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可憐的老人,他早就看透了世態炎涼,看到了人情冷暖,
他樂於安逸,只求自保。儘管從前幹過很多壞事,可老了以後,的確很後悔。而且爲那些愚蠢的行爲付出了代價。
不知道爲啥,大癩子的心理一陣酸楚,趕緊掏出手絹,爲乾爹老子擦眼淚。
“爹,你也別往心裡去,小曼死了,我心裡很難過,真不知道咋辦,每個人都是我懷疑的對象。”
宋子健說:“我可以理解,癩子,從今天開始,場子裡的事兒我啥也不管了,全都交給你,你幫着我管理,我只要一成的乾股,可以生活就行。
還有,那個樑王神墓你也別想了,因爲我擔心你出危險。
小曼死了,我也難過,但天下的好女人有的是,趕緊戀愛,早日成個家,我也要享受子孫滿堂的天倫之樂。”
大癩子的心更難過了,宋子健這是在跟他攤牌,而且竭力在證明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這種以退爲進的辦法,就是在告訴癩子,你是我兒子,我唯一的兒子,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
我只會讓你好,不會讓你受委屈,在我這兒,你只能幸福,別的不行!
如果說剛進門的時候,癩子還對宋子健心存芥蒂,那麼現在就是完全相信了。
他是個將死之人,錢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寶藏對他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只是想兒子幸福,快樂,好好活下去。
所以癩子抱上了宋子健:“爹,您就是我親爹,放心,我會給你養老送終,打發你百年到老。
將來你死了,我會把你埋進墳墓裡,披麻戴孝,深深挖上一個坑,頭朝西,腳朝東,爹啊爹啊我哭幾聲。
包括我的後代,都會喊你爺爺,每年的清明,重陽,我讓他們都去祭拜您,永永遠遠……。”
宋子健的哭聲更大了:“真要是那樣就好了,癩子,我的好兒子,你可是爹唯一的希望了。”
本來大癩子想跟宋子健吵嘴的,而且準備好了跟他翻臉,如果小曼的死真跟他有關,他就掐死這老傢伙。
可現在卻成了抱頭痛哭。
看來這件事真的跟宋子健沒有任何關係了。
大癩子沒在老宋哪兒呆多久,就去了一次Z市。
Z市距離L市並不遠,也就五六百里。
他趕到Z市,是爲了找張喜來算賬,確認小曼的死,究竟跟張喜來有沒有關係。
來的路上,S市的兄弟給他打來了電話,說小曼的屍體沒找到。
不過女人掉下去的地方有一片血,還有一切衣服的碎片。
看來嫂子摔下懸崖以後,被野狼拖走了,骨頭渣子也沒有留下。
而且他們還發現一隻鞋,那隻鞋子也被狼牙撕扯的不成樣子。
大癩子的臉色更難看了,心如刀絞。瞬間將小曼的仇恨全部移植在了張喜來的身上。
是他,一定是這老傢伙,真不是東西。
當初,自己在大西北遭遇劫難,被困服務區,遭遇大狼災,洪蛇羣,行軍蟻,還有大沙暴,都跟張喜來有關。
那老傢伙是所有事件的幕後主使。奶奶個孫,看我不拔掉你的牙!
於是,大癩子氣勢洶洶,趕到了張喜來的張公館。
張喜來的張公館守備森嚴,一般人還真進不去就。
門口就有倆保安,發現大癩子怒氣衝衝,兩個保安將他攔住了。
“小子,停步,你哪兒來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就往裡闖!”
大癩子怒道:“你給我滾開!我要見張喜來。”
“放屁!我們董事長的名字是你亂叫的嗎?找死啊?”
兩個保安跟癩子爭執,想要動手。
大癩子本來就火大,那管三七二十一,揮拳就往裡闖。
可他不是王天昊,也不是王海亮,沒有王家父子的身手,也沒有王家父子跟張喜來的關係。
那幾個保安也訓練有素,身手不錯,眨眼的時間就將他按倒在了大門外,動彈不得。
大癩子破口大罵,一邊喊一邊叫:“張喜來!你狗曰的給老子出來,我叉叉你媽!是個男人就不要藏頭縮尾!”
外面這麼一鬧,屋子裡的張喜來,還有素芬全都聽到了。
素芬攙扶着父親趕緊出門查看,一眼就瞅到了大癩子。
“大癩子,怎麼是你?”素芬驚訝了一聲。
按照輩分,大癩子應該叫素芬姑姑,叫張喜來爺爺。
張喜來跟癩子的爺爺是同一輩人,素芬跟他的爹老子李老實是同一輩。
可他偏偏就喊張喜來老傢伙,還罵他狗曰的,並且打算叉叉老張的母親。
張喜來一臉的鐵青,素芬也氣得滿臉通紅。
“大癩子,你嘴巴放乾淨點,小心遭報應!”女人怒道。
大癩子說:“狗屁報應!問問你爹老子都幹了啥?在大西北幾次殺我都沒有成功,現在又安排人殺了小曼,如此歹毒蛇蠍心腸,我罵他狗曰的,都是給他面子!”
素芬說:“你胡扯!少血口噴人!”
