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毛說:“誰跟你搶兒子了?如意本來就是我的種。他媳婦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家的。”
張柺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張大毛,我忍你很久了。給臉不要臉是吧?當初咱們可說好的,如意是我兒子,生下孫子來,給你一個,怎麼?兒子孫子想獨吞啊?他可是我帶大的,長這麼大也是花我的錢。”
張大毛當仁不讓,同樣怒道:“放屁!老子也下了辛苦,如意娶媳婦,上學的錢,我也拿了一半。”
“那又怎麼樣?兒子也不是你的。”
“廢話,我跟喜鳳一塊做出來的,不是我的是誰的。”
“你蠻不講理!”
“你胡攪蠻纏。……。”
這下好,如意的病沒好,倆爹先幹上了。
如意被吵得頭痛,忍不住捂上耳朵怒吼一聲:“別吵了,走!你們都給我走!讓我靜靜行不行?再吵我就從斷天涯上跳下去,誰的兒子也不是。”
張大毛跟張柺子一聽,趕緊安慰他:“如意,別生氣,我們倆鬧着玩的,那好,你休息,好好休息,有時間爹再來看你。”
張大毛跟張柺子不吵了,甩手準備離開。
如意卻說:“慢着,把你們的錢拿走,我不花你們的錢!”
張大毛一愣:“爲啥?這些錢爹就是爲你準備的,你做生意想翻本,沒錢怎麼行?”
張柺子也說:“兒子,我跟你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你可要想開點,錢沒了不要緊,一家人在一塊,纔是最重要的。”
哪知道如意噗嗤笑了,說:“爹,大毛爹,我沒事的,放心,我經得住考驗,不就生意失敗了嗎?這沒啥,就當這兩年我啥也沒幹。也沒傷筋動骨不是?
放心,我不會死的,就是想靜靜,考慮下一步的計劃,你們的錢我不能花。
以後你們年紀大了,沒有錢傍身怎麼行?應該你們花我的錢,我不該花你們的錢。”
兒子是孝順的,張大毛跟張柺子一聽,心理挺不是滋味。
如意是他們兩個人的驕傲,孩子懂事是老人最大的欣慰。
張大毛說:“那好,我們走,錢先放我們這兒,啥時候手頭緊,你支應一聲,爹就是傾家蕩產也幫你。”
張大毛拉了拉張柺子,張柺子沒辦法,只好將錢踹在褲兜裡,倆爹一塊走了。
如意沒有氣餒,更沒有消沉。
生意失敗是意料中的事兒,再說甲魚塘被毀,不是他的能力問題,是有人陷害,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有把握的。
養了三年甲魚,他也想轉型了,這是個機會。
他學的就是養殖專業,可以說是動物學的專家,自己還年輕,失敗了再爬起來。
巧巧也挺着大肚子安慰他:“如意哥,咱不怕,不怕,就是討飯,俺也跟着你。俺相信咱們可以苦盡甘來。”
如意點點頭,撫摸了一下媳婦的頭髮,將她抱在了懷裡。
現在,生意被毀,事業被打回原形,可他不能倒下去,媳婦要吃飯,媳婦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吃飯。
必須振作起來,不開魚塘了,老子養羊。
如意早有養羊的打算,而且想大規模養羊。
大梁山有句俗語,是這樣說的:除了養羊就是做賊。
那意思是說,養羊的利潤最大,比賊偷錢致富還要快。
大梁山漫山遍野都是青草,漫山遍野都是樹藤,灌木跟原始森林。
這就爲養殖業提供了優厚的條件,首先是飼料省去了。不用花錢購買飼料。
只要每天把羊放出去,踅摸一圈就可以了,羊會自己找食吃。晚上將羊羣關進羊圈即可。
山上的狼沒有了,羊也就沒有了天敵,這生意完全可以做。
想要養羊,首先必須要購買羊羔子,或者購買母羊,這需要大量的資金。
可現在的如意沒錢,剩下的錢也就十來萬。
這十來萬也買不來幾隻羊羔子。
唯一的辦法,是接受別人的羊場,或者將大隊的羊場承包下來。
疙瘩坡有個很大的羊場,羊場的廠主是王海亮。,
當年,王海亮在大梁山開起了第一家羊場,專門僱人幫着放養。
幾年前,一場大洪水將村子淹沒,羊場也遭遇了滅頂之災。一萬多隻羊被洪水衝了個乾淨。
大洪水退去以後,羊場重開,王海亮又購買了大量的羊羔子。
羊羔子不斷繁衍,目前的大梁山至少有上千只綿羊,還有數百隻山羊。
可羊場卻一直在虧損,主要是管理不善。
簡單的說,王海亮僱傭的幾個羊倌,沒文化沒知識,光知道放羊,瘟疫來了也不知道。
一場大瘟疫過來,上千只綿羊跟幾百只山羊損失過半。
不過王海亮已經不在乎這個了,他的生意很大,大到難以想象。幾隻羊早就沒興趣了。
那個羊場,也就是每年羣衆的福利,誰幹的好,就給誰幾隻過年殺了吃。
有時候招待客商,也從羊場弄個烤全羊。
總的來說,羊場王海亮沒當回事,裡面的羊死光也不知道。
作爲一個身價數十億的企業家,他也懶得跟羊較勁。
如意是這方面的專家,一眼就看出了裡面的錢途。不如將海亮叔叔的羊場承包下來。
裡面的羊是現成的,羊圈也是現成的,還有幾個不錯的工人。
想到這裡,如意翻身下炕,披上大襖,直接走進製藥廠的辦公室,去找王海亮。
走進王海亮的辦公室,海亮正在哪兒批改文件,忙的焦頭爛額。
“海亮叔,我找你有事。”如意說。
王海亮頭也懶得擡一下,呼呼啦啦翻着文件:“如意來了,坐,坐,有啥事,只管說?身體好點了沒?”
