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聞言,哈哈大笑,“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這一次打退了遼人,你要是願意,我去給你們頭兒打招呼,招你入楊家當曲部。等到了天波楊府,你就能經常看到大少爺了。保不準,以後還能在大少爺手下做事。”二狗子激動道:“真的嗎?”
老葛瞪眼,不滿道:“你葛叔什麼時候騙過你?”二狗子撓着頭,笑的傻傻的。其他的小傢伙們一個個毛遂自薦的喊道:“我們也願意……”老葛一臉嫌棄的揮了揮手。“就你們,也想加入楊家當曲部?你們以爲楊家的曲部是爛菜葉子?”
有小傢伙拍着胸脯哼哼道:“我們也不差,論殺敵的本事,二狗子還比不上我呢。”老葛樂滋滋笑道:“就算你有本事,也得看你表現。你要是表現的好一點,說不定我會發發善心,給你一個機會。”小傢伙們也是機靈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老葛話裡的意思。“葛叔你等着,昨天我發現了一個兔子窩,明天給你弄一頓兔肉吃。”
老葛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還是你小子上道。”其他的小傢伙們也紛紛表態,要給老葛弄好吃的。這個時候,有個比老葛年齡還大,少了一個耳朵的老卒,出現在了這裡。
他一出現,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冷了。“趕緊滾。”老卒喊了一聲,小傢伙們嚇的狼狽逃竄。老葛滿不在乎的瞅着老卒,咧着嘴笑道:“頭兒,你嚇唬他們做什麼,把他們嚇到了,以後就沒人給我弄肉吃了。”
老卒瞪了老葛一眼,罵罵咧咧道:“老子是不想看着一羣小傢伙被你騙。”老葛辯解道:“我怎麼騙他們了?”老卒冷冷的一哼,聲音低沉道:“現在局勢如何,你一個經年老兵,不會看不出來。你給孩子們許下的願望,能兌現?”提到局勢,樂觀的老葛也笑不出來了。
作爲經年老兵,雁門關的局勢有多糟糕,他們早就清楚了。內無援軍,外有強敵。這幾乎是一個逼死的局面。老葛臉上擺出了一個難看的笑意,說道:“我十七歲跟着老帥,今年我四十七,更好打了三十年的仗。當年,跟我一批的兄弟,三千多人。到現在,剩下的不到五十人。
兄弟們一個又一個倒在我面前。生死我已經看淡了。和那些死去的兄弟相比,我多活了三十多年,算是賺到了,也活夠了。即便是戰死了,我也無怨無悔的。”老葛頓了頓,臉上的笑容裡充滿了苦澀,聲音也有些唏噓,“只是……這些孩子們還太小了,比我家的崽兒都小。看着他們陪着我們死,我這心裡就不是滋味。
我沒本事保證他們能活下去。只能想辦法給他們壯壯膽,給他們一個努力活下去的希望。”話說完了,老葛眼角的淚水也滾下來了。老卒同樣熱淚盈眶,他的聲音略帶沙啞,“當年,我也是十七歲跟的老帥。當年我們有四千兄弟跟着老帥。到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老卒望着懼怕他的少年們的背影,感嘆道:“他們……確實太小了……太小了……”似乎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和自己的那幫兄弟。老卒哽咽道:“太小了……小到不知道爲何要殺敵,小到不知道爲誰在戰鬥……”老卒今年五十一了,放在汴京城,已經處在養老的年紀了。到了他這個年齡,已經沒有了那些爲了皇帝、爲了楊家、或者爲了名利廝殺的心了。
之所以還奔走在戰場的第一線,爲的只有一樣。背後的百姓,身上流淌的血液……爲了民族。……
“遼狗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的人都看向關外。果然,雁門關外,黑壓壓的一羣人,向雁門關逼來。老卒瞅了一眼,眉頭就皺起來了。“走在前面的是遼地的漢民。”老卒一下子就判斷出了走在最前面的敵人的身份。
一羣手裡拿着棍棒,或者赤手空拳的老弱婦孺,哭喊着,嘶吼着,向雁門關奔跑了過來。在遼地,精壯的漢民,那都是戰爭儲備,就像是糧食一樣。而老弱婦孺,則是一羣隨時可以拋棄的人。這些人死了,遼人一點兒也不會心疼,甚至還會喝酒慶祝。因爲少了一羣耗費糧食的廢物。當然了,驅趕着老弱婦孺們攻城,也是一種手段。
