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夫人帶球跑
“上車吧樑少。”
虎澈大手搭在了樑羽航的肩膀,嘆了口氣。
如果愛情這樣憂傷,他寧願這一輩子都不要談戀愛了,樑少和白薇薇,太痛苦了。他們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兩個人明明相愛,卻不能夠相守。
“你們先去,讓我再看看她。”
樑羽航眯着眼睛眺望那輛軍車消失的地方,卷着風雪,長時間佇立。
很久,直到天際盡頭那個小黑點都消失了,他才猛然轉身,然後直直的朝鄭達遠走去。
他寒着臉,膚色如白雪,沒有任何溫度,冷得嚇人。
步頻很快,步子也很大,浸着風雪的身影,帶着一股殺氣,猶如地獄修羅一般。
“樑少!”
“樑少!”
虎澈藍彪大驚。
鄭達遠眯着眼睛,然後突然瞳孔放大,連連倒退,晚了——
胸襟已經被樑羽航抓住,然後身子也被狠狠的拎了起來。
“我警告你,少打白薇薇的主意,她是我老婆!”
樑羽航咬着牙,他沒有忘記在自助廳裡的那一幕,想死麼?竟然跟他老婆握手,當他是死人不存在麼?
鄭達遠,你活膩了?
“少將大人,放手!”
伊沙諾娃驚呆了,她沒想到樑羽航有這麼殘酷的一面。
據她的瞭解和觀察,樑羽航一直都很沉默,然後很聽那個女校官的話。
怎麼那個女校官不在了,他就突然變了一個人似得?
“少將,放手,鄭司令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伊沙諾娃不知道該怎麼去哀求,她求的不是鄭達遠不死,她求的是自己在中國的發展,身子不能白給了,她想在中國混,就不能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根基!
“沒有下次了鄭司令,沒有下次了……”
聲音冷冷清清,如水激石。
樑羽航鐵青着臉,然後狠狠一甩手,鄭達遠摔了個狗啃屎,僵臥在雪中。
—
下午三點,紅藍軍的戰鬥準時打響。
這次軍演的物資配比是絕對公平的,紅軍有什麼,藍軍就有什麼,不偏不向。
本次在額爾古納河附近的全國大型軍演,玩的是謀略和高科技,數不清的新型武器全都搬了過來,然後雙方卯足勁兒對着幹!
一時間,驚天動地,飛雪連連。
鄭達遠宣佈,戰爭以他爲核心,藍軍負責保護他的安全,紅軍則負責幹掉他!
比賽時間是三天,三天之後如果他還活着,紅軍就輸了!反之,則藍軍輸!
他還美其名曰,本次大型的軍事演習,名爲“斬首行動”,所謂斬首,就是斬首腦,斬首領,斬殺首長!
他真把自己當盤菜!
—
三點半,紅藍雙方開炮互相攻擊了之後便都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兩路大軍行蹤不定。
基地的中央主控室裡,鄭達遠對着大屏幕坐得很安穩,他沉着臉,不停的看着大屏幕的數據,然後分析戰況。
看了良久,他笑了笑,陰沉着臉:“樑羽航,就算你再厲害,又豈能夠躲得過電子鼻的追蹤?”
身邊洪參謀有些疑惑:“司令,藍軍有勝算麼?畢竟衣豐是新手,第一次組織這麼大型的軍演,而樑羽航少將又是從無敗績的軍中神話!”
“你自己看吧……”
鄭達遠指着屏幕,笑得很詭異。
洪參謀聞言轉頭,大驚失色。
大屏幕上,所有藍軍的部隊都在飛速的聚攏,然後好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集中火力追擊紅軍某一個分支,蠶食……然後再追擊另外一個分支,再蠶食……
有目的,有計劃,一切都太理智了。
“司令,這……”
洪參謀大驚失色,然後點頭讚歎。
衣豐果然厲害!