王海亮對如意好,跟親生兒子一樣。
主要還是因爲靈靈,閨女靈靈喜歡他。兩個人曾經愛的天崩地裂。
當初,王海亮覺得如意早晚會是自己的乘龍快婿,早晚是閨女的男人。
可誰也想不到,他會娶了巧巧。
如意娶巧巧,海亮沒有感到意外,反而對這孩子佩服不已。
靈靈還有巧巧,誰輕誰重,瞎子也分的出來。
娶了靈靈,就等於得到了王海亮一半的產業,因爲靈靈那一份產業,早晚會跟自己男人一起分享。
而娶了巧巧,說白了,也就是娶了個富家姑娘。
巧巧的爹老子張建國,是王海亮手下的工人,佔有的股份很少很少。說白了就是個打工的。
只要不是傻子,都會選擇靈靈,絕對不會去娶張建國的閨女。
可如意卻選擇了巧巧,因爲他要負責任,從這一點看,王海亮就知道如意這孩子老實,心眼實在,不會爲謀求上位不擇手段。
沒有跟靈靈成爲一對,是閨女的損失。
如意說:“好多了,海亮叔,我找你……是想你幫忙。”
“啥忙,只管說。”
如意道:“你家的羊場……向外承包不?我想承包你的羊場。”
“喔?”王海亮擡起了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如意:“你想承包我的羊場?”
如意說:“是,我有把握將羊場管理好,我有技術的,也有力氣。海亮叔,我知道你的羊場一直在虧損,你說吧,需要多少錢?咱們簽約合同。”
王海亮微微一笑,點點頭:“好,不錯,跌倒以後沒有氣餒,反而立刻站了起來,好樣的,不愧是我大梁山的漢子。”
“叔,您就說吧,一句話,多少錢?”
王海亮不能跟他要錢,如意等於是他半個兒子。
當初,大夯哥被啞炮炸死,臨死前抓着他的手,將喜鳳嫂跟如意一起託付給了他。讓他照顧他們母子的生活。
大夯哥死了二十年,海亮照顧瞭如意跟喜鳳嫂二十年。
他給他們股份,讓他們年底分紅,喜鳳跟如意不幹活,照樣有錢花。他就是爲了對得起大夯哥。
從如意的身上,海亮總能看到大夯哥的影子,王大夯可是他生死過命的兄弟。
兄弟的兒子,當然也是他的兒子。
海亮微微一笑:“如意,這樣吧,羊場歸你,裡面的羊圈,設備,包括所有的羊,全都歸你。
你查點一下里面的羊數,先承包五年,五年以後,你按照原來的羊羣數量給我就行了。滋生的新羊,還有多餘出來的羊數,全都是你的,行嗎?”
“啊?”如意吃了一驚,想不到王海亮這麼豁達,這等於是白送啊。
也就是說,王海亮是白白送給他一個羊場,將來只要按照現在的羊羣數量還給他就行。
五年的時間,一千隻綿羊可以變成五千只,幾百只山羊也可以瞬間發展到數千只。
這些剩餘出來的羊,就是如意的利潤,那可是上千萬啊。
如意知道海亮在照顧他,眼淚嘩啦流淌出來:“海亮叔,你真的要這麼做?”
王海亮說:“當然,你知道我忙,工廠跟窯廠的事兒都忙不過來,根本無暇顧及那幾只羊。就當你幫着我管理好了,只要你能發達起來,我也算是對得起大夯哥了。”
“叔,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咱們……”
“你想說啥?”
“咱們……?”
如意這麼一抽搐,王海亮看出來了,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想給我立個合同對不對?”
如意噗嗤笑了。
王海亮說:“好,我立刻找人草擬一份合同,下午給你,簽約合同,你就放心了。”
“謝謝海亮叔,謝謝海亮叔。”
“現在滿意了?滾蛋吧,我還忙着呢。”
王海亮喜歡開玩笑,讓如意滾蛋,回家等合同。
如意屁顛屁顛走了,心理跟吃了蜜糖一樣甜。
果然,晚上到家不久,張建國進了如意的家。
張建國是代表王海亮過來簽約合同的。
他是如意的老丈人,也等於是如意的半個爹老子。
張建國說:“如意,村子裡的羊場,你海亮叔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能給我丟臉,一定要把羊場管理好。要是丟一隻羊,我就打斷你一條腿。”
如意說:“爹,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丟臉,絕對不會讓海亮叔沒面子,羊場在我的手裡,絕對不會垮掉。”
如意爽快地簽了字,簽字完畢,張建國拿着合同走了。
那個合同,也等於是一紙空文。說白了,那個羊場,海亮就等於送給瞭如意。
王海亮說話是算話的,他在幫着如意拓展事業,也在幫着如意展翅騰飛。
果不其然,幾年以後,如意就成爲了整個省城的養殖巨頭。
他從一家羊場開始發家,經過七八年的努力,一躍躋身於Z市富豪行列,跟張建國,小燕並駕齊驅。成爲了最年輕的企業家之一。
當然,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