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無奸不商,就是世人對於商賈的評價。人人想成爲商賈,但人人都罵商賈。京城首付柳老爺,富甲天下,去年縱身一躍成了皇商。只嘆息柳老爺膝下無子,所生兩個女嬌娥。是怕這偌大的家財落入旁支或他姓人之手。
京城最繁華的街道,所居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每天也會有一些乞丐蜷縮在一旁,等待富人的打賞。柳府就大門而言,都是用楠木所制。牌匾外圍鑲着金絲邊,引來多少覬覦之人。好在柳老爺有先見之明,門口家院全部換成了有武功底子的打手,四人中規中矩的站在門口,一臉嚴肅的表情,讓他們竟有幾分兇狠。
內院更是有山有水,春季觀百花爭豔,鳥兒鬧枝頭;夏季蓮池賞荷餵魚;秋季假山品茗風雅;冬季銀裝素裹,梅雪爭冬。不過這麼美的宅院裡,卻也不是個個歡喜。
院子深處柴房裡,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圓月。不禁感嘆道:“真快,都三月十五了,再有幾天自己就笈笄了。”柳若竹蜷曲着身子坐着,把破舊的被子往背上披好,自己蜷縮在被子裡,這才感覺到暖意。乍暖還寒時候,最是容易生病的,她可不想,她與大姐的千金貴體是沒法相比的;她是生不起病的。
看着還有些寒冷的月光,柳若竹的眼神越來越暗淡,喃喃自語起來:“母親對不起,竹兒以後再也不過生辰,再也不惹父親生氣了。”淚水不爭氣的流下來,柳若竹有些控制不住,不知是委屈還是自責,她把頭埋在臂彎裡,小聲地嗚咽起來。
三個時辰前,那時還是中午。柳府熱鬧極了,門口炮竹聲、說笑聲都在慶祝這喜慶的一天。原來是柳老爺的大女兒,柳大小姐十八歲生辰,說起柳大小姐,從小金樽玉貴,雖比不得皇室那般榮耀,也是可以呼風喚雨的。笈笄那年柳老爺爲其定了親事,雖說對方家境貧寒,但也是個熟讀詩書的文人,以後生活在柳府,也算爲女兒覓得好姻緣,百年之後也能安息。
不出所料,書生也來到了柳府。不一會兒,一個秀才打扮的人來到柳府,此人眉清目秀,氣宇軒昂,一副文人模樣。秀才粗布長袍款款而來,月白色的衣衫隱隱褪色,大眼一看就是穿了很長時間,洗過多次。來的人都是達官貴人,看到這麼一個寒酸的文人,倒顯得格格不入。男人女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大家都在議論這人的來歷。
柳老爺爽朗的笑着,上前拍了一下秀才,熱絡的說:“賢婿來的有些遲了,待會記得自罰三杯,哈哈。”
衆人又開始竊竊私語:
“他就是柳大小姐未來的夫君?”
“柳大小姐要嫁的人就是他啊!”
“我看他還不如我呢!”
“唉,真是世間多少不平事,巧婦常伴拙夫眠啊!”
“你就酸吧。”
一個個的聲音落入柳大小姐的耳中,秀麗的面龐微微發紅,笑意慢慢變得僵硬起來,美麗的面貌不滿的看着秀才。不知今天會來很多達官貴人嗎?這是成心想要丟自己的顏面不成。越想越生氣也不知爹爹當初怎麼想的,竟然給自己定這麼一門親事。
人羣中一個男人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男子名叫秦時景,是柳府管家,也是柳老爺的親外甥。一開始柳老爺想讓女兒嫁給自己外甥,沒想到他竟不爭氣的和丫鬟私通。在秦時景苦苦哀求,求柳老爺看在他父母雙亡的份上,原諒自己一次,自己以後一定好好做人,規規矩矩辦事。柳老爺看在亡妹的份上份上,也就作罷。秦時景心底冷笑:“這一切遲早是我的。”很快他整理好情緒,諂媚的和客人說笑起來。
柳若竹在走廊柱子後面,偷偷觀望裡面,好多人啊!大姐笑得那麼開心,大姐上輩子一定是個大善人,今生纔會有這麼多人喜歡她。反觀自己,一定是壞事做多了,纔會有這麼多人討厭她。如果不是她,母親也不會死,她的生辰是母親的忌日,父親恨極了她,姐姐厭惡她,府裡的人都輕視她。就連自己都討厭自己,她是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不會有人喜歡自己。柳若竹看着滿院子的禮物,不禁羨慕起來,好想過一次生辰,好想這個家有那麼一次,是因爲自己門庭若市。可是終究只是想想。
秦時景看着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氣惱的離開前廳。卻發現偷偷觀望的柳若竹,一時計上心頭,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順心。他走向柳若竹,溫和的說:“表妹,你怎麼不去前廳啊?”