—
紅軍主控車,虎澈拍着大腿不斷罵人:“操!什麼玩意兒,都是完犢子貨,又被殲滅了?操……這次軍演真他媽的邪門兒了!”
藍彪也疑惑的看着沉默的樑羽航:“樑少,這是怎麼回事兒?”
紅軍一開始就節節失利,這不正常啊!
樑羽航靜靜的看着大屏幕上的戰況,到處是飛雪連連,到處是炮火硝煙,紅軍的戰車不出他意料的被炸飛,營地一個個的被連根拔起。
鏡頭不斷的被切換,基本上都是藍軍的旗幟。
藍軍勢如破竹,紅軍潰敗如潮水。
脣角一彎。
這就是“風中分子定位和分辨wk”的威力,白薇薇和毛銘傑,那兩個生化專家絕對比上百輛的重型武器還好用!
尤其是他的薇薇,她的主攻方向就是這個,莫斯科那頂尖的兩個月培訓,專攻一個項目,再加上她還有那超級敏銳被特殊訓練過的電子鼻,她就是戰場上最犀利的眼睛!
敵人的動向,她一清二楚,追蹤殘兵,更是拿手好戲。
他很自豪。
“阿彪、阿澈……”
樑羽航輕笑。
“做好犧牲的準備吧。”
直接說着一個結果,語氣很淡然。
“啊?不會吧?”
“樑少!”
藍彪沉着臉,和樑少在一起征戰多年,他們什麼時候吃過敗仗?
這不可能!
虎澈哭喪着臉:“不是吧,那高科技這麼邪門兒?連你都這麼說?”
在他脆弱的小心臟裡,樑羽航就是一個勝利的保證!
眼下,似乎連樑少都說輸了,那麼,紅軍就是真正的輸了。
—
樑羽航指關節輕輕敲擊着椅子扶手,神色依舊淡然:“現在知道後悔了?叫你多看看書多鑽研點知識,你何時聽過我的?”
虎澈汗顏。
“如果藍軍不能夠做到這個地步,我會難過的。”
樑羽航垂眸着眸子,若有所思。
“沒事你替藍軍難過什麼?”虎澈抓狂了。
“軍事演習的勝敗並不重要,我看重的是我國的軍事實力!我個人輸了比賽有何要緊?只要中央大力扶植的研究項目取得成果,一切就都值了。”
沒錯,他雖然是紅軍的領袖,但是他也是國家的少將,他很關注兩位生化專家在戰爭中的表現,他很期待藍軍能夠如潮水般的包圍他打敗他!
這個男人,竟然很大氣的超脫了個人榮辱看到了國家的未來,何等胸襟何等氣魄?
“樑少,我們真的會輸?我還打算跟你一起衝到基地活捉鄭司令呢。”
虎澈很遺憾。
“沒機會的,我們這麼多人和武器,都逃不過藍軍督導vivian的追蹤,我很肯定,她很快會指導藍軍追殺到這裡。”
空氣中,蘊含的致命信息太多了,只要把握好風中的空氣,就會囊貨最關鍵的秘密!
眼下,顯然藍軍扼住了我方的咽喉。
樑羽航說得很淡然,他很滿意目前的戰況,輸在高科技的手裡,他很欣慰,從大處着眼,他由衷的替軍隊替國家欣慰。
藍彪斂去了眼底的波光,沉聲問道:“樑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Vivian的項目真的這麼有成效?難道紅軍真的輸了?
這才戰鬥的第一天……
樑羽航沒有回答,他利落的下了軍車。
站在一個雪域之巔,望着山下平原,眸光遠眺。
看了良久,他在茫茫白雪中輕輕閉上了眼眸,依稀中,視線穿透了時間和空間,他彷彿看見了那個專家vivian的所作所爲……
—
藍軍主控車上,一個黑色的小匣子很奇怪的躺在車頂的雪中,上面還帶着兩個小風輪兒,不停的轉動着,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像鴿子叫聲似的。
這個看似平淡無奇的裝置,正是國際上最先機的“風中分子定位分辨儀器”wk金屬盒,這個小盒子,拋卻它的技術含量不說,光是造價,就在七千萬以上!
