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福道:“湯丙奎搗爹的鬼,讓爹中了壯丁.你還說不怪他?這不是糊塗嗎?” щшш⊕тt kan⊕℃ O
“你聽那個講,湯保長搗爹的鬼?”
“還用聽那個講?我一默神,就曉得是他湯丙奎使的壞!”
“慶伢,抽中籤的事,怪不得湯保長.”陶明桂插進哥倆的話中間說.
“爹啊!”慶福火了,“抽籤的事不怪他,那六十四擔谷總是他姓湯的說出來的吧!?”
“……”陶明桂嘴上沒詞,說不出話來.
慶福繼續火道:“他湯丙奎想讓我家出谷,冒門!”
“不出谷?讓爹去當壯丁囉?”德福聲音不大,卻帶有逼問的味道.
“爹不去就是,我替爹去!出六十四擔谷是要我一家人的命啊!!”慶福賭氣地說道.
“胡扯!”陶明桂聽罷慶福的話,一股火氣直衝腦門頂,衝着慶福就吼道,“你纔在陽世上吃了幾年飯?你曉得哪是香?哪是臭?”
“我不曉得?你曉得?”慶福頂上了陶明桂的話茬,“六十四擔谷,你有冒?”
“……”陶明桂又冒詞了.
沉默,好長一陣時間的沉默.房間裡很靜,靜得只能聽到三人的呼吸聲.
“爹!”還是德福先開口,打破這又靜又沉默的氣氛,“當壯丁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去!出谷,六十四擔,我家又拿不出……”
“廢話!”慶福打斷德福的話,“這不是明擺着的嗎?還用得着你來哼哧哼哧做甚麼?”
“我是在跟爹作商量,”德福煩慶福說,“你老是打岔做甚麼?”
“好好,我不打岔!”慶福也不耐煩地說道,雙手抱在一起,靠在牆上再也不吱聲了.
德福繼續說道:“別的法子是冒得的,還是隻能去人當壯丁,我去就是!”
“你去?”陶明桂一怔,“德福,你也在賭氣說氣話?”
“不是賭氣,”德福說,“爹,我不能看着您都四十歲了,還要去當壯丁呀!”
“那也不能叫你去!’陶明桂眼睛一熱,眼淚像春上撒谷種一樣從眼眶裡撒了出來,說話的聲音裡都帶着哭腔了.一旁的慶福此時也扭過頭,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房裡出現再次沉默.
慶福不知想到了什麼,火氣又上來了,聲音如吼地說:“壯丁我們誰也不去!谷也不出!”
“唉——!”陶明桂哭着嘆着說,“慶伢!這事能由得我們嗎?”
“由不得我們?”慶福呼地從牆邊直起身,“我現在就去野雞衝,找他姓湯的講理去!”說完,就要往外衝.
“慶福!”德福一把抓住慶福的胳膊,“你的理再長,也長不過湯保長的嘴巴!他是一保之長……”
慶福一抖胳膊,甩開他哥哥德福的手,說道:“講理不過?打總能打得過吧?不叫他湯丙奎的腦殼變成扁的,我就不姓陶!”
“你給我閉嘴!”陶明桂吼道,“你先坐下來!”
慶福無奈,只好在椅子上坐下來,嘴裡也不吭聲了.但,兩隻拳頭卻是捏得“咯嘣咯嘣”直響.
過了好長一會兒,陶明桂纔對德福說道:“德福,壯丁是堅決不能出的!那六十四擔谷聽湯保長的口氣,想不出也不行.我心裡尋思着,乾脆賣掉一頭牛算了!”
“賣牛?”聽了這話後,德福大吃一驚.
“不是賣牛!”慶福粗着嗓門,“是賣命!賣我們全家人的命!”
“不賣牛?還有甚麼辦法?”陶明桂說着又哭起來,“我也捨不得賣牛,可那六十四擔谷……”
“……”慶福沒吭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牛賣了,往後呢?”德福說不下去了.
陶明桂抽泣着說道:“出壯丁,等於出條人命!我不去的話,你們兩個誰也不能去!賣掉一條牛,還有一條,往後的日子會要苦些,可總比丟掉一條人命強些……”
德福沒吱聲,默認了陶明桂的話.
“我不贊成賣牛!”說這話的是慶福,“六十四擔谷不出,壯丁也不當!明日他姓湯的來了,叫他來找我!”
陶明桂和德福誰也冒搭理慶福.父子三人又沉默起來了.這次沉默的時間比前幾次的都要長……公雞叫了,東方天邊的黑幕慢慢地淡下去,漸漸地變成魚肚白.但,很快就消失了,變得陰暗暗的.黎明前的黑暗很快就過去.又漸漸地變得瓦藍,隨着又漸漸地變得緋紅.一陣涼嗖嗖的晨風吹來,它告訴人們,天亮了……早飯過後,湯丙奎就來了.人還未進家門,他那稍帶嘶啞的大嗓門就在外邊嚷嚷着:“明桂老倌,默好神了冒?是去人還是出谷?”
“……”聽到這揪心的喊叫,陶明桂痛苦地張了張嘴巴,冒說得出話來.
湯丙奎一腳跨過門坎,和先前一樣,大大咧咧地朝大門跟前的椅子上一坐,兩手一掀罩衫,右腿一擡,壓在了左腿上,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這時,陶明桂搖搖晃晃,一步一步地移到湯丙奎跟前,嘴脣哆嗦地說:“出,出谷……”
“好!”湯丙奎異常高興,稱讚陶明桂道,“還是你講話乾脆,做事有眼光,看得遠……”
“嗨——!”陶明桂一聲苦笑,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他的嘴裡,滿是苦澀的唾沫,被他狠勁地嚥進喉嚨.
“谷咧?今日可要送到保上去啊!”湯丙奎兩眼一瞟陶明桂,嘴裡不冷不熱地說着,“我替你買好的壯丁正等你送谷去哩!”
“這?”陶明桂不知所措,求湯丙奎說,“能不能寬限幾日再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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