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贏了。”封曄伸手把她拉到自己懷裡,低聲說道,“你贏了,贏了剎止,也贏了克洛斯。”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十一從他懷裡擡頭,眉梢微微皺起,奇怪看他。
封曄沉默看她半響,才微微點頭,“上次給你做全身檢查的時候,顧易告訴你的身體很特殊,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告訴他你是靈魂重生,他很好奇去檢查了你的本尊,告訴我你的心臟裡有一顆炸彈……是克洛斯,對嗎?”
“他的控制慾很強,尤其對我……遙控器在那晚我已經毀了,可是隻要他還或者,那麼遙控器那種東西要多少他就可以做多少,我的命永遠是在他的手裡。”十一聲音波瀾不驚,緩慢卻去且低沉。
封曄的眸子沉了沉,還來不及說什麼,忽然感覺被自己擁在懷裡的人一下子軟了下來,他連忙去扶,十一的臉色已是慘白,他瞬間明白,剎止是克洛斯最厲害的武器,即便是在重傷的情況下也是萬夫莫敵,十一再厲害對戰這麼一個人,多少也是受了傷的。
當下把人抱起,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衆人,齊墨斷臂,小虞重傷,其餘人多多少少在剛纔的一戰中受了輕傷,封曄抿脣,一字一頓道,“離開沙漠。”
……
十年。
克洛斯看着視頻中那個有着陌生面孔卻承載這她最熟悉的人的靈魂的身體,靜靜地喝茶,他知道這個人在這十年脾氣變了很多,但無論怎麼變,她都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這段視頻自然是十一和剎止交手的視頻,因爲在剎止身體安裝了監視器,所以也能記錄下他所看到的所有東西,在得知他死訊後,他的第一反應的確是震驚,而在得知他死在誰手上後,第一反應卻是釋然——他的十一向來是最強的。
只是在看到結尾,看到十一對着封曄微笑,那個笑容承載着千言萬語,只屬於他們的千言萬語,是她聽不懂的千言萬語,他忽然有種感覺,好似他原本在十一心中的分量已經被另一個取代了,他在他們身上看到了一種名爲愛情的東西。
他很不高興,甚至很不舒服。
慣有的笑意也都沒有了。這個女孩八歲和他相逢,一直到了十五歲她的生命裡有隻有她一個人,他看着這個弱小的孩子一點點成長,賦予了她與衆不同的體質,賦予了她強大令人恐懼的能力,在那段時間,他是她的唯一依靠,他寵愛着她,照顧着她,即便到最後她親手毀了他給她的一切,但是記憶這種東西,就像是一湖清水,被染了,便無法回到最初的乾淨,所以他一直相信,自己在她心裡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但是,似乎錯了。
我付出了這麼多的心血和精力,但卻到了最後是爲他人做嫁衣。克洛斯的臉色漸漸陰沉,屏幕的畫面定格在那抹爲微笑上,他的表面是平靜的,內心卻是洶涌駭浪的,他付出了無數的心血精力,到最後她卻是和別人相愛。
不,不可以。
十一是他的,十一隻能屬於他的,無論生或者死。
他手裡把玩這難一個小巧的遙控器,脣邊笑意微涼。
——你是我的珍寶,我怎麼能讓你落入別人的手中,那麼你猜猜,我爲了不讓你被別人
奪走,我做了什麼事?
——炸彈,我在你心臟,埋了一顆炸彈。
十一猛然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她手背微疼,一低頭便看到自己打着點滴,閉了閉眼睛平復一下紊亂的氣息。
克洛斯留給她的陰影,似乎一輩子都無法祛除乾淨,偶爾還會夢到當初的種種。
微微偏頭看到自己牀邊坐着葉琳,十一有點奇怪,怎麼會是葉琳,封曄呢?
“封曄呢?”十一揉揉微疼的太陽穴,坐起身來,靠着枕頭問。
“回A市了,傍晚前會回來。”葉琳放下電腦。
“去A市了?現在?爲什麼?”十一手一頓,詫異看他。
“還記得瀋河死了的事情嗎?”葉琳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眼神淡淡。
十一蹙眉,纔想起來那日他們在A市,瀋河求封曄幫忙,放過吳莫,而封曄要他自己去自首利用職權之便私相授受的事情,而瀋河當晚就死在了警局,當初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畏罪自殺,可封曄卻篤定的說是被他殺。
因爲那件事後接踵而至的就是封曄收到齊墨帶來的十一連下落消息,他們才從A市來到AK21沙漠,那件事也就一直被割下,她也給忘記了,沒想到今日還會聽到葉琳提起。
“記得,怎麼了嗎?”