它不斷的吞吐着大風,然後很多數據源源不斷的送進了主控電腦裡,那些信息,足以致命。
車內,白薇薇看着數據單,皺了皺眉:“衣豐,風力小了。”
風小了wk的作用就小了。
衣豐正用報話機不停的戰略部署,聽見她的話,但笑不語。
白薇薇盯着自己的那臺電腦,然後不斷的報告着數據:“根據空氣中火藥和硫磺的含量分析,正南方向,一點五公里,2座MK—45MOD1型127毫米主炮十八臺、裝甲坦克三十輛、B—52戰略高射炮一百二十架,初步估計,是紅軍的一股小分隊,行軍方向西南,速度並不快!”
衣豐馬上發令:“海潮一號,a4800十架,目標正南1。5公里,十、九、八……開炮!”
顯示屏不斷的被切換,紅軍不斷的被炸飛,藍軍花開朵朵,勝利的旗幟遍佈四野。
衣豐含笑:“薇薇,果真科技在軍事中的運用,能量和成果都是驚人的。”
白薇薇卻沉着臉。
她很瞭解樑羽航,提醒道:“不能掉以輕心,紅軍主帥不是沒有頭腦的人,恐怕我們真要徹底打敗對方,不抓住樑羽航,絕對不算徹底的勝利!”
—
日頭漸漸落下,快到傍晚了,藍軍基本上控制住了大局勢。
衣豐看着顯示屏,突然點頭讚許:“樑少已經很努力了,不過恐怕回天乏術。”
白薇薇剛下了軍車去測風速風質,然後回車飛速的測算數據。
聞言,她擡頭看着屏幕裡的冰天雪地一眼,那裡炮火連天,有她的樑羽航。
儘管她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是她看着紅軍如潰堤一般,心裡並沒有特別的喜悅。
有時候,她或許也能夠體會那種“自古忠孝難兩全”的無奈。
她要忠於自己的使命,她是軍人,她是藍軍的督導,她必須讓藍軍取得勝利。但是內心深處,她又不希望那個桀驁的男人會輸得這麼徹底。
她忘不了他分別前的那一襲話語,好好表現吧白薇薇,替藍軍擊敗我!
他知道她會成爲他的對手,他要她擊敗他!
多麼大氣的男人,心思比海還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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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麻利的整理一個雙肩包,必要的時候,她要親自下車查看,務必將紅軍一網打盡,要讓對方的“斬首”行動徹底夭折。
衣豐一直在指揮藍軍的進攻,目前爲止,紅軍的主力已經全部被消滅,只剩下樑羽航、虎澈、藍彪的翼風團精銳不到千名。
太快了,原本預計的三天軍演時間,現在才進行了三個小時不到,就已經到處都是藍軍的旗幟了。
一方面,衣豐的打法確實讓人耳目一新,總是令人防不勝防;另外一方面,藍軍外有毛毛內有vivian,兩位生化專家的助臂,讓藍軍像長了眼睛一樣,哪裡有紅軍打哪裡,不論紅軍有多少人多少武器,藍軍總是能夠神奇的以多一倍的人力和武器去殲滅他們。
太準確了,太狠了!
白薇薇從風中的分子含量中就分析出了對方的人力物力,還有武器配備,她終於向鄭達遠、向中央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不過——
白薇薇長長卷卷的睫毛閃了閃,她不能夠逃避的事情終於來了,畢竟紅軍還沒有真正的輸掉比賽,紅軍還有樑羽航的翼風團精銳。
本次斬首行動的目標是圍繞着鄭達遠,藍軍要保護他,紅軍要幹掉他。眼下雖然衣豐已經剿滅了紅軍的主力,但是,星星之火猶在。
星火燎原啊,她不能夠掉以輕心,不能夠讓鄭達遠在藍軍密不透風的保護中有閃失。
正要跟衣豐請示,衣豐突然回眸朝她笑了:“薇薇,我們成功了一大半,虎澈藍彪犧牲了!”