柳若竹看着秦時景尷尬極了:“表哥怎麼出來了?我……”看着柳若竹手足無措的樣子一陣嫌棄,堂堂柳府二小姐,穿的還不如剛纔的窮秀才,粗布麻衣她倒是穿的舒服,殘羹剩飯也能咽得下去,柴房蟲蟻之多,她也能睡得安穩。
“是這樣的,舅舅讓我去請你,說你的生辰也快到了,只是你的生辰和舅母忌日是一天,所以舅舅想要你和表妹一起過,而且你馬上笈笄了,舅舅也想讓你認識一下這些貴人,好替你說一門親事。”
柳若竹有些不可置信,十幾年來,她特別想要父親的關心和愛護,多少個日夜他都期盼父親不要對她橫眉冷眼,父親好好跟自己說句話都是她的奢望,現如今表哥的話讓她喜出望外,作勢要進去,卻又停住了腳步,躊躇在原地。
“怎麼了?快去啊,舅舅還等着你呢!”
柳若竹羞紅了臉,窘迫的看着自己的打扮。秦時景看出來她的想法邪魅一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假意安慰道:“沒事的,舅舅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你這身打扮正巧替舅舅博一個勤儉的美名。”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柳老頭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一定要讓大家看看,他是如何虐待自己親女的。
“可是,我……”柳若竹從小沒有讀過書,大字不識一個,也不懂規矩,怕衝撞了貴客,讓父親不快,柳若竹忐忑的模樣讓秦時景不悅,板着臉故意說道:“你不去,我就去回了舅舅。”說完就走。
“等等,表哥,等等,我去。”
“你呀,那就快去吧,別讓舅舅等急了。”
柳若竹忐忑的走到客廳,衆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又是誰啊?”
“柳府這麼多窮親戚嗎?”
“看着不像下人,倒像是個要飯的。”
“你看她頭髮油油的,看着就不像府裡的人。”
“…………”
這些人的話讓柳若竹更加怯懦,她想離開這裡,卻看到爹爹一臉怒火的看着自己,姐姐一臉的鄙夷和不快。她硬着頭皮走進去,跪在地上喚了一聲:“爹爹!”
這下客人們又開始議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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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柳府二小姐!”
“聽聞二小姐不受寵,沒想到竟是這般模樣。”
“柳老爺不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嗎?”
“聽說二小姐克母,也難怪。”
“………”
柳老爺看在地上的柳若竹,氣的說不出話來,今日高堂滿座不宜發作,不然柳若竹免不了一陣打罵,大聲叫道:“時景,帶二小姐下去,如果她還是想不出自己錯在哪裡,就一直穿着這身衣服,到她認錯爲止,把二小姐帶下去鎖入閨房,讓她好生反省。”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幾句話就打消了客人對二小姐穿着的疑慮,閨房?呵呵,還真說的出口!這樣想着,秦時景面上一臉難過的看着柳若竹,抱歉的對柳老爺說:“舅舅,我這就帶表妹下去,您莫要生氣。”
柳若竹許是哭累了,沉沉的睡了過去,嘴裡呢喃着:“孃親,孃親…”
賓客散盡,小廝丫鬟收拾着前廳。大小姐屋內燈火明亮如晝,秦時景看着房間的燭火計從心來,招手示意丫鬟過來:“一刻以後,你去找老爺,說大小姐找她。”
“是。”
秦時景走進門房,輕輕敲門,屋內人柔柔的應着:“進來。”
秦時景推門而入,轉身關上了房門,緩步走近表妹,手搭在她肩膀上,輕聲詢問:“誰惹你生氣啦。”
“還不是爹爹給我定的親事,表哥你說爹爹怎麼想的,今天簡直是讓我顏面盡失。”
“好了,不氣了。”
說着從後面抱住她,這一動作嚇壞了她,忙起身躲閃:“表哥,你幹什麼。”
秦時景急切的抱着她:“表妹,我的心意你還不瞭解嗎?舅舅一開始也是想把你許配給我的,而且你的心裡也是有我的,難道你真的甘心嫁給那個窮書生,視我的真心於無物嗎?”
