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坐在飯桌前吃飯,屋子裡啪啪有聲。
王海亮是山裡出來的人,吃飯的時候聲音很響,噼裡啪啦呼嚕,恨不得將腦袋擰掉,順着脖子倒下去。
張喜來雖說現在變爲了城裡人,可仍然沒有擺脫山裡莽漢粗魯的性格,同樣吃得滿頭大汗,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素芬在旁邊看着忍不住笑,說爹跟海亮哥哥有緣分,還不住爲海亮夾菜。
女孩子的眼睛跟長了鉤子一樣,盯着海亮瞧個不停,看得海亮渾身不自在。
他知道自己失態了,趕緊減緩了動作,同樣尷尬笑了笑。
城裡人跟鄉下人不一樣,鄉下人吃飯的時候全都站大街上,一字排開,一邊吃一邊談笑風生,開一些玩笑。
城裡人吃飯是很少說話的,講究食不言寢不語。
吃得正香,忽然飯桌上傳來:“噗——吱——!”地一聲,不知道誰放了個屁。
王海亮耳朵尖,一下就聽出那屁是素芬娘放的。
可能她昨天夜裡跟張喜來一個勁地瞎鼓搗,身體着涼了,那屁明顯是經過處理的,有些壓抑,支離破碎,有聲有色,驚天動地,繞樑三日,綿遠悠長,還帶拐彎的。
素芬娘一下子紅了臉,尷尬地不行,拿起筷子在素芬的頭上敲打了一下,罵道:“熊孩子,當着客人的面也不檢點?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素芬發現娘冤枉她,女孩一下子急了,跳起來跟娘反駁:“明明是你自己放的,還冤枉好人?誰放屁誰知道!”
素芬娘一聽,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吃過飯以後,素芬要上班了,海亮也去,他正好準備到罐頭廠去應聘,兩個人就相跟着。
素芬還是揹着包包,兩個人一個走前面一個走後面。
素芬看着海亮健碩的身影,女孩的臉蛋紅紅的。
其實素芬同樣一晚沒睡,睡不着啊。
女孩長大了,到了結婚的年齡,跟所有青春期的少女一樣,她開始對愛情有了渴望。
素芬今年剛剛二十歲,因爲是臘月生,所以歲比較虛。
十八歲那年,她的身體就發育成熟了,有了戀愛的衝動,女孩一直在尋找心慕中的白馬王子,可身邊的人她一個也看不上,直到昨天遇到了王海亮。
素芬不算美女,但是長得比較清秀,眼睛有點大,跟她的小臉蛋不成比例。
身板比一般的女孩子寬大一點,不是很苗條,但絕對稱得上豐滿。
這完全遺傳了她老孃的基因,當年素芬娘就是靠着一副健碩的臂膀,將她爹張喜來征服在船艙裡的。
昨天夜裡,她聽到了樓板上老鼠磨牙的聲音,也聽到了王海亮輾轉反側睡不着的聲音。
女孩子的心通通直跳,從看到海亮的第一眼,她就被男人的健壯,勇敢跟熱心征服了。
天下所有的女孩子全都喜歡英雄,王海亮就是英雄。
可惜啊,海亮哥成親了,鄉下的男孩成親早。素芬惋惜自己跟海亮沒有早認識幾年,要不然一定拼了命地去追他。
經過一天一晚的相處,兩個人完全熟悉了,變得不再拘泥,素芬就跟海亮開玩笑:“海亮哥,你真的成親了?”
海亮說:“是。”
“那俺嫂子漂亮不?”
海亮說:“當然漂亮,你嫂子可是我們大梁山有名的村花。”
素芬問:“那你家裡有兄弟姐妹嗎?”
海亮說:“沒,我爹媽就生了我一個。”
素芬莞爾一笑道:“那俺做你妹妹怎麼樣?從今以後,你就是俺哥,俺就是你妹。”
王海亮大度一笑:“當然可以了,我可盼着有個妹妹了,我稀罕妹妹。”
素芬甜甜喊一聲:“哥。”
海亮臉一紅答道:“哎,好妹子。”
“那俺以後被人欺負,你會保護俺嗎?”