白薇薇一愣,然後也笑了,她湊近了顯示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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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澈靜靜的立在雪地裡抽香菸,一邊抽一邊咬牙:“奶奶個熊,勞資掛了!”
他很鬱悶,這是他從軍生涯中的第一次犧牲,他還真有些不習慣,堂堂翼風團的校官,什麼時候這麼悲催過?
他靜靜的立在雪中,等待中立的軍演考覈組過來接他。
迎面兩個藍軍士兵扛着槍過來掃蕩,見着虎澈,相視而笑:“校官好!請問,您是不是翼風團的虎澈上校?”
虎澈斜叼着根菸兒,見着對方的制服上繡着藍色的標誌,不屑道:“勞資已經犧牲了,請不要跟死人說話!”
兩個士兵更加感到好笑起來,把虎澈包圍了:“哎,虎澈校官,跟我們說說翼風團的事情吧,入團難嗎?我們也想跟着樑羽航少將幹,說說,說說……”
虎澈心中有氣,正恨這幫藍軍的敵人,咬着牙把菸頭碾滅:“軍演的紀律懂不懂?死了就不能夠說話了,老子已經死了,少跟我套話!”
正恨恨不平,雪地裡來着一輛打着考覈組標誌的軍車,裡面藍彪探出了頭:“阿澈,你也掛了?”
虎澈眼珠子快瞪出來了:“阿彪,你也掛了?”
藍彪頗爲沉痛的點了點頭:“我們都是死人了,別說話了,上車來打牌吧,三缺一!”
車裡,又露出了程亮的藍色鏡片兒,還有李子豪超級喜慶的大牙根兒……
—
白薇薇和衣豐看着顯示屏,他們只能夠看到圖像,卻聽不見聲音,不過從虎澈那個令人捧腹的動作當中,已經能夠猜到一二。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一起說道:“還有一個人!”
還缺了一個樑羽航,紅軍最大的BOSS!
虎澈藍彪的犧牲,徹底宣告翼風團的覆滅,樑羽航手裡的王牌也沒有了,他還要怎麼堅持下去?
衣豐沉吟半晌,垂下了寬寬的雙眼皮兒:“羽航他會怎麼做?”
白薇薇也在動腦筋,然後幽幽道:“他肯定是直接突圍然後去抓鄭達遠!”
軍演時間是三天,時間沒到,理論上他就還有機會,只要一日不抓到樑羽航,藍軍這個勝利的句號就始終不能夠打上去。
“樑少會在哪裡?他的身邊,已經沒有可用之兵了。”
衣豐細細的切換着鏡頭,都沒有發現任何樑羽航的影子。
戰鬥已經已經結束,只有少數的紅軍殘餘部隊還在負隅頑抗。
漫天白雪之中,到處都插上了藍軍的戰旗,偶爾幾處杳無人煙的地方,連個腳印都沒有,寂靜無聲。
白薇薇也將頭靠了過來,細細的看着屏幕,她也在找,找樑羽航可能棲身的大致方位,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不過軍中三少一直是形影不離的,目前虎澈藍彪都已經犧牲了,唯獨樑羽航不見蹤影……
她開始有些擔心,擔心他的安全,也擔心藍軍的最終勝利!
她知道,她看中的男人,有這個勢力力挽狂瀾!
所以,小腦袋一歪,剛想向衣豐提出一條建議,卻發現,她已經和他鼻子對着鼻子,兩人的脣瓣只有零點零一毫米的距離。
彼此都是一陣尷尬。
剛纔兩人都專注看大屏幕了,誰也沒想到會這樣。
“呃……”
白薇薇先往後撤了一步。
“對不起。”
衣豐嘆氣,她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裡。
“衣豐,我建議我們立即撤回基地,司令有危險!”