大小姐一開始掙扎着,聽着表哥的話慢慢順從下來。秦時景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抱着她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脣印在她的脖子上,手開始解她的衣襟,外衫灑落一地,秦時景抱起她往牀榻走去。
突然門被踹開,牀上的兩人驚慌的坐起身子,書生一臉憤怒的看着兩人。大小姐裡衣半退,露出雪白的香肩,秦時景衣衫凌亂,如果他再晚來一步,倆人就會發生關係。
秦時景一愣,不該是舅舅來捉姦嗎?怎麼會是他。大小姐羞愧的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柳老爺此時也趕到,看見房門未關,以爲是女兒在等自己,卻沒想到屋內竟是這副景象。
秦時景一看機會來了,忙跪在地上:“舅舅,我是真心喜歡錶妹的,您不要把她嫁給別人。”
柳老爺看着牀上的愛女即心痛又氣憤,事已至此又有什麼辦法呢。可是這一幕被秀才看到,該如何是好!柳老爺硬着頭皮,訕笑着:“賢侄啊,發生這種事,老夫實在是沒有臉面把小女許配與你,特曾紋銀一千,以表歉意。”
秀才嘲諷的笑道:“伯父改口倒是快,紋銀倒是不必,小生告辭。”
一句話讓柳老爺羞紅了臉。
“舅舅,不能放他走啊,萬一他說出去,表妹名聲可就完了。”
牀上的人一聽事關自己的名聲,擡起頭可憐的看着父親,一言不發默默流着眼淚。
“那你想怎樣?”
“舅舅,我們…”秦時景對着他們說出計謀。
柳老爺皺了皺眉,大小姐像是認可一般,用眼神求父親答應。看着他們的模樣,柳老爺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們看着辦吧。”
“舅舅放心,我一定會的。”
秀才走到門口,被人用麻袋套住頭一棍子打暈,衆人把他擡到一間廂房,又把昏迷不醒的柳若竹擡到牀上。此時的柳若竹身着華麗,兩人的衣衫全部被弄亂,姿勢曖昧的抱在一起。
第二日清晨,一羣小廝奪門而入,驚醒了牀上的柳若竹和秀才,二人不知發生何事,就被五花大綁嘴裡塞滿布條,二人被架入祠堂,秦時景看着二人邪魅的笑了笑:“你二人在家中做此苟且之事,按照習俗,是要浸豬籠的,你們還真是敢!”
二人嗚嗚的抗議,奈何嘴被堵着發不出聲音。秦時景走近秀才壓低聲音:“就你也配跟我爭!”
說完起身:“來人,二小姐與人私通,遵老爺命,把二小姐與秀才帶出去陳塘!”
二人被帶到河邊裝進大籠子裡,籠子裡面放了一塊大石頭,幾個大漢甩了兩下一鬆手,被扔到了最深處。竹籠迅速向下沉,二人被綁着手腳堵着嘴巴,只能做一些無用的掙扎。
嘴巴被堵着,只能用鼻子呼吸,稍稍吸氣就會有水進入鼻腔,使得他們更加難受,鼻腔裡的水讓人快要窒息,柳若竹痛苦的掙扎着,每一次呼吸,鼻腔傳來的窒息感讓她痛不欲生。不一會兒,秀才就沒了動靜,柳若竹看着沒有動靜的秀才,更加恐懼,她要死了嗎?緊接着一個吸氣,鼻腔又有水進入,柳若竹難受的想要蜷縮,可是籠子沒有多大的空間讓她動彈。一個時辰以後,柳若竹掙扎的越來越若,消耗掉了全身力氣,柳若竹不敢呼吸,卻不得不呼吸,周而復始了很久,柳若竹問自己怎麼還沒死。又過了一刻,柳若竹心跳越來越微弱,慢慢的沒了動靜。
岸邊又是那兩個鬼差:“神君也太狠了,這種精神折磨,讓她一個凡人熬了兩個時辰,想想都害怕。”
“閉嘴。”
柳若竹虛弱的魂慢慢浮出水面,二人鎖了她開始第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