曾經,就有心地善良的守將,爲了不屠殺老弱婦孺,開城放了他們進來。然後被潛藏在其中的敵兵給趁機偷襲了。這也是慈不掌兵,這四個字的由來。“殺不殺?”沒見過這種場面的火山軍軍卒問。
老卒痛苦的閉上眼,咬牙道:“殺!”下達了殺敵的命令以後,老卒轉頭對老葛道:“鳴鑼示警。”“噹噹噹~”隨着一聲聲急促的鑼聲響起。雁門關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戰爭來了。老楊在第一時間到達了雁門關北門城門樓子。
掃了一眼城下的老弱婦孺,老楊直接下達了殺敵的命令。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歹毒。因爲這個時候,容不下仁慈。一旦心軟了,導致了雁門關失守,讓遼人闖進了中原大地,那麼死的老弱婦孺會更多。
“嗖嗖嗖~”一輪輪的箭雨射下。雁門關下的人,如同割麥子一樣的倒下。人命,在這個時候顯得微乎其微。像是草芥一樣,一大片一大片的逝去。這就是戰爭。
鐵血!殘酷!悲哀!“救救我們!”“救救我們,我們是漢人!”“放我們進去!”“給我們一條生路。”“……”
城關下,老弱婦孺們的呼喊聲,聽的城關上火山軍軍卒們的心都碎了。然而,他們即便是淚流滿面,也不能仁慈,甚至還會下手更果斷,儘快的結束城關下老弱婦孺們的痛苦。
“楊延昭!你睜開眼,好好看看,你在殺誰?”“楊延昭,面對這麼多老弱婦孺,你真下得了手?”“楊延昭,你不怕遭天譴嗎?”“狗賊!楊延昭!你這個狗賊!”“你沒本事打敗遼人,卻在這屠殺我們漢人。你豬狗不如。”“楊將軍,我求求你,打開門,讓我們進去。”
“漢賊,沒本事殺遼人,卻有本事殺百姓,你的良心讓狗吃了?”“楊老爺,楊爺爺,求求您了,放我們進去……”“……”
謾罵聲、哀求聲、哭嚎聲,一聲聲進入到楊延昭耳中,老楊感覺到錐心的疼。老百姓們渴求活下去,他們不在乎,也不懂什麼守關的重要性。他們的謾罵聲,楊延昭一點兒也不會去怪罪。
單方面的屠殺,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雁門關上的所有火山軍的軍卒,就像是在無間地獄裡走了一圈,良心被狠狠的拷問了一番。這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遠比肉體上的折磨更容易讓人崩潰。
在耶律狼哥這位國家統帥面前,些許的人命並不算什麼。只要能打開中原的門戶,入侵中原的土地,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契丹八部,從草原上小小的遊牧部落,發展到今日變成一個龐大的國家,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走來的。
耶律狼哥對雁門關志在必得,李重誨也在爲此不懈努力。楊延昭作爲防守的一方,且兵力遠不及人家。這對於楊延昭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敵人一場佯攻,雁門關內的火山軍軍卒們,折損了有六百多人。
如今,火山軍能戰的軍卒,還剩下五千多人。火山軍的將士們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城外的敵人也在大規模減少。但是對比一下雙方的兵力,敵人完全耗得起。戰事一歇,楊延昭就趕緊讓火山軍的軍卒們加緊休息。雁門關內的民夫們,開始循環的繼續往城頭上搬運守城的物資。
“楊將軍……”領頭的民夫,是一個叫房老大的老漢,一個老秦人。八百里秦川養育出的兒女,一個個就精瘦的厲害,卻韌性十足。“怎麼了?”楊延昭在聽取楊貴彙報軍情,瞧見了房老大,隨口問了一句。房老大侷促不安的搓了搓手,憨厚的說道:“楊將軍,城裡的滾木不夠用了。”
楊延昭愣了愣,皺眉道:“滾木不夠了,那就去山上砍,漫山遍野的原木,還不夠你砍的?”房老大苦笑道:“將軍,自從這雁門關淪爲抗擊遼人的邊陲關塞以後,這周遭山上的樹木,連年的砍伐,早就被砍光了。”
房老大斜眼瞅了瞅雁門關兩側光禿禿的山頭,嘆氣道:“您瞧瞧這附近的山頭,哪還有一尺高的樹木?”老楊冷聲道:“附近沒有,那就去別處找。”房老大無奈的攤了攤手,道:“最近的樹林,也在雁門關外十里處。”“十里?”