所謂斬首行動,就是要幹掉鄭達遠啊,哪怕只有樑羽航一個人,他也有能力單槍匹馬的去幹掉司令,所以……必須回撤全力保護鄭達遠,還有,必須要——
生擒樑羽航!
不然這戰鬥就一直不能夠結束!
“我也是這麼想的!”
衣豐頷首,立時發令:“藍軍七組聽令,我是衣豐,馬上撤回基地,環形護衛!”
他下命令佈置戰略的時候,白薇薇從車頂取下了黑匣子wk,她輕輕的從裡面抽出了三根比繡花針還要細的玻璃管,然後扔進了電熔箱,馬上抽取數據。
她要找到樑羽航,她一定要找到他,抓到他!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她只是很緊張,似乎要有大事情發生了一樣,這天馬上就要黑了,不抓到他,他就勢必要一個人在雪野裡過夜……她,終究是看不下去的……
抓到樑羽航,他就輸了比賽,紅軍也徹底覆滅;
不抓到樑羽航,他就會凍死在雪地裡,甚至,會有雪狼出現,他,極度危險……
所以——
她要親手抓到樑羽航!
—
衣豐已經調度好了大軍,藍軍戰車飛速的集結,然後開足馬力全速朝鄭達遠所在的基地飛馳。
紅軍都已經滅了,現在就坐等軍演結束了。
“停車。”
主控車裡,白薇薇突然冷冷的喝了一聲,然後她背上了一個超級大的雙肩包,好像是要去露營一樣的,朝衣豐淡淡的打着招呼:“衣豐,我要下去,現在已經沒有風了,我要用自己的鼻子。”
小手裡,緊緊握着一串只有她纔看得懂的數據,裡面囊括了樑羽航的藏身之謎。
“薇薇,天快黑了,你不能去,危險!”
衣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無奈,小人兒已經整個身子都下了車,風雪吹亂了她的長髮,大大眼睛裡透着一種執着:“衣豐,我要去!”
“薇薇,你上來,我去!”
衣豐沉着聲音,依舊沒有放手,車外的冷風不斷的吹進來,讓人瑟瑟發抖。
白薇薇笑了,扯了扯身上那件無比溫暖的雪貂大衣:“除了我,你們誰都找不到他!”
是的,除了她,誰都找不到樑羽航。
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完全的把握找到他,因爲,所有的數據到了傍晚五點,就都斷了。
—
緩緩的抽手,白薇薇朝衣豐握拳,說得儘量很輕鬆:“衣豐,藍軍必勝!”
救樑羽航一命,給衣豐一個勝利。
所以,她必須親自抓到樑羽航,因爲在茫茫的雪野裡,誰都找不到那個來去無蹤的男人。
衣豐落寞的縮了手,把手機塞到了她手裡:“隨時報告方位,務必注意安全!”
白薇薇笑了,瀟灑轉身,留給衣豐一個白衣素雪的倩影。
“薇薇……”
衣豐悵然若失……
若果沒有身上的種種負擔,他絕對不會放手。
他沒有資格去喜歡白薇薇,沒有資格的……
樑少在他和白薇薇初見的時候就直接說出來了,“衣豐,你早就沒有資格了”……
—
雪野裡,白薇薇啃着乾麪包,和着雪水艱難的嚥下。
冷月已出,她還是沒有找到樑羽航。
夜色浸潤了白雪,一片清冷的藍色……
根據手裡的wk分析的數據,空氣中那種微乎其微的蘭芝暗香消失在傍晚五點,五點以後,就根本測不到任何的數據了。
也就是說,樑羽航在虎澈藍彪掛掉以後,徹底人間蒸發了。
蘭芝,是樑羽航特有的味道,這種味道消失了,意味着他……
她不敢再想,越想心越慌。
身上的雪貂到底是價值千萬的好東西,極其天然,又非常溫暖,只是好奇怪,爲什麼樑羽航偏偏給她挑了白色呢?還是長款的,走路的時候,多少有些不便。
不過她不敢脫,沒有雪貂大衣的保護,她早就成冰棍兒了。
舉目四望,這是她自己圈定的三個可疑方位的最後一處,如果這一個地方再沒有樑羽航的話,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夠有勇氣活下去。
樑羽航,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着讓我恨!
