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孩子沈若蘭認得,是她大姑家的寶貝兒子王寶根。
她大姑嫁的是本村的村民王萬福,倆人就只有王寶根這一個兒子,慣得無法無天的,每次見到沈若蘭,王寶根總是變着法的欺負她,她大姑慣兒子,對兒子的惡略行徑多半視而不見,要是實在過分看不下眼兒了,就不疼不癢的申斥幾句,王寶根也根本就不怕,依舊是我行我素。
從前的沈若蘭就是被這混小子打怕了,從來不敢從他家門口經過,現在的沈若蘭哪記得這些呀,這會子捱了打,又翻找了從前的記憶,纔想起之前的那些。
想到前身遭受過的打罵,現在身上還疼着呢,沈若蘭難免有些氣憤,大聲呵斥道:“你這死孩子,怎麼打人呢?我可是你姐。”
王寶根脖子一梗,氣哼哼的說:“你纔是死孩子呢,就打你咋地了,誰讓你上我家尋摸了?告訴你,你來了也是白來,花生是我娘給我炒的,一個粒兒都不給你吃!”
花生?
這特麼都哪兒跟哪兒啊?
沈若蘭哭笑不得,她就是從他家門口路過,啥時候惦記他們家的花生了?就算她惦記,就她大姑那摳搜勁兒,也不可能給她吃一個粒兒啊。
眼瞅着王寶根的土坷垃又打過來了,沈若蘭一邊躲閃一邊扯着脖子叫起來:“大姑,大姑,你家寶根打我。”
“咋地了咋地了?這大晌午的吵吵啥呢?”
沈大姑拎着鍋鏟子風風火火的跑出來,一見沈若蘭,立刻撂下臉來:“哎呀,你咋來了呢?你不是病了嗎?不好好在家養病遙哪溜達啥?萬一把病氣過給別人可咋整?”
得,剛見面就不分青紅皁白的指責她,順便還指出她病了可能會招住別人,直接把她擋他們家門外去了。
沈若蘭不傻不捏的,自然聽得懂她大姑的意思,她拉着臉說:“我也沒想上你家來啊,我就是從這路過,你家寶根就拿土坷垃打我。”
王寶根大聲道:“你撒謊,你準保是聞住我們家炒花生的香味兒跑來蹭花生吃的,娘,你可不行給她吃,花生都是我的,我誰也不給。”
沈大姑點了點兒子的額頭,嗔道:“你這孩子說啥呢,你蘭姐病着呢,不能吃花生這些不好克化的東西,花生還在鍋裡呢,趕緊的跟我進去,看一會兒炒糊了你又該嚎喪了。”
嘴裡說着,扯了王寶根一陣風似的往屋裡去了,看都沒再看沈若蘭一眼。
王寶根得意的回頭衝沈若蘭吐舌頭,氣沈若蘭說:“看看,我娘不讓你進來吧,你來也是白來,我娘炒的花生可好吃了,就不給你吃,饞死你。”
沈若蘭無語的望了望天,這娘倆,讓她說點啥好呢,她就從這路個過而已,咋就愣是被他們給扭曲成來蹭花生吃了呢?一個破炒花生而已,她都不稀的吃好不好,別說是炒花生,就算是五香花生、鹽焗花生她都吃夠了呢!
等等!
五香花生!鹽焗花生!
沈若蘭頓了一下,忽覺腦中靈光一閃,哈哈哈,賺錢的法子想到了!
對,就做五香花生米!
上輩子,她是農村長大的,那時改革開放的風剛刮進了村子,村裡不少腦瓜靈活的村民開始響應國家‘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號召,紛紛搞副業,有的搞養殖,有的搞農產品加工,她大舅媽家就是做五香花生米的,那時她放學後還經常去幫忙,對五香花生米的做法可以說是耳熟能詳,祥記於心。
五香花生米的做法很簡單,且製作的成本低,見效快,無風險,好操作,對她這種急需賺錢又沒有本金的人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打定主意,沈若蘭的心裡輕鬆多了,也不計較她大姑和王寶根的惡劣行爲,調轉方向輕快的朝家裡走去。
快到家的時候,正好碰上她大娘於氏的妹妹小於氏,小於氏也嫁在本村,這會兒正要往大爺家去竄門子呢。
“呦,蘭丫呀,這是溜達去了?”見到沈若蘭,小於氏停下腳步,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在沈若蘭的記憶中,這個小於氏的爲人並不好,別看她表面上一團和氣,實際上背地裡奸壞奸壞的,幹過不少損人不利己的壞事兒,村裡人背後都叫她於二壞呢。
雖然她並沒幹過害沈若蘭的事兒,但沈若蘭不想跟這種人瓜葛,於是一邊走一邊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招呼過了。
小於氏看着沈若蘭那副帶搭不惜理兒的樣子,嘴一撇,“這孩子,見了長輩連個話都沒有,還得長輩上趕子跟你說話,真是越活越緊緊了。”
沈若蘭聽見了,但懶得理她,低着頭徑自回去了。
小於氏輕輕地呸了一聲:“死丫頭,三槓子打不出個屁來,活該沒人待見你……”嘴裡嘟囔着,已經進了大爺家的大門兒。
這邊沈若蘭一回到家,立刻滿屋的翻找起來。
做生意需要本錢,她是一文錢都沒有,就只能寄希望與她那個便宜爹了。
沈若蘭的家不大,只有兩間屋,其中東邊一間是便宜爹的,臥室兼堂屋,家裡來人去且(客)的都在這個屋裡招待,不過記憶中,除了奶奶和小叔來過幾次,再就很少有人來了。
便宜爹屋裡東西很少,一鋪大炕佔了半間屋子,炕上的炕蓆早就爛了,爲了不被扎到,炕上常年鋪着一牀露着棉絮的鋪蓋,許是年頭多的緣故,鋪蓋裡面的棉花已經不彈了,看着黑乎乎,摸起來硬邦邦的,還有一股子汗泥味兒。
鋪蓋盡頭位置,擺了一張掉了漆的四方炕桌,上面放一盞已經沒了油的油燈,這就是沈若蘭跟她爹平日裡吃飯的地方,緊挨着炕桌的炕梢上,雜亂無章的堆了幾件破破爛爛的衣裳,都是補丁摞補丁的粗布短衣,皺巴巴,灰撲撲的,也不知多久沒洗了,沒等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子汗臭和腳丫子的臭味兒。
沈若蘭佩服起原主來,再這種環境下都能吃進去飯,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她秉着呼吸,將便宜爹的那堆破爛兒翻個底朝天,最後連炕蓆都掀起來了,也沒找到一文錢,值錢的東西也一件沒有。
這下她犯愁了,這可咋整啊,做五香花生米得需要原材料,可家裡一文錢都沒有,能換錢的物件也沒有,都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啥啥都沒有的,讓她怎麼做五香花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