老楊有些失態,從十里外把原木運過來,可需要不少時間。而且現在天色已晚,這些民夫們一旦出了雁門關,要是失去了約束,開始逃跑,他也不可能抽調雁門關上的軍卒們去約束、去抓捕。
房老大也是看出了這一點,纔將此事彙報給老楊。不然,以他沉悶的性子,早就帶人出去伐木了。“你說怎麼辦?”楊延昭開始徵求房老大的意見。
房老大搓了搓手,沉吟道:“關城內,死了不少兄弟,空出了不少營房。要不,咱們把這些營房拆了,棟樑上的木頭,都是好料子,做成滾木不成問題。鑄牆用的石頭,也能搬上來守城用,還能省去兄弟們去採挖石頭的時間。”
房老大性子直,一旦說開了,也不會藏着掖着。他繼續說道:“民夫們省下了時間,還能上城牆,幫着火山軍守城。”房老大的這個提議不錯,但是老楊卻又自己的考慮。雁門關內的民夫,可以說是關內的最後一道防線。楊延昭想留着這些人,關鍵的時候用。楊延昭沉吟道:“你先下去,帶着民夫們拆除關城內的那些空營房。至於讓民夫們參與到城防的事兒,我再考慮一下。”
房老大點了點頭,憨厚的笑了笑,轉身準備下城。“等一下。”楊延昭叫住了他,房老大轉身,聽到老楊說道:“你路過城下甕城的時候,幫我喊一聲王副將,讓他過來。”房老大下了城,在翁城裡找到了帶着軍卒們守護着大門的王貴。沒一會兒,王貴就上了城牆,到了楊延昭跟前。“末將王貴,參見將軍。”
楊延昭擺了擺手,示意王貴起身,然後問道:“你覺得情況如何?”王貴面色凝重,道:“情況不容樂觀,敵人不惜以三萬人的性命做佯攻,只怕一會兒還會有大動作。”楊延昭沉吟道:“你還有沒有其他想法?”王貴思慮了一會兒,低聲道:“要不然,放進來,空城計?”楊延昭果斷否決,道:“不行,一旦放開了甕城,到時候敵人一擁而上。我們這點兒兵力,根本不能力敵。”
王貴皺眉道:“那就只剩下死守了。”“父帥,一會兒敵人衝過來了,我可以帶一隊人殺出去,大亂他們的陣型。”楊貴請命。老楊猶豫不決,“再看看,再看看。”雁門關前,戰事平息了一個時辰。李重誨再次掀起了戰火。李重誨以投石車開道,一架駕的投石車敗在前面,瘋狂的向雁門關內投射大石塊。
一塊塊大石頭,砸落在雁門關上,在城牆上砸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豁口。一些躲避不及的火山軍軍卒,被石頭砸中,瞬間就化作了一灘肉泥。“遼狗的這一次攻擊,很兇殘。”不僅有投石車,還有攻城弩。李重誨拋卻了攻城弩獨有的攻城的特點,把攻城弩當成了殺敵的工具用。總之,遼人的攻擊很迅猛。城關上的箭矢已經用盡了,所以在這種遠距離的武器面前,火山軍們只能被動的捱打。
戰況持續了半個時辰,遼人們已經殺到了城下。不過,這一次,他們並沒有駕着雲梯登城,而是在距離雁門關一百米的距離處停下了。短暫的停歇,讓城頭上的火山軍軍卒們都摸不着頭腦。