你不能有事,因爲我還沒有恨夠你!
—
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她幾次想打,最終都沒有打,軍演中,撥打對方的手機是違反紀律的,還不到時候,她不能夠走這一步。
這樣不但是藍軍勝之不武,也會讓人詬病樑羽航。
應該相信樑羽航的能力,他絕對不會輕易的輸掉一場比賽,更不會輕易的就死了,他要是死,必定是死得異常有價值!
剛剛灌了一口風雪,她輕輕咳嗽了兩聲。
最近怎麼總是想到這些生生死死的,好可怕。
在雪地裡尋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她嫺熟的支了一個簡易的軍用帳篷。
帳篷還算是寬敞,起碼方方正正的,能夠在裡面鋪了地鋪然後再擺一張簡易的小平臺供寫字用。
她收拾好了一切半卷着帳篷的簾子,然後窩在被子裡開着外面的風雪。
她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電子鼻,樑羽航又是她最熟悉的人,爲什麼她始終感知不到他追蹤不到他?
他身上的蘭芝味道,爲什麼消失了?
想了想,拿出了wk,把剛剛測算過的數據再看一遍,分析一下。
—
帳篷外,暗處的雪窠裡,一個人已經冷得快要死了。
樑羽航呵。
他是紅軍的主帥,這是最嚴肅的軍演,再苦再難,他也要贏!
衣豐的指揮謀略他已經看到了,vivian和毛毛這些年輕特種人才的威力,他也已經看到了。
接下來,就是他絕地反擊的時候了,他要把不可能變爲可能,因爲——
他是樑羽航!
誠然,紅軍幾乎全軍覆沒了,剩下的各部小分隊也在劫難逃,包括虎澈藍彪,他最鐵血的兄弟,也全部都陣亡了。
但是,這並不重要,這是斬首行動,不管到底紅軍還剩下多少人,只要在三天的期限內能夠幹掉鄭達遠,就贏了!
他一個人贏了,就是全紅軍贏了!
想想那老不死的竟然非禮過他老婆的小手,他會不幹掉他麼?會嗎?
—
看着紅軍一點點的消亡,他並不着急,這是一個不可抗拒的大趨勢,紅藍對決,好比一個瞎子跟一個健全人鬥,他們人都死光了是正常的。
但是,他不能死!
要活着,首先就是要考慮躲避風中分子定位與分辨系統,也就是躲過白薇薇的鼻子,那個系統很邪門兒,和熱能成像技術是兩股勁兒。只要是任何在風中出現過的信息,都會被記錄在案,然後和電腦裡的數據進行比對,從而判斷出敵人的距離、配備。
他是這種技術的首創者,他知道其中厲害,所以,想要活下去,第一步,就是要掩藏自己的味道。
紅軍潰敗了之後鄭達遠必然是被藍軍重重包圍和保護的,所以,能夠有能力去執行斬首任務的,只有他。
但是要命的就是,紅軍大部隊被圍剿了以後,藍軍必然會清點人數,然後繼續追擊沒死的人。如果是普通的人,有可能藍軍會追擊不到,畢竟系統裡沒有個人的歷史數據,但是他,白薇薇太熟悉了,她若是親自來抓,他必然無處藏身。
他的味道她太熟悉了。
這就產生矛盾了,必須是他活下來去執行斬首行動,但是他又該死的絕對會被白薇薇發現!
