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此時正抱着腿倒在地上慘哼,便是剛纔對壤駟寒山出言不遜的樣子惹惱了姑蘇小娘,被姑蘇小娘挑起一塊石頭打斷了腿骨,這個時候只能躺在地上,難以站立。
李落見異族女子還算鎮靜些,淡漠說道:“我們來救人。”說罷一指遠處洞穴角落裡的大甘百姓。
女子擡頭看了李落一眼,嘴裡言詞不清的說着什麼。
李落聽不明白,試探的看了壤駟寒山一眼,如果洞中異族確如李落猜測是草海飛羽族人,或許壤駟寒山能聽得懂。
壤駟寒山仔細分辨片刻,輕輕搖了搖頭,也是一頭霧水。
女子口中的話語似乎和草海幾個部族有些相似,但仔細分辨的時候又似是而非,難解其中含義。
“大甘記載這裡有人失蹤的案卷已有一二十年之久,想必以前更多,只是你們行跡隱蔽,手段高明,沒有被旁人察覺罷了,或許百年之前就有我大甘族人被你們強擄至此。
百年光陰,我不信你們沒有人懂得大甘言語。”
女子還在晦澀難懂的說着什麼,李落眉頭一皺,留在這裡越久越容易被古墓異族所趁。
李落隨即向壤駟寒山頷示意,倘若言語不通,便要挾持異族領,先離開仙人峰山腹再說。
“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們在這裡做的事,整個天下都完了。”異族女子突然用生硬的大甘言語說道。
李落幾人盡是一怔,不明白這個異族女子口中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沒頭沒腦的說這麼一句,任誰聽來都有些危言聳聽的意味。
壤駟寒山冷笑道:“完了?我看是你們這些異類完了纔是。”
女子冷漠的看了一眼持刀在手的壤駟寒山,似是憎惡,似是惋惜,又有些無奈的說道:“無知,愚昧。”
壤駟寒山怒極反笑道:“好一個愚昧無知,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躲在這個山洞裡做些什麼,但視人命如豬狗,圈養惡獸,以人飼養毒草,這些事恐怕我們這等愚昧無知之人都做不出來。”
“你能知道什麼,我們這樣做只是爲了救更多的人,現在全被你們毀了,天意如此,等到將來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哦,是麼,原來是個先於天下人而憂的智者,失敬失敬,你且說說,你們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壤駟寒山反脣相譏道。
女子似乎有話要說,身邊倒地呻吟的異族男子嘰嘰咕咕說了幾句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話,隨即女子冷眼看着洞穴中敵意顯露的李落諸人,閉口不言,彷彿是要任由李落和壤駟寒山宰割一般。
洞中異族守衛上前幾步,羣情激奮的瞪着李落幾人。
李落吸了一口氣,淡淡說道:“你們在這裡苟延殘喘,或許有你們的道理,自然有不爲我們所知的隱秘,你們不願說,我們也不會強迫。
此來仙人峰,我們是爲救人,以你二人之命換我大甘百姓脫險,不過此事我必不會善罷甘休,異日定當討一個公道。
閣下口口聲聲欲救天下人,於我而言,我還沒有這麼大的氣魄,但倘若明知有大甘百姓身陷險境卻視若無睹,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人?”
女子擡頭看着李落,冷漠問道:“你又是誰?”
“我姓李名落,爲大甘朝廷定天王,今次入山,殺你族人過百,倘若你要報仇,切莫忘了我的名字,但你們要快些,最好在我殺你們之前就殺了我。”
女子心中一冷,李落話語雖是平淡,但其中蘊含的冷冽殺意卻比此刻架在脖子上的利刃更讓人膽寒。
女子嘴脣動了動,眼珠微微一轉,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的死意。
李落心中一動,看着女子這番神情,只怕是有魚死網破之意。
不等李落傳音,壤駟寒山不着痕跡的點了女子啞穴,身下男子也難倖免,須怒張,只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壤駟寒山向李落微微點了點頭,李落心中一寬,轉頭向虎視眈眈的異族守衛朗聲喝道:“將你們劫擄來的大甘百姓全都帶過來,放他們離開這裡,如果有什麼異動,我們就先殺了他們兩人,再和你們一決生死,到時候我必毀了這株古樹。”
異族守衛竊竊私語,說話聲都是李落幾人聽不懂的異族言語,壤駟寒山暴喝道:“閉嘴,她聽得懂我們說的話,你們中肯定也有人能聽得懂,莫要動心思,大不了一拍兩散,各憑本事!”
說罷手下微微施力,刀鋒刺入女子脖頸,一絲鮮血順着刀身流了下來。
異族守衛一陣譁然,卻沒有散開包圍,反而向李落幾人又圍了一步。
壤駟寒山心中一涼,原本和李落應合只是爲了鎮住這些異族,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不怕死,更不擔憂這一男一女的生死。
雖說放手一戰也不爲懼,但想要將陷在洞中的大甘百姓都救出去就難了,一番殺戮之下,恐怕不少無辜百姓要喪命在這裡。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但很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
先是用異族言語說了一句,接着便是字正腔圓的大甘官話:“切莫動手。”
隨着話音,一個帶着面具的異族守衛排衆而出,取下頭上的面罩,入眼是一個乾瘦的年老男子,一臉苦相,彷彿在身上壓着無盡的重負一般。
老者苦笑一聲,睜着昏黃的雙目看着李落和壤駟寒山,輕聲說道:“請恕草民眼拙,不知道王爺大駕,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李落一愣,不明白老者話中用意。老者自嘲一笑道:“老朽來到這裡已經三十多年了,早就不知道山外的歲月是什麼模樣啦。”
李落哦了一聲,淡淡說道:“如今是萬隆年間。”
“萬隆?”老者面顯愕然,顯然不知道萬隆年號。
“當今大甘天子是前朝靖帝三子李承德,國號萬隆。”
老者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三殿下登基了,不知道王爺是?”
“我是靖帝之孫,十三殿下李承燁之子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