“吼~”緊接着,就看到了遠處,遼人的僕從軍們,推動着十幾臺木質結構的巨大框架,向雁門關穩步走了過來。看到這巨大的木製框架的時候,老楊眼睛瞪的老大,失聲叫道:“登城車?!”登城車。大宋將作監最新研製出的登城作戰武器。一個可以代替雲梯,架在城牆上,把城外的敵人,託舉到兩丈高處的武器。
同時,登城車,還能在城牆外,搭建一個臨時的一丈寬的平臺,供給軍卒們使用。也就是說,雁門關三丈三尺高的城牆,敵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越過兩丈。剩下的一丈三尺,敵人就能輕而易舉的登上城頭。
似滾木和礌石這類的東西,在登城車面前,就失去了很大的一部分效用,殺傷力也會銳減。“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遼人手裡?”王貴憤怒的咆哮。大宋將作監研究出的東西,作爲大宋軍隊的火山軍還沒有裝備,遼人卻先用上了。
王貴豈能不怒。楊延昭也怒,甚至胸膛裡都是火焰在燃燒。然而,作爲主帥的他,卻不能想王貴那樣被怒火衝失理智。楊延昭咬着牙,心裡滴着血,低吼道:“招楊貴過來。”
王貴愕然道:“老帥,讓我去吧。”楊延昭搖頭,沉聲道:“你老了,有些事情你做不了。”楊貴一直在北門城門樓子上待命,聽到了楊延昭的召喚,迅速的出現在了老楊面前。老楊盯着楊貴,低聲道:“本帥同意了你之前的建議,讓你帶人出去衝殺。不過,本帥有一個條件。”
“父帥吩咐。”“毀掉登城車。”楊貴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領命。”楊貴領了軍令,下了城牆,進入到甕城裡,就開始調配出城衝殺的人手。
楊延昭在城頭上,盯着漸漸逼近的登城車,吩咐王貴。“你去安排下去,命令上下將士,準備槍陣。死守雁門關。”王貴抱拳。“末將領命。”登城車漸漸近了。
當登城車搭到雁門關城牆上的時候。一排排的長槍,從雁門關城牆上的凹口上出現,長槍交錯,組成了一道由槍尖搭建的防線。剛剛被登城車送上來的遼軍,被一杆杆的長槍刺了一個對眼穿。遼軍們似乎感受不到同伴的死亡,藉着火山軍軍卒的長槍被遼軍屍體內骨頭卡住的空擋,抓住長槍,把火山軍軍卒扯下了城頭。
然後,後面撲上來的遼軍,抄起手裡的彎刀,就把掉落到登城車上的火山軍軍卒分屍。遼軍在登城車、弓弩、投石車的掩護下,越戰越勇。城頭上的火山軍軍卒們奮力拼殺,可是人數始終比不過人家,死傷慘重。
“哈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一份大禮,李將軍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乞答哈爾,瞧見了自己的部下,已經有人殺上了雁門關的城頭,頓時喜不自勝的誇獎李重誨。