所以,他首先就要藏起自己的味道,躲過電子鼻的監控。
於是,他就僵臥在雪地裡,一動不動。
從下午四點開始,他就在爲逃生做準備,他將指揮的任務交給了虎澈藍彪,然後一個人選擇在離基地三公里遠的地方埋伏。
他將自己的全身都塗上了白雪球,然後再靜靜的趴着,一個小時過去了,他已經被白雪覆蓋,全身就只露出兩隻眼睛,炯炯的看着大地。
四點到五點,整整一個小時,因爲體溫已經驟降,他身上的蘭芝草味道,沒有了,現在就是神仙都別想找到他!
他完完全全就成了一個隱形人!
一列列藍軍的部隊在他面前開過,衣豐戰車上的wk從他面前經過,毛銘傑拿着他測器從他眼前走過……
他無聲無息就是白雪的一部分,誰都沒有發現他。
終於,天地都平靜了,估計是晚上點的樣子了,按理白薇薇他們應該撤回基地,他暫時安全了,可是,他的體溫幾乎都要沒有了,他——
也僵在雪中動不了了!
—
冷月孤星。
零下四十幾度的嚴寒,鵝毛般的大雪,樑羽航身子試着動了動,但是,晚了。
他已經全身都失去了知覺,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呼吸也逐漸減弱,眼皮子也越來越重,他現在,真的很想睡覺。
睡吧羽航,你太累了,睡着了就不會有痛苦更不會有煩惱。
一個魅惑的聲音不停的在呼喚他,讓他就此睡去,深埋在冰天雪地裡。
他心底在冷笑,眼睛卻聽話的緩緩合攏。
嘎吱嘎吱!
雪地裡突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用模糊的目光看去——
美麗的女人一襲白色的雪貂大衣,秀髮如雲。
她靜靜的立在風雪之中,睫毛長長卷卷,目光特別專注,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人。
白、薇、薇。
他已經說不出話喊不出聲音,只能夠如冰雕一樣的毫無生命體徵的看着自己心尖兒上的女人,他知道她在找她:“白、薇、薇。”
他空空的做着一個脣形,發不出半點聲音。
白薇薇神色焦急的搜尋,未果,開始紮下簡易的帳篷,半卷的簾子裡面,她就斜倚在薄被裡低頭看着數據……
白、薇、薇。
我在這裡。
樑羽航的頭猛的一擡,那是由心靈裡激起的動力,震落了臉上的霜雪,一張被凍得蒼白的俊臉露了出來,嘴脣已經青紫。
帳篷裡,似乎是有心靈感應一般,白薇薇心頭一顫,她一下子團起了手裡的數據單,兩眼茫然的看着暗夜雪野。
是她錯了嗎?
鼻息裡突然飄來了一股極其清幽的蘭芝暗香,那味道就是一瞬,然後就近乎絕跡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是她太過想念他,太過擔心他了吧?
心裡越是慌亂,她越是要測算數據,樑羽航,你到底在哪裡?我一定要找到你!
小手再次凌亂的把紙團兒鋪開,但是那對秋水明眸裡,明顯沒有了焦距。
樑羽航依舊僵臥在雪中,只有眼珠還能夠動一動,眸色微微閃了一下就馬上變得很暗,暗得不見底端。
白、薇、薇。
她果真來找他了,無論是來生擒活捉他,還是來拯救他,他都很震撼。
她愛他!
下巴開始顫抖,口腔裡呼出的每一口熱氣都把他自己冰冷的面孔灼得生疼,他不能死,一切都還要繼續呢。
冷笑,對命運的冷笑,一種不屈的倔強!
—
帳篷裡,白薇薇心痛的再次把數據單揉碎,心怎麼這麼亂?怎麼會這麼亂?
鼻息裡那道特殊的蘭芝暗香又出現了,帶走了她的神魂,她好怕,好怕這是一個錯覺,她的樑羽航依舊生死未卜……
再也躺不下去了,她掀開薄被下了鋪,一步一步紅着眼睛木訥的朝門口走去,羽航,是你嗎?