素芬是絕對不相信爹會這麼做的。張喜來在她的心裡就是個英雄,一個成功的商人,一個慈祥的父親。
大癩子還是動彈不得,怒道:“讓他自己說,看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
張喜來站在大門口,雙手拄着拄杖,面色鐵青,說:“放開他!不準爲難他。”
兩個保安把大癩子鬆開了,大癩子整整衣服領子,感到傷口處好痛。痛得鑽心。
“大癩子,你胡喊亂叫什麼?我哪兒對不起你了?”張喜來怒道。
大癩子說:“你哪兒對不起我,自己知道?我問你,當初在大西北,是不是你爲了得到大梁山四本書,安排服務區的老鬼跟豹子沙狼綁架我的?是不是你安排白冰潛伏在我身邊的?
你是不是想得到藏寶圖,試圖下去幽魂谷挖寶藏?是不是爲了得到九葉一枝花,殘害人命,鄉親的面子也不看?”
幾句話問出來,張喜來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嘴脣顫抖着:“沒錯,當初我是安排人到了大西北,試圖搞到那四本書,可這中間有誤會。”
“狗屁誤會!我不信,你就是爲了自己活命,不擇手段!”
張喜來道:“癩子,你讓我解釋一句行不行?沒錯,我想活着,想得到九葉一枝花延續生命,試問,人誰不想活?誰願意死?
可我真的沒打算殺害人命,是你的狗,你的狗咬死了服務區老鬼的大兒子,他們纔對你痛下殺手的。
再就是豹子,豹子跟王天昊之間有仇,也是我始料不及的,我不想事情變成這樣,只想得到那四本書。”
大癩子說:“好吧,就算前面是個誤會,那這次呢?爲啥安排人燒了我的傢俱廠還有狗場?而且殺死我的妻子小曼?你還小曼的命來,小爺跟你拼了!”
大癩子說着,飛撲而上,打算把張喜來掐死。
可旁邊兩個保安不是吃素的,再次扭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制服了。大癩子的眼睛變得通紅,恨不得把張喜來咬死。
“啥?你媳婦死了?啥時候的事兒?”
“你還給我裝糊塗?你個僞君子,假好人,我咬死你!!”大癩子瘋了一樣掙扎。
張喜來說:“我真的不知道啊,誰告訴你那夥人是我派去的?”
“廢話!不是你還會是誰?你是有錢人,當然用不知道自己動手!”
“你你你……你給我住口!我張喜來雖說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可也不會幹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兒,你女人的死,跟我沒關係!”
大癩子的眼睛繼續噴火:“編,繼續編,看你狡辯到啥時候。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張喜來說:“癩子,我沒必要騙你,別管你信不信,你女人的死根本與我無關,我也沒有安排人去大西北。
還有,我以後不希望你在我的門前鬧事,我張喜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不能容忍一個無賴,要不然立刻報警抓你!”
“你纔是無賴,你比無賴還無賴!還我女人命來!”
張喜來告訴兩個保安:“放開他,趕他走!也不要難爲他,這孩子有點激動!等你冷靜了再來找我吧。”
就這樣,張喜來大手一揮,進大門去了,兩個保安也把大癩子給轟了出來。
癩子被推倒在了馬路牙子上,弄了一身的泥土。而且傷口也崩裂開了,痛的他咬牙切齒。
爬起來以後,站也站不直了,兩條腿直打哆嗦。一個勁地抽冷氣。
身體的傷痛還在其次,關鍵是喪妻的心痛。
他面色痛苦,捂着傷口:“小曼,你等着,我一定幫你報仇!絕不會放過殺你的兇手!我的愛人啊,你一定要等着我……。”
癩子就那麼走了,離開了張喜來的公館。
當然,他也無法確定,這件事跟張喜來有關。只是懷疑,他不承認也沒辦法。
張喜來你給我等着,一旦知道你跟小曼的死有關,老子就一把火燒了你的鳥公館。讓你死無全屍!
還是沒有地方去,大癩子無奈,只能先回到大梁山。
兩年了,這是他再一次回到大梁山。
上一次回村的時候,是尋找大梁山張二狗藏起來的四本古書。那時候,他到王慶祥的醫館裡偷了一些藥材,準備剋制幽魂谷的瘴氣。
可沒想到會被羣衆追,狗攆鴨子一樣,被人追了三裡地。
而且不幸掉進了飲馬河的水塘裡。大瀑布將他衝進了水庫。
那一次,是小曼救了他,女人不但救活了他的命,還把自己的身子給了他。
從哪兒以後,兩個人再也沒有分開。
來到那個大水庫的岸邊,他再一次想起小曼,眼淚就再次掉了下來。
這兩年,他跟小曼的感情不但得到了昇華,而且愛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海枯石爛。
可女人卻沒有了,回不來了,一定被野狼撕碎了。
大癩子不敢白天回村,是晚上坐出租車回到李家莊的。
村子裡的人照樣恨他,當初小順子的死,還有他拉着劉媒婆私奔,早就得罪了很多人。
欺負王海亮的閨女靈靈也引起了全村人的公憤。
是個人看到他,都想把他的腦殼砸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