李重誨聽到了乞答哈爾的誇讚,心裡很驕傲。英雄,終有用武之地了。我李重誨,必定會在此一戰成名,功成名就。心裡雖然驕傲,李重誨表面上還是很恭順,他謙遜的笑道:“一切全賴大將軍提攜,下臣也只是仰仗大將軍的威嚴,提供了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建議和辦法。”
“好!”乞答哈爾聽到這話,對李重誨更滿意了,他拍着胸脯打包票道:“你很識趣,本將軍很欣慰。你放心,此戰若勝,回到了上京以後,本將軍一定在太后面前保舉你。以後,我們乞答部也會支持你的。”李重誨大喜,拍馬道:“多謝大將軍栽培。”
遠處山頂上,耶律休哥瞧着登城車的犀利,眼中也閃過了一道錯愕。“很驚奇的攻城武器,堪稱利器。有此利器在手,以後我遼國對付大宋,便又多了幾分勝算了。”蕭天左點頭道:“確實是個好東西。這東西不像是乞答部的東西。”
蕭天左彪呼呼的喊叫道:“乞答哈爾那個蠢貨,那又這本事,肯定是背後有高人指點。”耶律狼哥揹負雙手,輕笑道:“本王倒是很想見見乞答哈爾背後的這位高人。這位高人,或許會讓本王省掉許功夫。也許,會拿下雁門關,給本王一個驚喜。”
蕭天左皺眉道:“那咱們埋伏在乞答部身後的大軍?”耶律休哥擺手道:“不礙事。”“啓稟大王,屬下已經查明。此番攻克雁門關的戰役,全部是由一個叫做李重誨的人在指揮。”耶律休哥派出去探查的人,單膝跪倒在他身後稟報。
“李重誨?”耶律狼哥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一臉疑惑。蕭天佐出聲道:“這個人我認識,是馬步軍都指揮使。”耶律休哥微微點頭笑道:“既然是馬步軍都指揮使,那就叫蕭咄李過去看看。”“屬下這就去傳令。”
蕭咄李,也是蕭氏族人,在蕭氏族內,比蕭天佐和蕭天佑的地位高。此人頗得蕭太后的恩寵,目前掛的是遼國侍中的頭銜,而他又是蕭太后的丈夫,已故的遼國天聖宗的女婿,所以頭上還有哥駙馬督尉的頭銜。
在軍中,也唯有耶律狼哥可以壓他一頭。而他,恰巧是李重誨的上司。遼人這邊輕鬆愉快的時候。雁門關上的情形卻越來越緊張了。遼軍藉着登城車這種利器相助,已經越過了城頭上槍陣的阻攔,成功的攀上了城頭。
楊延昭和王貴,率領着火山軍的軍卒們,和遼軍展開了慘烈的廝殺。楊延昭拿着父親的大金刀,幾乎成了收割性命的利器,縱橫間,殺掉的遼軍無數。許多遼軍都不是他一合之敵,被他一刀從中劈開兩半。
“喝~”楊延昭一聲爆喝,又砍死了一個遼軍,轉頭對身邊的親兵喊道:“去告訴楊貴,可以出擊了。”守衛在老楊身邊的親兵,立馬把楊延昭這個命令傳了下去。甕城內。楊貴身披着重甲,手持着大槍,威風凜凜。得到了楊延昭出擊的命令以後,楊貴面色凝重的舉起手裡的大槍,嘶吼道:“兄弟們,隨我殺出去,殺個痛快。”
“開城門!”“開城門!”“開城門!”