茫茫暗夜,她什麼都看不見,帳篷裡的燈火將她的影子投射在了白雪上,與暗色相容相依。
她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立在門口,什麼都看不見,卻又好像是什麼都看在眼裡。
樑羽航已經看見了那個小小的身影,她背逆着燈光,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但是那顫抖的身體,說明,她已經感知到了他。
是的,他只要一動,身體的熱量就開始循環,蘭芝暗香就會幽幽飄出……
咬着牙,他試圖活動自己的每一個關節,他要站起來,他要去抱她。
白、薇、薇。
嘎吱吱……
他每動一下都如刀割,麻木了的肢體極度不協調,也不聽話,他的掙扎就好比用腳踹枯樹枝一樣的,卡擦!卡擦!彷彿僵硬的關節都已經碎裂!
晃晃悠悠的,奇蹟般的,他起來了,儘管身子依舊僵硬,儘管臉白如雪,儘管視線模糊,但是——
他站起來了!
白、薇、薇。
他忍着關節的劇痛朝她跨出了一小步,這對普通人來說是一小步,但是對他來說卻好比走十萬光年還要難,他已經用盡畢生的能量了。
噗通!
身子如沉木一般的重重栽倒,大頭朝下,摔得一點保護措施都沒有!
“羽航!”
白薇薇下意識的驚呼一聲,然後直直的朝暗處的聲源方向跑去,越跑,鼻息裡的蘭芝氣息就越重,她就越是能夠確定是他。
惶恐,喜悅,無措,擔心……
她飛快的抱起了雪地裡的男人,將他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膝上,柔柔的喚着:“羽航,羽航……”
男人毫無反應,死一般的沉寂。
心跳立時漏了一拍,她咬着牙將他扶起,然後拼死朝帳篷走去。
他的身子好高大,擎天一般,但是她不怕,她依舊能夠拖着他朝帳篷靠攏,她終於找到了樑羽航,一切,就都好了。
—
將樑羽航攙扶到牀鋪上平躺,她嚇了一跳,他怎麼這麼蒼白,脣也青紫得嚇人,整個人如冷血動物一般,沒有一絲活氣兒。
“羽航。”
她靜靜的將小臉貼在了他的心臟,心跳有些紊亂,很微弱。
凍傷!
她大急,連忙在帳篷外用大衣兜了數捧雪回來,然後把樑羽航的鞋襪脫掉,將他的大腳放在雪中拼命的搓洗。
“樑羽航你聽着,你不準死,我恨你,我還沒有恨夠呢,你要好好活着讓我一直恨下去。”
雪很快就被搓得融化,然後化成了冰水。
白薇薇不管,又出門兜了數捧雪,然後瘋狂的將樑羽航的大腳又放了進去,往死裡按摩揉搓。
樑羽航毫無反應,大手無力的垂在一邊。
她快要哭了,咬着牙:“樑羽航,你要是現在醒過來我就不恨你了,你別裝了,趕緊醒來,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男人依舊死死的抿着薄脣,面無血色。
白薇薇慌了,一屁股癱倒在地,他怎麼會毫無反應,他怎麼可以這麼安靜?
“羽航,你醒醒,不要睡了,我一個人,很寂寞……”
她沒有哭,眼睛裡面卻不斷的有悲愴的霧氣產生,然後臉上便有着刷刷刷的冰冰涼涼……
一顆一顆,一串一串,在半空就成了冰珠……
她沒有哭,真的沒有哭。
她的羽航沒有死,她的羽航不會死的,她哭什麼?
不哭不哭,被白雪凍得通紅的小手突然緩緩的解開了自己的衣釦,直到美麗的曲線都露出來。
然後,她將樑羽航冰塊般的兩腳全部塞進了自己最溫暖的胸膛……
她笑了,笑得很絕美。
羽航,我不讓你死,你怎麼可以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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