“兇手被指是老大母親,淑媛夫人。”
“你說什麼?兇手是淑媛?”十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震驚過後又好似覺得這個說法也行得通,畢竟瀋河手裡有淑媛對他行賄的諸般證據,如果說淑媛爲了讓這件事徹底消聲覓跡,也的確有動機對瀋河下手。
“瀋河在死之前把證據都呈給相關部門,所以現在淑媛夫人已經被刑拘了。”
十一立刻側身從開牀頭櫃上拿過來手機,撥給了封曄,可響了兩聲後卻被告知對方已經關機,頓時心下一沉,掌心微涼。
她比誰都要清楚這個關頭淑媛若是入獄對整個封氏集團影響會有多大——封衛銘下臺後,封氏內部兵分三派,淑媛是支持封曄即位的一派領袖,再加上她這麼多年韜光養晦,一些都蓄勢待發,而這個關頭她被抓了,那無疑的整個集團會陷入動亂,若是此時被有心人盯上,那麼……那麼……
萬劫不復。
紅磚青瓦最古式的樓房結構,這座小樓隱於街道之中,外表看起來非常普通,沒有一點特別之處,任誰也想象不出來,這裡便是特種兵部隊位於A市的最高指揮所。
木門經過歲月的洗磨已經很老舊了,推門時還能聽到吱呀一聲,封曄站在門前好一會兒才邁步進去,繞過了普通擺設的一樓,直接上了上樓,入了角落處一件不起眼的雜物房。
手在牆壁上摸索了一下,最後停在了一處微微凹下的地方,用力一按,一整面牆壁彷彿轉上了滑輪,慢慢轉動。
出現的是一個和這棟民居格格不入的控制室,大屏幕上是各種重要數據,封曄邁步進去,隨意在沙發上坐下,頎長的身軀陷入柔軟的沙發中,五官覆上一層陰鷙之氣,在黑暗的空間中顯得尤爲刺目。
十幾分鍾後,耳邊傳來細微的一聲響聲,靠在牆壁上的一層書架緩緩
移動,露出了背後一條小暗道。
隨着的書架越來越靠邊,露出了一雙穿着軍靴的腳,封曄的眼底也同時覆上一層薄薄的冷芒。
“等了很久了吧,本來早就到了,路上遇到一點小麻煩。”進來的只有一個人,封曄卻很敏感地感覺到暗道中隱藏着起碼十個頂級高手,脣邊一道冷笑,“看得出來,將軍很多年身上沒有這種血腥味了!”
那人在書桌前坐下,隨手把柺杖的放在一邊,伸手按下看一處開口,四周大量。
眼前這人一聲軍裝,雖已經到了古稀之年,但身上的那股威嚴氣質卻不減半分,比之封曄的冷酷鋒利,他更多的是內斂的霸氣和威嚴。
這個人是封曄的直屬上司,也是個戰功赫赫的老將軍,封曄從軍開始便一直都是在他的手下訓練,可以說封曄在軍隊裡有今天,他功不可沒——肖毅,肖瀟的爺爺。
“是啊,人老了,不知不覺我已經七十幾歲了,沒多久就該如棺材了。”肖毅笑着說。
封曄薄脣一抿,眉梢微微揚起,“人家說禍害遺千年,將軍你日子還長着。”語氣不打友善,態度也不算恭敬,事實就是如此,封曄對這位‘恩師’素來都很厭惡。他的確有真材實料,也的確是領兵打仗一把好說,若是撇去人品不說,的確是一個值得封曄崇拜的人,只可惜……
封曄最討厭被利用,而他最喜歡玩制衡之術,利用封曄去牽制裴顧澤,就好似封邵利用他去牽制封衛銘一樣,所以封曄對他實在是談不上尊敬。
肖毅也不怒,反而笑了起來,“可畢竟是年老了,那天兩腿一蹬人沒了,到時候空留一些紅塵俗事,死了也不安生,所以我就想着把一些事情給辦好了,將來身後也無慮。”
“哦?將軍已經在考慮遺囑了?”封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啊,我將來走了,整個特種兵部隊除了你就找不出第二個人來繼承我的位置。”肖毅微笑,笑得分外和藹,“我還有一個放不下的就是我的那個孫女,你也知道她從小和你清青梅竹馬,對你也是一往情深,若是……”
“將軍,別再說下去了。”封曄冷眼一掃,“而且,我已經有妻子了,你繼續說下去也沒意思,反而是貶低肖瀟。”
肖毅的笑容有一瞬間僵硬,卻又很快恢復他一臉和善的模樣,眼光中也帶着幾分長輩對晚輩的那種關愛之情,“你是我最得意的門下,我自然是願意把一切都留給你,你要往前看,仔細想清楚。”
“將軍,如果您今天讓我來,就是爲了和我說這些,那麼告辭,我的妻子還在家裡等我。”封曄站起來,長腿一邁就想要走,而身後卻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你這孩子,總是這麼不聽話。”
封曄恍若無聞,腳即將踏出暗室時,就聽到一句不鹹不淡不高不低卻讓他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的話,“聽說你母親最近出了點事。”
封曄腳步僵了僵,語氣冷了幾個溫度,“不勞您費心,晚輩只會處理。”
“你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他微笑,又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桌子上往前推了推,“你生日快到了吧,我送你一個禮物。”
(本章完)