姑沈秀英的丈夫,也就是沈若蘭的小姑父,是沈若蘭的長輩。
齊來順見沈若蘭一過來就指着自己的鼻子怒吼,也火了,喝道:“沒教養的東西,就這麼跟長輩說話嗎?”
“你有教養?有教養你大過年的毆打自己的大舅哥?”
沈若蘭叉着腰兒,潑辣的亮出了嗓門兒,“你不知道我爹是大病初癒嗎?要是把他打壞了,看我饒不饒你?”
齊來順纔不怕她個黃毛小丫頭呢,鼻子一哼,道:“是你爹自個兒欠揍,跑我家來要賒賬買雞,不賒給他就罵人,大過年的,誰家不想討個好彩頭?他這種人跑我們家來就夠晦氣的了,還敢罵罵滋滋的觸黴頭,你說他該不該揍?”
這會兒,沈德儉已經被瘦丫和招娣扶起來了,一張本就蒼白的臉跟開了顏料鋪似的,又紅又紫又青又黑的,人也被打得搖搖晃晃,站立不住,隨時要昏倒的樣子。
沈若蘭看了她爹一眼,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要是齊來順說的是真話,那他爹也確實欠揍,只是欠揍歸欠揍,不能把人打得這麼狠吧?這筆賬,她肯定得找他們老齊家算的。
沈德儉虛弱的擡起頭,仇恨的看着齊來順:“他罵你娘,他該死!”
一句話,讓沈若蘭滯住了。
沒想到她爹罵人的緣由不是因爲賒不到雞,而是因爲齊來順兒罵了她娘。看起來,她爹對她孃的感情還不是一般的深啊!
關於她娘,原主的腦海裡沒留下一點兒記憶,大概是她娘走的時候她還太小,都忘光了,僅有的記憶就是從小到大她奶奶和她姑姑們對她娘毫無底線的詆譭和侮辱,什麼破鞋,什麼養漢老婆,什麼不聲不響的跟人家跑了……
原主從前沒主見,聽人家這麼說,她也跟着認爲她娘不好,但是現在的沈若蘭具有成年人的思想,會按照成年人的思維模式去理性的思考問題了,她覺得她孃的失蹤很可疑,未必就是跟人家跑了,說不定裡面還有別的問題。
至於是什麼問題,她還沒來得及去深究。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娘絕不是那種作風不正、水性楊花的女人,她一定很優秀,不然他爹也不會因爲失去她如此頹廢,如此痛苦!
聽見別人侮辱她的時候,明知道反駁會被打的頭破血流,他還是會奮力反擊,又自己微薄的力量的維護她。
就憑這個,她也得替她爹孃討個公道。
“你罵我娘了?”
她看着齊來順,平靜的問道。
齊來順滿不在乎的說,“誰罵他了?我說的是事實,一個老孃們家,不聲不響的跟人家跑了,不是破鞋是什麼?”
“你看見我娘跟人跑了?”
沈若蘭眸子眯起,聲線比之前又冷了幾分。
齊來順瞪了瞪眼,“那還用看?一個老孃們無緣無故的沒影子了,不是跟人家跑了,難不成是變成神仙飛…。嗷……”
後面那話還沒落音,齊來順突然捂着嘴巴發出一聲吃痛的嚎叫。
沈若蘭拍了拍手,淡定的說,“剛纔那一下子,是我替我娘給你的,往後要是再讓我聽到你詆譭我娘,我就不是往你嘴上扔石頭,而是望你嘴巴里灌屎了。”
齊來順沒提防,被沈蘭丫一石頭打到了嘴脣子上,嘴脣子都給打破了,火辣辣的腫起來,真特孃的疼啊。
“她爹,你沒事兒吧!”
齊來順的一聲慘叫,驚動了一直躲在院子裡的沈秀英,她慌慌張張的跑出來,上前扶住了她男人。
這邊,張二勇也急忙奔過來,站在了沈若蘭面前,“蘭丫,你沒事吧?”
沈若蘭莞爾一笑,“我沒事,就是教訓教訓滿嘴噴糞的畜生而已,咱們走吧。”
這一石頭她是使足了勁兒打的,眼瞅着齊來順的嘴脣子都被她給打出血,腫起來了,她的氣也就消了。
這邊,齊來順齜牙咧嘴的捂着厚嘴脣子叫了幾聲,痛勁兒稍緩後,擡手看見了掌心中的血跡,氣得臉都綠了,指着沈若蘭大聲咆哮,“有娘養沒娘教的死丫頭片子,敢跑我們老齊家來撒野?石頭娘,快攔着她,別讓她跑了,今兒不打掉她兩顆牙,我就不姓齊!”
沈秀英聽到自家男人的話,跟聽了聖旨似的,噌的一下向沈若蘭撲過來。
沈若蘭纔不怕她呢,雖然她的身子骨不如沈秀英強壯,但好歹是個鄉派出所的小警察,在警校裡面練過的,對付江湖上的殺手不行,對付個農村老孃們兒還是綽綽有餘的!
她擼起袖子就要上去跟沈秀英打,不妨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扯到了身後。
“蘭丫,當心!”
張二勇擋在了她的前面,臉陰沉着,眼中佈滿了寒霜,一雙強健而有力的手臂,將她牢牢的護在了身後,不容任何人靠近。
經年累月跟深山老林裡那些兇殘嗜血的野獸們搏鬥,無數次在生與死的邊緣摸爬滾打,他身上那股彪悍狂野殺伐果斷的氣勢,在這一瞬間乍然而出,深深的震懾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本來已經衝到了面前的沈秀英,第一個感受到了這種氣勢,舉起的竟手怯怯的縮回去了,那模樣要多慫有多慫。
她心虛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又回過頭,怯怯的看着她男人,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該咋整好了!
連沈若蘭都被張二勇的氣勢給震驚到了,沒想到這個靦腆羞澀的傻小子,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真是讓她太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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