一連三聲爆喝,一聲高過一聲。然後,就在城外的遼軍前赴後繼的攀登登城車的時候,雁門關的大門突然洞開。在遼軍驚愕的目光中,以楊貴爲首,五百身披重甲的重甲騎兵,從門口突然衝出。
“殺!”重甲騎兵,面對着步卒,基本上算得上是屠殺了。擋在他們面前的遼軍,根本不需要他們去揮刀砍殺,身披重甲的馬匹,只要橫衝過去,就會把遼軍撞到在地上。從後面跟上來的重甲騎兵,會把撞到的遼軍踩成肉泥。
在戰場上縱橫衝殺,一直都是楊貴最喜歡的事情。楊貴也對此道頗具心得。少數騎兵衝殺大量步卒,殺敵只是最基本的目的。最重要的目的,是衝散敵人的陣型。
只要敵人陣型一亂,節奏也就亂了,攻勢也就順帶着亂了。城關上,所有人的眼眶都是紅的,所有人的衣襟都是溼的。“吼~”有人忍不住仰天嘶吼一聲。
隨後有一連串的嘶吼迴應。雁門關上的火山軍軍卒們內心有多煎熬,遼人不在乎。跟隨在老弱婦孺身後的遼軍們,用老弱婦孺們的屍體做階梯,填平了雁門關前的護城河。遼軍扛着雲梯,推着攻城車,架起攻城弩,踩踏着老弱婦孺們的屍體,向雁門關發起進攻。老楊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的猶豫,爆喝一聲。
“殺!”城頭上火山軍軍卒們心裡的怨氣需要宣泄,不然會發瘋,甚至會嘯營。紅着眼的火山軍軍卒們,毫不吝嗇手裡的弓箭。一輪輪的箭雨狠狠的招呼遼軍。
“箭用完了。”老葛射出了最後一根箭矢後,高喊了一聲。楊延昭板着臉,命令道:“先上金汁、滾木、礌石。”敵軍攻到城下的時候,這三樣東西,殺傷力最大。一旦敵軍攀上了城頭,那麼這三樣東西就無用了。一鍋鍋燒的滾燙的金汁從城頭上澆下去。
燙的城頭下的遼軍仔哩哇啦的亂叫。許多攀爬了一半城牆的遼人,都掉了下去。巨大的原木上,釘着鋒利尖銳的鐵釘。一個個從城頭上滾下去,砸死砸傷的遼軍無數。滾木和金汁用完了。城頭上的火山軍軍卒們,會抱起礌石狠狠的砸下去。遼軍第一次的進攻,被火山軍軍卒們給強行打退了。
城外一里地外,乞答哈爾帶領着部下們,在觀摩李重誨作戰。見自己的人馬被打退了,乞答哈爾皺着眉頭問李重誨,道:“怎麼這麼快就敗了?”李重誨似乎不在乎這一次的成敗,他笑呵呵的道:“大將軍,這只是一次試探,真正的進攻,在後面。”
乞答哈爾愕然道:“你從我這兒調了三萬的漢民,就是爲了試探?”李重誨回答道:“正是。”乞答哈爾皺着眉頭,擺了擺手道:“都是一些老弱婦孺,死了就死了。只要我族人沒有這麼大規模的死就行。”李重誨諂媚道:“下臣也是這麼考慮的。才讓這些老弱婦孺去試探。接下來,下臣可是爲楊延昭,準備了一份大禮。”
乞答哈爾躍躍欲試道:“快快快,讓我看看你這大禮有多大。”李重誨躬身道:“下臣這就下令,正式進攻。”李重誨對着自己家僕的耳邊吩咐了一聲,李家家僕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遠在兩裡外的山坡,耶律休哥帶着蕭家兄弟也在觀戰。
蕭天左瞧着撤退的遼軍,譏諷的道:“乞答哈爾,人軟趴趴的,打仗也軟趴趴的,真是廢物。”蕭天佐皺着眉頭,沉吟道:“我覺得不像是進攻,沒有發揮出乞答部勇士應該有的戰鬥力。”耶律狼哥笑眯眯的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是一場指揮的很不錯的佯攻。不像是乞答哈爾的手筆,他沒這麼本事。派個人下去查查,這一場戰鬥究竟是誰指揮的。”
蕭天左愕然道:“這是佯攻?用三萬人的性命佯攻?”耶律狼哥滿不在乎的道:“三萬人又怎樣?只要能打贏,再填進去三萬,也無可厚非。在戰場上,勝負纔是最重要的。本王很期待,接下來的戰爭……”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