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會對面的大路那邊是一片荒地,荒地裡沒有種莊稼。
不遠處塵煙滾滾,飛過來一羣馬。不知道哪家馬場的馬驚了,全部被人放了出來。
那些馬足足五六百匹,烏壓壓一大片,奔跑着,嚎叫着,灰灰亂響,宛如雄獅怒吼,又好比閘門開放,滔天的洪水怒卷而來。
馬的速度非常快,黃沙裹着煙塵,煙塵卷着黃沙,直奔村委會急襲而來,從這頭一眼看不到那頭。
風颳得更猛,屋頂上嗚嗚啦啦亂響,怒風夾雜着沙石,打在牆壁上噼裡啪啦亂響。跟馬蹄聲混爲一體。
王天昊驚訝了,小曼也驚訝了,女人同樣睜開了眼。
“天昊哥,咋回事呢?這些馬從哪兒來的啊?”
王天昊意識到不妙,說:“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些馬一定跟豹子有關,是豹子把附近馬場的馬全都放了出來,打算渾水摸魚,將沙狼救出去,快!通知小冷,通知高隊長。豹子那夥人一定夾雜在馬羣裡!”
小曼喔了一聲,剛要下樓,忽然,村長急急忙忙衝了上來。一邊衝一邊喊:“馬!我們的馬啊!是誰全部放出來的?快攔住馬啊!!”
王天昊問道:“村長,這馬是你們村子裡的?”
村長說:“是,我們這一代的人沒有其他的收入,只靠養馬,不遠處有個馬場,分給了村民承包。一定是有人把馬放出來的!”
王天昊明白了,他的猜測一點不錯。
估計是豹子爲了救出沙狼,衝進了馬場,殺了馬場的管理員,然後打開了鐵欄,放出的所有的馬。
而且看那些馬的目標,正是村委會的位置。
王天昊說:“注意戒備,快去告訴老高跟小冷,豹子他們就在馬羣裡。他們要驅馬闖進村委會裡來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夥子你小心。”村長答應一聲從屋頂上衝了下去。立刻告訴了小冷跟老高。
小冷跟老高在屋子裡也聽到了馬蹄聲。
那些馬蹄聲嘩嘩作響,只要不是聾子,誰都聽得到。
老高跟小冷同樣意識到不妙。
他們跟王天昊預料的一樣,猜測豹子就在馬羣裡。只是不知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那麼大一羣馬,中間夾雜幾十個人不是問題,根本就攔不住。
說時遲那時快,馬羣已經接近了村委會,所有的馬腳步都沒有停,直接就進了村委會的辦公室。
幾批頭馬在前頭,滴滴答答順着樓梯上去了辦公室。一時間,整個樓道里都是馬羣,哪兒都是馬腦袋,馬尾巴,馬屁股。
小冷跟老高如臨大敵。知道敵人已經夾雜在馬羣裡,同樣進了村委會。
小冷嘩啦上好了子彈,問道:“高隊,咋辦,咋辦啊?”
老高怒喝一聲:“還能咋辦?着我下去,咱們倆一起守住大樓的入口,決不能讓一個匪徒衝進來!”
老高小腿腫了,根本不能下炕。小冷說:“不行!你呆在屋子裡,我去攔住他們。”
話聲說畢,小冷已經舉起槍,奔向了樓道里的馬羣。
一匹匹馬檢查,如果說那些匪徒想跟着馬羣衝進來,唯一的入口就是村委會大樓的門。
其次,他們是掛在馬肚子的下面。
只有藏在馬肚子的下面,才能躲得過王天昊的那雙透視眼。
從樓梯上一步一步側着馬羣下去,小冷沒有發現一個人。
眼看要下到第一層,忽然,小冷眼尖,瞅到了其中一匹馬的下面果然有別的顏色。
那的確是一個匪徒,真的掛在馬腹以下,但是他衣服的顏色跟馬的顏色不一樣。
那是一匹白馬,但是匪徒卻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看上去十分顯眼。
目前的小冷也顧不得馬的生死了,必須將敵人擋在外面,要不然自己跟老高就全完了。
所以,小冷手裡的槍毫不猶豫叩響了。
“啪!啪!啪!”子彈的巨響撕裂長空。
縱然那匪徒隱藏的很好,可還是沒有躲得過小冷的子彈。
一股鮮血從馬肚子下噴涌而出,緊接着,一個匪徒從馬肚子下掉在地上。
很快,慌亂的馬羣從他的身上踏了過去。
小冷的眼睛很好使,斜斜爬在樓梯上,利用樓梯的欄杆跟水泥樓梯作掩護,守住了第一道防線。
很快,又有一個匪徒暴漏了目標,小冷再次將他擊斃。
與此同時,屋頂上的王天昊同樣嚴陣以待。
王天昊的手裡沒有任何武器,只有一把匕首,一把鐵弓。
他早已將一根利箭搭在了鐵弓上,另隻手拉着小曼。
他的眼睛居高臨下,同樣在馬羣裡來回掃描。
但天昊找的不是那些小兵,而是豹子。
他終極的目標也是豹子。
可瞅了半天,大部分的馬肚子下面都是空的,根本看不到豹子的影子。
王天昊急紅了眼,猛地抽出匕首,交給了小曼。
“小曼,拿着防身!我去去就來!”
小曼問:“天昊哥,你去哪兒?”
“我衝下去,決不能讓豹子他們衝進來。”
“可你走了,俺咋辦?”