海亮說:“當然,以後誰欺負你,我就揍誰。”
素芬一聽格格笑了起來,銀鈴一樣。
不知道爲啥,素芬就是覺得海亮親,不單單是因爲他救了她,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那種愛戀。
王海亮怎麼也想不到,這一聲哥喊出來,素芬傾注的是自己全部的感情。
在以後的日子裡,素芬幾乎爲他無償付出了一切,王海亮披荊斬棘,叱吒風雲,在商場上飛黃騰達,素芬成爲了他最好的一條臂膀,始終不離不棄,爲他的成功之路立下了悍馬的功勞。
雖然兩個人沒有在一塊,也沒有產生過任何不軌,但是海亮知道素芬是愛他的。
他在女孩的身上同樣欠下了一筆深深的孽債。
罐頭廠距離素芬的家並不近,差不多五里多。因爲中間是丘陵地帶,需要爬坡,所以無法騎自行車,女孩只能每天步行上班。
中間要穿過那條密林,穿過密林就是一條小河,小河上有一條不大的石拱橋,橋下是潺潺的河水。
這河水的源頭同樣是大梁山,大梁山上有數不清的瀑布,只可惜那些瀑布距離村子遠,無法引過來澆灌田地,只能白白流走了。
反正現在距離上班的時間還早,女孩子就衝下岸邊,捲起褲管跳下了小河。
她光着腳丫,兩隻潔白的小腳在水面上只撲通,河水裡的魚兒悄悄游過來了,在女孩的腳丫子上親吻,癢癢的,麻麻的,素芬格格笑的更歡了。
目前已經接近了八月中秋,可天氣還是很熱,而且跟小孩子的臉一樣,說變就變。
咔嚓一個驚雷響過,漫天的烏雲怒卷而來,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
急襲而來的大雨幾乎澆了他們個措手不及,女孩子慌亂地從小河裡衝到了岸邊,拉着海亮的手嘻嘻哈哈躲藏。
旁邊的密林裡有很多大樹,枝葉茂盛,好像一把大傘,他們躲到了大樹的底下。
可雨水太大了,淋溼了他們的衣服。王海亮就張開雙臂,將素芬裹在了身下,爲她遮風擋雨。
素芬說:“海亮哥,這樣你會感冒的。”
海亮說:“沒事,我是你哥,哥哥應該保護妹妹。”
素芬不說話了,眼睛酸酸的,她悄悄抽泣了一聲。
大雨停止以後,東天邊掛起一條絢麗的彩虹,特別地漂亮,樹林裡的鳥兒也活躍起來,嘰嘰喳喳亂叫,抖落了一身的雨滴,舒展了羽毛飛來飛去。
素芬的衣衫溼了,薄薄緊貼在身上,勾出渾圓的曲線,雨水順着劉海滴滴答答向下淌,滑過像桃子一樣紅潤的臉頰,最後凝聚在來回晃動的前胸上。
素芬低頭看了看自己,臉蛋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女孩說:“海亮哥,俺去換件衣服,你……不準偷看。”
海亮趕緊扭過了臉,說:“你換吧,我不看。”
女孩子閃在了一塊巨石的背後,海亮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過了很久,素芬才說:“海亮哥,你轉過身吧。”
當海亮轉過身的一瞬間,立刻驚呆了,素芬完全變了樣子,女孩的長袖上衣換成了短袖,下面的長褲也換成了短褲,更加顯得灑脫,苗條。
雨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將她映襯地金光閃閃,他的目光呆立不動了。
素芬不好意思說:“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海亮說:“素芬,你長得像我的一個親人?”
素芬就問:“是誰?”
海亮說:“我媳婦玉珠,你幾乎跟她一模一樣。”
素芬一聽,臉蛋更紅了,佯怒道:“啊呸!不要臉,分明是占人家便宜。”
其實素芬跟玉珠真的很像,很多地方都相似,只不過素芬肩膀寬了一點,臉蛋小了一點。
直到十多年以後,王海亮才明白這裡面的蹊蹺。
原來素芬跟玉珠本來就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們兩個都是張喜來的閨女……。
素芬跟海亮是二十分鐘以後趕到罐頭廠的,那時候,上班的鈴聲剛剛打響。
素芬將海亮領到廠長辦公室,在廠長的面前推薦了他。
王海亮的憨厚,敦實,還有強壯的體格立刻吸引了廠長,當天就把他給錄用了。
王海亮剛剛參加工作就瘋狂地勞動起來……他非常地聰明,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全部掌握了罐頭的製作方法。
其實做罐頭沒有他想的那麼難,就是將購買的水果清洗,切碎,然後經過高溫消毒處理,攪拌上白糖,放一些防腐添加劑,裝進罐頭裡抽空,最後貼上商標就可以了。
難的不是技術,而是那套設備,那些設備需要花好多錢。
再就是商標的註冊,也需要花錢,並且還要通過工商局的認證。
忙碌了一天,到了下班的時間,素芬卻顯得沒精打采,四肢無力,眼皮都擡不起來。
走出工廠的大門,海亮問:“素芬你咋了?”
素芬搖搖頭說:“沒事,渾身沒勁。”
海亮在素芬的額頭上摸了一下,立刻嚇一跳,原來女孩子發燒了。一定是早上淋了雨,她感冒了。
海亮問:“你還能不能走?”
素芬說:“哥,你先走吧,我慢慢回家。”
海亮說:“那怎麼行,過來,哥揹你。”
素芬無奈一笑:“我一百多斤呢。”
海亮說:“沒事,你是我妹,哥哥怎麼能丟下妹妹不管?”
他二話不說,一下子將素芬抗在了肩膀上,邁開大步走出了工廠。
海亮的舉動將工廠的那些青年女工羨慕地不行,大家都覺得他們是一對戀愛中的男女。
那男人對女孩真的好貼心。
素芬趴在海亮的後背上,男人的汗氣刺激着大腦,讓她心裡蕩起陣陣激奮,不由自主把頭低了下去,將臉蛋貼在了海亮的後背上。
素芬哭了,說:“有個哥哥真好,哥……俺想你背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