“放心,他們暫時攻擊不到屋頂上,小心了!”
王天昊說完,翻身一縱,從屋頂上跳了下去。
屋頂距離地面至少六七米的距離,王天昊一個翻身,好比一片樹葉,穩穩當當落在了一匹馬的後背上,一帶繮繩,這匹馬兩條前蹄猛地騰空而起。發出一聲嘶鳴。
王天昊是會騎馬的,十四歲那年就會。
那時候,他跟着恬妞一起在草原上生活了三個多月。
在那三個月裡,他學會了騎馬,騎術還不錯,而且征服過牧場裡最難訓的野馬。
他沒有在馬背上停留多久。之所以要帶起繮繩,讓那匹馬憤然躍起,完全是爲了保護自己。
他擔心在躍下來的瞬間,遭遇那些殺手的伏擊。馬肚子可以爲他擋住子彈。
顛簸了一下,整個身體再次躍起,一個轉體,已經飄然落在了地上。
雙腳點地的瞬間,一雙狼眼已經瞅準了兩匹馬,也瞅準了馬肚子下面的兩個劫匪。
半空中,手裡的弓弦崩響了,一根利箭從弓背上彈射而出,嗖地一聲,剛好擊中其中一個劫匪的脖子。
那個劫匪一聲慘叫,同樣從馬肚子下面摔落下來。
王天昊知道他活不成了,任何一個人,脖子上刺穿一根利箭,都沒有活命的可能。
轉瞬的時間,目標瞄準了第二個匪徒。天昊的眼尖,發現那匪徒手裡的槍已經在向着他瞄準。
這個時候想躲開是非常困難的,他被兩匹馬擠在了中間。
想搭上利箭發射也晚了,那劫匪不會給他那麼長時間。
也不知道這劫匪究竟是不是豹子。王天昊將手裡的鐵弓一丟,憤然拉出一根利箭。身體再次躍起。
巨大的身影迎着那劫匪的槍就撲了過去。
劫匪手裡的槍響了,側着王天昊的耳根子飛了過去。
他渾然不顧,手裡的那根利箭目標不變,一聲大喝,人到箭到。
整根利箭幾乎全部刺進了劫匪的右肋。
右肋是人的要害,保護的是人體的肝膽。也不知道王天昊用了多大的力氣,利箭穿過肋骨的縫隙,一下子刺投了那小子的肝臟。將他從馬肚子下面給挑了出來,跟挑出一隻蟲子差不多。
那劫匪同樣哎呀一聲,滾到在地上沒有爬起,緊跟着被幾百匹急塌而來的馬蹄子踩成了肉泥。
王天昊是很少殺人的。
從警這麼多年,從來都是得饒人處且饒人。
他經歷過殺戮,經歷過傷害,知道人命的寶貴。
但那要分場合,面對朋友,當然不能傷害,面對罪不至死的人,同樣不會傷害。
可面對慘無人道的劫匪,就必須要殲滅,毫不留情。
因爲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一旦這些劫匪衝進大隊部,不單單沙狼會被救出,就是老高,小冷,四個同事,跟白冰,可能也會死於非命。
爲了這些朋友,親人,他不得不大開殺戒了。
眨眼的時間,兩個劫匪斃命。忽然,蹭蹭蹭,從四面八方幾個馬肚子的下面猛地竄出七八條人影。
那些人影全都躲在馬腹之下,發現不能渾水摸魚,只能飛跳而出,跟王天昊硬碰硬。
王天昊看得出,這些人正是那天晚上在廢舊的礦場,跟豹子一起對付他的那幾個人。
這些人的功夫都不錯,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那天晚上,大癩子差一點被抓,是小白跟米菲兩條狗阻擋了這些人。
不是他們打不過兩條狗,而是王天昊的兩條狗太厲害。
此刻,跟王天昊狹路相逢,瞬間打在了一起。
人影紛紛將王天昊圍住,喊殺聲四起,兵器的撞擊聲也叮叮噹噹作響。
就在這些人將王天昊困住的瞬間,豹子已經潛伏進了村委會的大樓。
衝進大廳就不能向前了。因爲小冷在樓梯口攔住了去路。
小冷的槍法很好,咣咣兩槍擊斃了兩個劫匪。
豹子同樣是抱着馬肚子混進來的,落在地上的時候,小冷的一枚子彈在他的身邊炸響,差一公分就打中他腦殼了。
還好他的身手不錯,就地一滾,咕嚕嚕躲在了一根大柱子的後面。
目前,這邊能打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小冷,一個是王天昊。其他的人根本伸不上手。
四個幹警都還年輕,沒有任何經驗,出來也是白白送死。
老高的槍法不錯,可惜腿部受傷,站都站不起來,等於是個廢人。
至於白冰,純粹丫頭片子一個,除了大叫就是大叫。外面槍一響,抱着腦袋就縮到了牀底下。
再說,她是那頭的都不知道,因爲這些匪徒,都是她僱傭來的。
再就是王天昊的兩條狗小白和米菲,完全被馬羣攔截了。
這些馬嗚嗚丫丫一大片,身高體壯,兩條狗根本夠不到馬背,被馬羣擠在了中間,想過來幫忙也是望塵莫及。
外面的七八條人影又把王天昊纏住,所以大廳裡只剩下小冷一個人孤軍奮戰。
老高跟王天昊都知道,小冷絕不是豹子的對手。這小子可是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只要靠近小冷,就小冷那小身板,一拳會被豹子打成西紅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